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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闲情总是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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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子马上一副委屈的面孔:“少爷,这可不怪小的,昨夜走到半路突然下起大雨,我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去,想要问您,却发现您在轿子里早睡着了。又看那雨实在下的没法儿,只好半道上回来了。”
  “好好的我怎么会睡着!”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许是您昨晚喝了酒又太累了。”
  江晚樵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厉声问道:“那我衣服里的信呢!”
  “昨晚上扶您回府时淋了雨,不敢让您就这么睡了,小的就帮您脱了外袍,没看到什么信啊。”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昨夜好像有冰凉的水落在自己身上,四肢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又意识全无了。
  六子说得恳切,江晚樵却觉得一股寒气袭上心头。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陆其双那个傻子该不会……”他不敢往下想。
  “快给我备马!”江晚樵一把推开他,继续往外走。
  六子忙在后面跟着,焦急道:“少爷有什么事儿先缓缓不迟,方才正是老爷有急事让我来叫你起床呢。”
  江晚樵皱着眉问:“什么事?”
  “这小的也不清楚,少爷还是先去看看吧。”
  匆忙洗洗漱过后,江晚樵顾不上吃早饭,步履匆匆来到书房。
  “晚樵,你快过来看看。”江父一脸愉悦的表情,看起来着实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江晚樵心中疑惑,走过去一看,却见父亲手里正拿着封请帖。
  “这是?”
  “还记得你太公么?他老人家九十大寿,请我们去喝酒呢!”
  “喝酒?去宁州?”
  “是啊,当然是在宁州。”
  江晚樵看了看请柬上的日期,道:“这还有半个月呢,爹你急什么?”
  江父一脸不满的表情:“你这孩子怎的不懂事,长辈办寿宴,你不早些去帮帮忙,还让大家都大爷似的伺候你一个?”
  说罢又道:“本来请的是我们父子俩,只是宁州地处偏南,这时节定是阴雨绵绵,怕为父去了老毛病又要犯,况且府里也不能没人,你便代父亲去吧。”
  不等江晚樵答话,便做了定夺:“那便两日后启程,你准备准备莫耽误了。”
  “这么快?!”江晚樵提高了嗓门,却被父亲一记眼刀飞过来,默默地没了声儿。
  又被父亲强留着吃了午饭,江晚樵终于得空备马赶向陆府。
  下了马,江晚樵整整衣襟,上前敲门,敲了好半天,才有家丁过来应门。
  “你是?”江晚樵没怎么来过陆府,下人自然认不得他。
  “在下织锦堂江晚樵,是你家少爷的朋友,不知你家少爷可在府上?”知道自己是来认错领罚的,江晚樵连对待下人也是恭恭敬敬。
  “江公子改日再来吧,我家公子现在不方便见客。”小厮说着便要关门。
  “哎,哎,陆公子怎么不方便了?我今日一定得见到他!”江晚樵连忙抵住门,心里暗骂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小厮脸上露出着急的神情,跺着脚道:“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家公子病了,哪有空见朋友,您还是快快请回吧!”
  “什么?病了?”江晚樵心道果不其然,“严不严重?哎你还挡着我干嘛,快让我进去看看!”
  小厮推不过江晚樵,只好放他进来,领着他朝内厅走去。
  “昨夜公子不知发了什么疯,大晚上的执意要出门,又不带随从,子时都不见回来,外面又下着大雨,把我们都急的不行。”
  随着往内厅走,江晚樵已隐隐能闻到一股药味。
  “最后等得实在没法儿,又听丫鬟说好像听到少爷交代过要去什么南门外,赶紧着人去寻,果然寻到了,去的时候,少爷都晕倒在雨地里了!”
  “什么?!”江晚樵大惊,“他怎的不知道避雨!”
  “小的怎么知道,”小厮一脸苦相,“少爷身上有旧疾,受不得凉,昨日半夜给他弄回来,又是发烧,又是犯病,昏迷了一夜,可把我们急坏了!老爷又不在府上,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才好!”
  江晚樵只觉得心砰砰地跳,悔得只想抽自己两耳光。
  自己怎么会就在轿子里睡着了!
