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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相处,他们之间不会冷场,一定会有话讲的。
吃完饭,老李又叫雷米多和他下五子棋。下了两盘棋,他又对李玉母女说,你们女人家在家呆着,我带小雷去钓鱼,晚上回来给你们做汤喝。
然后他们就去了。一路上,雷米多又想,如果他和李玉的父亲长期相处,一定会挺融洽的。
雷米多的父母在李玉这儿呆了三天。很显然,他们是来考查雷米多来了。看得出来,这样一次考查还算圆满。而雷米多对他们的感觉也挺舒服。
这三天里,雷米多一个巨大的感觉,就是q城不存在了,存在于他脑子里只有眼下这个小县城。有那么几回,他甚至铁下心来想,就找李玉得了。如果老天爷非得让他摊上两地分居的婚姻的话,他就认命吧。
问题在三天的末尾,李玉父母即将离去之际出现了。 九号中午,老李照例让雷米多陪他喝了点小酒过后,接着说他有话要和雷米多讲。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坐在饭桌旁。老李给雷米多一根烟,又在自己嘴上塞了一支,接着他打着火机,向雷米多送去。雷米多慌忙挡开请他先点。他就先点了,再把火机扔给雷米多。
有件事,我得和你谈谈。你是部队上的人,情况特殊,我这次不和你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说。我提醒过小玉好几次,叫她跟你说的,接道理讲,你们都是年轻人,这件事她跟你说比较合适。但她不说。只好我亲自跟你说了。小雷,我这个人的性格,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喜欢把事情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三天来,老李给雷米多的印象是有点大大咧咧的,今天他突然这样严肃,说话字斟句酌,与前面反差如此之大,这让雷米多凛然感到他将要说的事情的重要性,至少对老李来说是件严重的事情。
雷米多下意识坐正身体。
老李点了点头,吸了口烟。那,我就实实在在说了,有不妥的地方,你不要上心。
雷米多说,您说吧,没关系的。
好!小雷我要跟你说的是我们家一个特殊情况。其实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们就小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小雷你知道吗?小玉从小,我们就把她当儿子养的。我们培养她,让她有了点出息。我们对她就一个希望。希望她一直留在我们身边!
他说到这里,里屋的李玉说了声,爸!你别说了!他扭头冲里屋喝了声,你别打岔。又回过头,看着雷米多说:
我索性直说了吧小雷,小玉是不能嫁出去,要招的!
他说到这里,雷米多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雷米多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原来他说的是“招女婿”。
雷米多生于斯长于斯,当然明白他所要说的“招女婿”的全部内涵。可是,现在,就算在乡下人之间,许多人也会觉得这是应该移风易俗的不好的旧习俗了。
雷米多不是因为别的打哆嗦。他打哆嗦是因为他一时难以置信是,这样一种对他来说十分滑稽可笑的竟然会找到他头上来。
老李举起打火机,打着了,向雷米多伸过来。雷米多看到自己手上的烟灭掉了。雷米多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小雷?
雷米多没吭声。
其实我们也是思想开放的人,虽然说是说“招”,我们也不一定要全部照着招的方法去做。我们只要求两点:第一点,以后小玉不管跟了谁,生的孩子要姓李,第二点,结了婚,要住在我家里。
看来这个老李真是很会说话的人。他说的两点,就是那个“招”的主要内涵。
一直在里屋呆着的李玉突然冲了出来,大叫一声,爸,你说什么呢?叫你不要说,说这些干什么?听李玉这话的意思,李玉和父亲为这件事曾经争执过。
老李“砰”地站了起来,顺手抓住桌上的烟缸,提起来往下一顿。
不说!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该说的时候不说,什么时候说!
