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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杀伤偷袭者,而是用响声报信。让守卫者早作战斗准备。
项梁时代还没有发明地雷——但是他有替代品,就是派出斥候,在宿营地周边的道路,远近不同公里数内警戒,一旦发现情况,就通过声光通信来报告敌情(比如敲鼓和举火)。
项梁这时候,一直在攻打定陶。他宿营在定陶城下,望着窗外连绵数月的秋雨,自认为章邯不会冒雨从一百公里外的濮阳突然来袭,所以,就没有派出足够多的斥候在周边警戒。
但是,项梁过于轻敌了。
公元前208年9月,雌伏在濮阳城中数月的章邯终于出击了。他率领着被秦二世源源不断补充增援后的秦帝国大军(或许在二十万,超过项梁的六七万),冒着铺天盖地的大雨,组织了向东南一百公里处山东定陶城下的项梁的长途奔袭战。
大雨,把进攻者的行动有效地掩盖了。
秦军急行一昼夜,突然抵达定陶城下的时候,正值黑夜。
章邯说:“传我命令,让军士和战马衔枚(就是戴在人嘴上的古代消声器),乘夜冒雨攻击项梁的宿营。”
这时候,项梁,正待在自己的营房里,思考着攻打定陶的事,万万想不到身后突然涌出潮水般的秦军。在夜里遭受进攻,就像夜里发生地震,楚军猝不及防,项梁的命令也无法向各级指挥官传达,楚军只好单兵各自为战,但总体上一片混乱,再加上众寡悬殊,遂被章邯杀得血流成河,一败涂地,项梁亦死于乱军之中。
刚刚有的一点儿星光,随即被乌云和暴雨所吞灭。
而此时的刘邦项羽,正在距离事发现场以东一百公里处的开封地区抢地盘呢,来不及营救。
项梁未捷身死,亦是恨事也。但立意皎然,亦人杰也。
第九章 机关算尽,李斯冤死
目光投向咸阳,这里的流血也不少。
赵高自从获得秦二世的宠信,就一直和秦二世展开杀人比赛,那些从前和赵高有仇的人,他都利用职权打击报复,所杀甚重。这些被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赵高担心苦主家属跑到朝堂上揪着赵高的鼻子骂他,或者向秦二世告御状(当然,秦二世是会给赵高撑腰的。但是老是被人告状告久了,也会影响到赵高在秦二世心中的形象。赵高一直以一个忠心耿耿、洁行修善的贤人自居。若让秦二世知道了他赵高也会欺负人、不讲理、公报私仇,是个小人,秦二世免不掉也要疏远他)。
于是赵高必须遮拦住那些告御状的人,办法是劝秦二世从此不要上朝。他说:“陛下,天子为什么是个贵人呢,因为他说话少,群臣都见不到他的面,只听见他的声音。‘朕’这个字,就是预兆的意思,那就是不发言,只暗示。陛下您富于春秋,年纪不大,未必国家的事您都懂,一旦说好说坏说错了,大臣岂不笑话您。您跟先帝不同,先帝临制天下三十几年,经验丰富,群臣当面蒙不了他。”
“那我怎么办呢?”
“您应该深居禁中,找一帮懂事的秘书班子,还有我,跟您一起研究事情,事情研究清楚了再回复大臣。大臣就不敢蒙您了,天下就都称您是圣主了。”
秦二世是个要面子的人,于是秦二世就不上朝见大臣了,躲在禁中办公,听凭赵高在旁边经常忽悠他,各种大事都取决于赵高的好恶。
李斯对此大摇其头,赵高把皇帝给霸占了,我们这些大臣想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天下闹得如此之乱,皇帝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李斯摇头摇得动静太大了,被赵高知悉了。赵高就恨了李斯(古人说宁惹十个君子,不惹一个小人,似乎是有道理的)。
赵高去见李斯,陷害他说:“丞相啊,现在关东群盗非常嚣张,皇上好像还沉迷搞大型项目,我是一个刀锯余人,身份太低贱,说话没分量,你作为元老级的丞相,不能不说两句啊。”
李斯说:“我正有此意,现在我看不惯的事情太多了,好长时间都想讲,只是没有得到当面进谏的机会呢。”
赵高说:“我去给你安排,过两天等我消息。”
过了两天,秦二世在宫里搞奢靡聚会,一帮美女穿得很少地在他面前跳舞,赵高看他玩得很高兴,就派人去通知李斯:“丞相,皇上现在正有空,你快来进谏吧。”
李斯立刻穿戴整齐,撅着七十多岁的老腰,巴巴地坐车赶到宫门,拿着名帖说要见皇上。
卫军把名帖送给秦二世了,上边写着要谈国家大事。秦二世正在发情,急得不得了,怎么这么讨厌,人家刚要发情,他就来捣乱。鉴于李斯辈分比较高,他只好喝了口汤,也穿戴严肃了,去办公室见李斯。
李斯见秦二世之后,立刻扑通跪倒,声泪俱下,须发戟张地嚷嚷形势坏得一塌糊涂了:“现在关东群盗并起,数千人为聚,不可胜数,我们发兵诛杀攻击,所杀亡的不计其数,所以仍然不能控制局势……”
“咦,谁说不能控制局势,章邯不是已经把周文打出去了吗?陈胜不是已经死了吗?”秦二世最不高兴别人说他把天下没管好。
“没有啊,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啊,现在群盗甚多,都是因为我们赋税太重,人们水运陆运,把征粮千里迢迢运输到都城和边境,奔波甚苦,还有其他劳役苦作,老百姓受不了啊。”
“咦,难道臣民们不应该做这些事吗?”
