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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消息瞒住了娜塔丽。她既怕德国人,又怕他们可能加害于她孩子,这种恐惧心理已经近乎神经病了。至于我呢,我并不着慌。我心甘情愿在这里一直工作到死,并且一旦灾祸临头,无论怎样临头,就让人把我的骨灰撒在这花园里吧。不管怎么样,我尸骨化灰的日子总不远啦。我说不上怎么会知道这一点。我的健康情况并不坏。然而我的确知道这一点。这点既吓不倒我,也愁不死我。这只有加强我的决心,在为日无多的岁月中竭尽全力地工作,写完我的《路德传》。
可是,为了娜塔丽的缘故,我必须尽一切力量确保我们走得成。我一做完早上的工作,就要去找大主教谈谈。他对意大利外交部不无影响。是时候了,该利用一切门路,想尽一切办法。
第二十章
红胡子扎在杰妮丝。亨利的脸蛋上,撩得她怪痒痒的。她紧紧搂住拜伦,心里想,他乘了那艘潜艇出海已经相当久了,这回久别重逢,所以不免搂得紧了一点儿,超过了一般叔嫂之情的分寸。再说,尽管她心里丝毫不存乱伦这个念头,就用丝毫不存忤逆这个念头一样。不过她倒真心感到华伦的弟弟隐隐有股难以捉摸的美丽,而且她一向感到他有这股惑力。她并不在乎他满喝酒味,也不在乎他那身皱巴巴的卡其军装上油腻斑驳,因为她知道他是开完了“乌贼号”的祝捷大“会直接来的。晒黑的脖颈上挂着一个双囵的赤素馨花环,散发出浓醇的香味。
“哎哟!”她摸摸他的胡子。“你打算留着这把胡子吗?”
“为什么不留?”他取下花环,挂在她脖子上。
她被弄得心慌意乱,凑着鲜花闻闻,说道:“你的电话把我弄糊涂了。不瞒你说,你跟他的声音听来真象。”
杰妮丝在电话里一听到他声音,曾经脱口冒出一句妻子对丈夫的体己话。“听着,我是拜伦,”他打听她的话头,尴尬地静默了片刻,双方都不由哈哈大笑了。
拜伦咧开嘴笑笑。“盼着华伦回来,是吗?”
“哦,都在传说海尔赛率领航空母舰要回来了。”
“听说,丢了一条‘列克斯号’。”
“丢了一条‘列克斯号’。”她忧伤地摇摇头。“在珊瑚海沉没的。那可错不了。”
“我侄儿呢?”
“在孩子自己房里呢。洗完澡,吃个饱,睡个党,象朵玫瑰花似的香喷喷。”
“我想,对我你就不能这么说了。”实际上,拜伦浑身上下真的臭气扑鼻。“我们刚下艇就开庆祝会——哦,维克。 乖乖,杰妮丝,”拜伦从孩子房里喊道,“他个儿真大。”
“别吵醒他。他一醒就不会让咱们安宁。”
过了一会儿拜伦溜进厨房,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多好的小子,”他神思恍惚地说。听上去似乎有些悲哀。
杰妮丝穿着衬衫短裤,系着围裙,弯着腰在灶头做菜,粉红色的花环悬空挂着。她撩开披在脸上的浓黄头发。“原谅我身上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看来我再也打扮不成了。华伦实在难得回家。”
“我要打个电话到华盛顿去,”拜伦说,“不过现在那里正是深更半夜。我还是等到早上再打吧。娜塔丽和我的孩子被扣在意大利,这点大概你已经知道了吧。”
“勃拉尼,他们已经走了。”
“什么!他们走了?”拜伦兴高采烈地跳起身。“琴,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呆在华盛顿的父亲通过话了——懊,就在三四天前,他一直在向国务院打听这件事呢。”
“可是,他肯定吗?”
“当然肯定,有艘瑞典邮船从里斯本载了那些被扣的美国人,目前正在途中。她跟孩子就在船上。”
“真料想不到!”他一把抓住杰妮丝,紧紧搂在怀里,吻了她。“我看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吧。”
“他离开那儿了。他现在是准将衔,要派到澳大利亚去当麦克阿瑟的参谋。他路过这儿的时候,你可以跟他谈谈,说不定星期六就到。”
“啊哟,天呐,这好消息我盼了多久啦!”
“没错儿。你快团聚啦,嗯?”他放开了她,她淘气地咧开嘴一笑。“你们俩在一起度过多少天蜜月,三天吗?”