李玉的母亲这时也跑了出来。雷米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搞得有点懵。他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冷脸坐在桌旁。李玉的母亲一屁股坐到雷米多近旁,突然就声俱泪下:
孩子!唉!乡下就这样啊!如果没有子孙,人家背后就都指指截截的,很难做人的呀。
雷米多这时开始觉得挺好笑。他们正在争论的这件看来他们一家长期争论不休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他突然产生这样一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李玉和父亲争锋相对起来。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嘛!有什么意思嘛!谁会听你这个。
你不听?你是我女儿,你就要听。
老李越说声音越大,他来火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你什么都可以不听我的,这件事必须得听。
雷米多觉得自己不能听下去了。他站起来,笑着对他们说,我出去一下。
雷米多走出门。听到里面的争执更大了。
雷米多快步沿楼梯往下跑。雷米多太不想听他们的这个争执了,他们争执的这个内容叫雷米多心里糁得慌,讨厌。如果真的有谁想招雷米多为女婿,不为别的,雷米多首先不能接受这种恶俗的习俗。他讨厌恶俗。
雷米多走到楼下,不由暗自忖度,在q城这样一个城市,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的答案是不会。
然后他又想到,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那么迷恋q城?实际上他迷恋的是一种城市文化,城市式的文明,他潜意识里一直在挣脱乡村已经带给他或者可能会带给他的恶俗习惯。
雷米多在楼下呆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应该停了,就重新回去,却发现他们还在争论不休。雷米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觉得再不好出去,心里着实是憋闷得一塌胡涂。
他们又争了一会儿,老李突然跑到李玉的卧室,拿起电话拨了起来。他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雷米多听辩了一下。一个电话是打给李玉的小姨,另一个电话是打给李玉的舅舅。他叫他们来一下,说有重要的家事,今天要当场得出个结论。
雷米多深知老家的习惯,如果一件事需要叫上几个至亲的亲戚来一起讨论,那么这件事,对当事人来说,实在是件大过天的事,或者说是件九头牛不能把他拉回头的事。
半个小时后,李玉的小姨和舅舅一起来了。这期间,李玉一家的争执发展到了争吵,一直未停。
李玉的小姨和舅舅嘴巴都很能说。现在,这两个人开始劈里啪啦地做和事佬。
雷米多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墙角,感觉非常的别扭,后来,他觉得自己实在对这个成了乡村公堂的屋子忍受不了,再次跟屋里人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他近乎赌气地直往车站走。到了车站,毫不犹豫地买了最近一天到q城的火车票。买完票之后,他来到车站对面的麦当劳,恍惚失神地坐了下去。
4
雷米多站在窗口,李玉坐在梳妆台前。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都不说话。还是李玉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有意的。这件事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也烦它。我并不是很赞同我父母,但我拿他们没办法。其实我上次去q城,也与这件事有关。他们老是在我耳朵边上唠叨这个,我烦都烦死了。我……
见雷米多不说话,她犹豫着不说了。过了一会儿,雷米多还是不说话,她又说,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怎么想?
雷米多定睛望着窗外,下面的马路上,一个拣垃圾的老太太正低着头死盯着路面慢吞吞地往前走。雷米多看得有点走神。李玉也向窗户这边走过来,偎到雷米多身边。雷米多轻轻抱了她一下。她忽然又烦躁地扭转身体,重又回坐到床上。
你怎么想嘛?
你有烟吗?我烟瘾又犯了。
没有啊。我给你出去买吧。
不用了。
你以前说过,你要么特别开心就想起抽烟,要么特别不开心才想起抽烟。别抽了,抽那么多烟把身体抽坏了。
雷米多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我在想,做父母的,有他们的难处,他们这么做,有他们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你的父母都是很善良的人,你要理解他们……
李玉的眼睛瞪成大大的“惊讶”,疑疑惑惑地说,我当然理解他们,他们是我的父母。你,理解他们吗?
雷米多讥诮地说,我理解他们。
这句话显然口是心非。坦率地说,现在,就在此时此刻,雷米多对李玉的父母已经有了厌恶感。 雷米多现在想起李玉父亲离开这里时,最后对雷米多说的一句话,“你看我女儿,比谁都不差,不然的话……”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