“有些事情是可以少做的啊。譬如阿房宫这样昂贵的政府形象工程,都可以减一减啊。这不光是我的意见,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也是这个意见啊。”
“咦,这是先帝就定下来的事情啊,我怎么能改呢。”小伙子秦二世很孝顺,“先帝搞的都没有错啊。先帝外攘四夷,戍守边境,有什么不对的吗?建些宫室以威服天下,彰显自己的得意,让你们和臣民看见先帝遗留下来的功业,以景仰和顺服,这不也很好吗?现在我刚刚继位两年,群盗并起,你们这些人不能禁断盗贼,却要中断先帝经营的项目。这是向上对不起先帝,向下对不起我啊!你们这样的人,难道还算称职吗?!”
秦二世说到这里,自己也气坏了,李斯更是吓了一跳。
李斯走了以后,秦二世嘟嘟囔囔地对赵高说:“这个老丞相,实在是糊涂了,光挑我的碴。我平时有的是闲暇,他都不来,我刚想要有一点私人空间,喝喝酒泡泡妞,他就准来请示事情,而且来了就专找我的不是!”
赵高落井下石地说:“我是很懂心理学的,丞相是想表达他的想法的。”
“他有什么想法?”
“当初在沙丘的事情,丞相也是出力了的,如今陛下已经当了皇帝两年,李斯的官职还是那么大。他是希望您封他为王,列土一方啊。另外,他的长子李由是三川郡的郡守,守着我们函谷关的东大门,可是李由却放纵陈胜这帮盗贼自由经过他的地面,从来不肯出城进攻。我听说他们跟陈胜互有文书往来,这事需要查查。想必丞相是因为怨恨自己不能封王,所以阴谋串通陈胜吧。他和陈胜,其实都是楚国的邻县之人哪!”
能把心理学运用到这个水平,赵高也真是个人才了。
不久,李斯他听说秦二世正在派人,屡屡跑到三川郡,暗察自己的长子李由暗通楚盗的事情。
李斯越想越害怕,大约是皇帝对我的忠贞和能力发生怀疑了吧。
李斯不敢再进谏了,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想怎么保命了。他想起从前秦二世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了。
小伙子秦二世也是爱读书的,他有一次曾经对李斯说 :“我读法家先贤韩非子的书,说尧住的是茅草屋,连路边旅馆里的条件都比他强;尧吃的都是粗米野菜,连传达室的人都比他好。大禹爬在泥巴里疏九河,累得腿上的毛都磨没了,民工都没他那么惨。可是我对韩非子有不同意见,难道当皇上就是为了苦形劳神活受罪吗?这是下等人该干的事情,不是上等人该干的事。所谓上等人的标准,是能够安定天下治理万民。尧和大禹,连自己的身体利益都保证不了,还怎么证明他们能治天下呢。所以我应该做到,自己拼命享福,还不至于发生灾祸,永远享有天下。能做到这一点,才能算有本事的君主。你们作为臣子,怎么帮助我实现这一点啊?”
李斯于是写了一篇讨好文章,题目叫做《督责术》,回答秦二世从前的问题:尧和大禹这些人,搞得自己苦形劳神,住得比狗差,起得比鸡早,干得比驴多,因为他不会督责啊。
有本事的君主不是这样的,他会督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