  除此之外,就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疾步走到陆其双卧房门前,江晚樵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屋内大夫、药童、丫鬟、侍从挤了满满一屋子,问诊的,熬药的,擦身体的,换毛巾的,就是看不到床上的陆其双。
  江晚樵强忍着心中的焦急,站在门口巴巴地候着。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看到屋里的人出来一拨,又进去一拨,直到太阳落山,才听到屋里有人惊呼:“醒了醒了,少爷醒了!”
  再顾不得眼前一层又一层的人,江晚樵直奔进去,一把推开床前的大夫,凑到陆其双身旁,看到床上人青白的面容,心中蓦地一痛。
  “渴,渴……”陆其双轻声喃喃。
  “水!快拿水来!”江晚樵顾不上旁边人的反应,接过下人手中的碗,用手指一点一点沾了抹在他唇上,看终于润了嘴唇,才轻扶着头小口小口喂进他嘴里。
  陆其双饮了水,终于稍微睁了睁眼,看到眼前的人,似乎还有点迷糊。
  “其双,其双,”江晚樵轻声唤他,“我是晚樵啊。”
  好像听到他的声音,陆其双费力地眨了眨眼,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复又闭了眼,沉沉睡去了。
  江晚樵是被家里的下人叫走的,府里,铺子里,珍宝阁里,件件事情离不开他。
  “其双,你好好养病,我明日再来看你。”
  陆其双依然紧闭着双眼睡得深沉,然而即使在梦里,一双秀眉也是紧皱着的,江晚樵想替他揉开郁结的眉心,却碍着下人在场,终是看了片刻便离去。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江晚樵又赶到陆府,却在陆其双的别院门口被人拦下。
  “请问江公子有何贵干?”管事的丫头低身福了一福。
  “自然是来看其双的,他可还好?”江晚樵不好硬闯,只好虚与委蛇一番。
  “有劳公子关心,我家少爷昨夜便醒了,只是少爷吩咐了,这几日他身子不好,不便见客,江公子还是请回吧。”
  江晚樵一听便急了:“我只见他一面便好,实在,实在是有要紧的事与他说。”
  丫鬟又低头施礼,却语气坚决:“请江公子见谅,少爷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还望公子莫要为难奴婢。”
  “我,我来和他告个别都不成么?”
  “公子有话奴婢会代为传到,请公子放心。”
  江晚樵面色黯然,六子在旁小声道:“少爷,实在见不到咱就走吧,府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从宁州回来再见也是一样的。”
  江晚樵看了看院内层层叠叠的楼阁,却看不见哪个是其双的卧房。
  叹息一声,江晚樵拱手道:“那便劳烦姑娘告知你家少爷一声,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他。”

  死亡

  此去宁州,来去路程尚需半月有余,又值春夏之际,南方各处阴雨连绵,行走在城镇市集之中尚可,碰到山间小路,淤泥阻塞,着实难行,如此便又耽搁了些时日。
  江晚樵是顶着织锦堂半个当家人的名头回去的,这在宁州可算是不小的殊荣,抵达之后,亲戚同乡往来之众,着实将他吃了一大惊。恰好太公福泽深厚,九十大寿,五世同堂,细数过去,足足有百来口人,除了族里公共宴席上的迎来送往,私下里家家户户还要拜访结交一通,这个表叔,那个堂侄,于他来说实在是过眼即忘,但应酬来往莫过于酒场营生,于是餐餐顿顿这么喝下来,精神如江晚樵也着实抵抗不住了,捱到后来几乎都要称病谢客。
  一一谢绝了众亲戚们的热情挽留,江晚樵终于在盛夏之际踏上归程的返途,然而,尚在驿道上扬鞭驰骋的他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里,正有一场出乎意料的变故,等待着他。
  远远的已能瞧见城门口,江晚樵一行终于放慢了速度,任凭马儿在官道上颠颠地踱步。
  “终于到家了。”江晚樵一手在额上搭了个凉棚,看着远处巍峨肃杀的城门,不由感慨。
  身旁的侍从们也一扫旅途的疲惫,欢快道:“可不是,想想还是第一次离京这么久,当真想得慌。”
  另一人打趣道:“范三,我看你不是想京城,是想你家小娥了吧!”
  范三和厨娘小娥之间的情愫算是下人间公开的秘密,平日里你送我盒胭脂,我还你个荷包,郎有情妾有意,暗渡陈仓已久,大家虽然心里清楚,平日里倒也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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