“还没三天呢。真不知还能团聚埃”他又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埃斯特要我留在‘乌贼号’上。我们中队大半都调回来,不干巡逻工作了。情况很不寻常。潜艇基地有股味儿,看来在酝酿什么。”
她担忧地朝他看了一眼。“是吗?连太平洋舰队司令部那儿也这样。”
“埃斯特听说日本人打算攻取夏威夷群岛。大战中的最大一场战役即将发生。眼前我不能离艇,这就是他的意见。”
“你不是接到大西洋潜艇部队的调令了吗?”
“他只好让我走。如果眼前就要打一仗,我可以留在艇上作战。也许我应当留下,我真搞不清啦。”
“那么说来埃斯特当了艇长啦?”
“可不,现在人家是埃斯特艇长啦,不再叫‘夫人’了。”
“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
“哦,他是专门在女人堆里厮混的活宝吧?”他咧开嘴一笑,就象歌剧院的鬼怪。
拜伦听得大笑。“歌剧院里的鬼怪!这说法不错。”
他帮她把饭菜和酒端到凉台上一张熟铁架的玻璃面桌子上。虽然夕阳还在树林那边照耀,她还是点上了蜡烛。他们喝着加利福尼亚葡萄酒,吃着她匆匆做起来的肉卷。 拜伦一边谈着埃斯特初次指挥巡逻的事,一边接连干了几杯。一在他们奉令返回基地以前,他们击沉了两艘敌船,于是拜伦认为卡塔尔。 埃斯特就要成为大战中一位了不起的潜艇艇长啦。他的眼睛开始炯炯发光。“嗨,琴,你能保守秘密吗?”
“那还用说。”
“我们击沉了一艘医院船。”
“我的上帝呀,拜伦!”她目瞪口呆,喘不过气来。“哎呀,这可是件暴行哪,这是——”
“请你听我讲下去,行不行?这是我生平最糟心的经历。 半夜时分,我在甲板上值勤的时候,亲眼发现了这艘船。没有护航舰只,白色的船壳亮着泛光灯,船上灯火辉煌,船舷漆着偌大的红十字。这是在爪哇岛北边的望加锡海峡。 埃斯特登上舷侧;观察了一下,就命令下潜,向它靠近。嘿,我寻思这是一次演习呢。谁知他说了声:”打开鱼雷发射管前盖,‘我一听顿时吓坏了。我说:“艇长,打算攻击吗?’他不理我,只顾一味驶近。我在计算机上操作。约莫相距一干五百码时,我已经得出个完整的答数了,可是我觉得内疚得要命,副艇长只顾抓头皮,一声不吭。我就说:”艇长,这目标是艘医院船哪。万一最高军事法庭开庭,我只能直说啦。‘’好,勃拉尼,你要说就说吧,我现在可要对它开火啦。‘他说,态度象冰棍一样凉,咂着雪茄。’准备行动!升上潜望镜。确定最后目标方位,开火。于是放出了四枚鱼雷。“
“拜伦,他是个疯子!”
“杰妮丝,你听下去好吗?那艘宝贝船炸成个火球,你在一百英里外也看得清!原来这是艘伪装的军火船。 别的船决不会象那样爆炸。我们升上水面,眼看它燃烧。它不断发出呼啦啦和轰隆隆的爆炸声,火花飞溅。烧了好久好久才下沉。弹药象花爆般不断爆炸。但等船身沉下去,嘿,海上顿时漂满了奇形怪状的黑糊糊的东西。我们在海面上停到天亮,这些黑糊糊的东西原来是大块大块的生橡胶,有十到十五英尺那么宽。这些东西在海面上浮动着,好大一片,一直到地平线那头。 宝贝儿,那艘船原是从爪哇装运橡胶的,还有一大批军火呢。大概都是缴获的荷兰货。”
“他怎么会知道这秘密的?弄错了他会害得两千个伤员淹死呢。”
“他猜中了。琴。可别对人家讲这件事。”
“不讲,太吓人啦。”
门铃响了。她离开桌子,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到他,他就到。”卡塔尔。 埃斯特身穿白制服,胡子刮得精光,腋下夹着军帽,身材瘦长、挺直,跟着她走进来。
“勃拉尼,基地车库里的吉普车都开走了。十点钟光景你顺便把我捎下山去好吗?宵禁时间出租汽车不肯上山来。”
“你要上哪儿?”
“我回头再上这儿来。”埃斯特冲着杰妮丝怪模 怪样笑着,硬线条的嘴角微微噘起。“要是你不在意的话。”
杰妮丝对拜伦说:“你不是要在这儿过夜吗?”
“我还没想到这个呢。洗个热水澡,睡张真正的床,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