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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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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善格于父命,也不敢妄赞一辞。此次陛见回京,雍正忽然问:“汝母受封与否?”
  继善正欲陈奏,雍正道:“朕知汝意,汝庶出也。嫡母封,生母未封。朕即有旨。”
  继善拜谢下来,归禀其父。尹泰非惟不喜,反致大怒,责备继善道:“汝欲尊所生,未启我而遽奏上,欲以主命压我耶?”
  迫使受杖,连孔雀翎均堕地上。徐氏想到祸由己起,只得替儿子长跪请免。正在纷扰未了,阁者来报有内监宫娥四人,奉旨赍物前来。尹泰率领继善,只好迎了出去。那宫娥传旨要面见徐氏,代为妆束,自有家人引导入内。宫娥见了徐氏,将翚衣翠茀,献了上去,并将徐氏扶在榻上,你也袨服,我也禄餙,重新梳了双叉宝髻,珠钗璎珞,垂被满面。外面王公的福晋,大臣的命妇,以及夫人、格格陆续而至。车如流水,马如游龙,把尹泰的衙门,闹热得花团锦簇。两个太监,更是七手八脚,督饬人夫,挂灯结彩。尹泰不知是何作用,又不好去问太监,太监声声是奉佛爷的旨。看看内外措置完备,又报满汉内阁学生,捧玺书到衡了。两学士从中门而入,高呼:“有诏,尹相国泰,同夫人徐氏,尹总督继善,跪听宣读。”
  曰:大学士尹泰,非藉其子继善之贤,不得入相。非侧室徐氏,继善何由生?着敕封徐氏为一品夫人,尹泰先肃谢夫人,再如诏行礼。宣毕,便有宫娥扶起夫人,南面坐定。尹相国一想:“这真恶作剧了。丈夫拜妇人,此却何典?”
  然又不敢违旨,只好听凭太监引着,拜了夫人。夫人惊欲起立,早被宫娥按住不能动弹。相国拜罢,仍由宫娥太监,扶着二老,红氍毹上,重行结褵合卺的仪注。文官自王公亲贵,以至翰、詹、科、道,武官自步军统领,以至各级侍卫,俱奉旨前来贺喜。雍正特赐内府梨园,为两老称庆。是晚华灯璀璨,仙乐铿锵,画屏与银烛齐辉,檀板共金尊并奏。这班福晋、格格、夫人、命妇,向徐夫人你也一觞,我也一盏。徐夫人年虽望六,反弄得有点腼腆。
  倒是尹相国豁达大度,杯到酒干,对着大众道:“皇上的隆恩,诸公的特宠,为着尹泰的家事,簪裾袍笏,跄跻一堂,尹泰实在惭愧得很,感激得很!但尹泰衰龄七十,崦嵫日暮,红不多时。儿子继善虽则忝绾疆符,究竟阅历不深,升迁太骤。皇上是英明不过的。受恩愈重,图报愈难,总要诸公顾念尹泰旧交,随时督教,使继善不坠家声,尹泰也无余望了。”
  座中顺承郡王锡保道:“相国福寿曼长,令郎必相门出相,盐梅曲蘖,正是公家世业呢!夫人齐眉偕老,尤在意中。今日花烛重谐,我等定要送入洞房。读了相国的定情诗,明早才可覆旨。快请相国下笔罢!”
  诸人也众口一词。
  尹泰无可推辞,便匆匆写了四绝,道:象服笄办出尚方,辉煌第一拜云章。君恩为宠臣家渥,宫烛双笼护洞房。
  画堂深处軃花枝,重斗蛾眉亦入时。寄语红氍毹上立,白头是否旧丰姿?
  新婚酒罢倩孙扶,不信郎君即老夫。角枕锦衾资点缀,今儿补绘合欢图。望望银河伫鹊桥,红情绿意此良宵。为卿道歉卿须记,辜负香衾事早朝。
  诸人看了诗稿,一齐告辞。那些宝马香车,仍是徐夫人敛袵相送。宫娥太监,一直将二老送归寝室,才肯回宫。
  次早尹泰、尹继善,递了谢恩折子。徐夫人按品大妆,要到宫中朝见皇太后、皇后,两宫又赏了些珍物。继善赴云南本任去了。尹相国随朝办事,看得雍正阿其那一案、塞思黑一案,还有浙江汪景祺的《随笔》之狱,江西查嗣庭的《出题》之狱,故御史谢济世的注释《大学》之狱,身戮家破,不一而足,未免心怀惴惴,还叫继善安分供职,不要招尤速谤,累及老父。
  那朝中又你攻我击,来集矢隆科多了。先革去一个太保衔,继又革去尚书,遣他去办理阿尔泰边界事务。到得拿问转来,还有议政王大臣,奏劾他私藏朱笔的罪,但是没有确证,不能定他的案。正是:壁上幻蛇空有影,釜中功狗必须烹。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二十二回 偷朱笔智激小杏奴 分白镪硬证三荫子
  上回说到隆科多被朝臣奏劾,说他私藏朱笔,不肯缴进。
  雍正派了顺承郡王审讯,隆科多不肯承认。复奏上去,雍正再检点隆科多所交朱笔,只缺了畅春园侍疾的时候一张朱笔。这隆科多将此丹书铁券,是赦卿二十四死的确证,所以不肯同缴。
  雍正想此纸流传在外,总是授人以柄;况且千秋万岁后,宣布出来,又于君德子道,都有关系,急急要收回销毁。偏是隆科多左推右诿,捏着不放。雍正严旨催促,那郡王倒做了难人。
  隆科多知道雍正手下有一班飞檐走壁的兄弟,防他要来偷窃,把这张朱笔,装在一个小匣内,秘密藏着,只有他第三个妾接洽。他进监的时候,交代三妾说朝旨若有赐死消息,便把这朱笔揭出来,让大众看看,否则无论何人,不得擅开此匣。那郡王虽则知是隆科多确藏朱笔,吓又不受,骗又不受,如何定他的罪名?
  这日审讯后归邸,正在纳闷,侍婢杏奴,送上一盏茶来。
  这杏奴原是青海的俘虏,发给功臣家为奴的。郡王福晋因她聪明得很,便留在上房差遣。她从小学就跳跃跌扑,还有什么轻身法子。平时都叫她演着游戏,那班侧福晋格格,没有不喜欢她的。便是郡王也在小婢里面,拣了几个身体结实的,叫她教授,无事时如两人相扑侑酒。杏奴在这郡邻,已经六七载了。
  福晋要将她遣嫁,他总说报恩才去。
  郡王这日看她送上茶来,说道:“杏奴,你报恩的机会到了。”
  杏奴便问何事?郡王将隆科多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你能够偷出朱笔,将隆科多就此结案,不特为主分忧,并且为国分忧,我自然抬举你。”
  杏奴道:“隆科多宅子,不比浅房促屋,知道他藏在何处呢?况且轻轻一张纸,袋里可放,衣里可带,或者不藏在家里,亦说不定。若是畏罪销毁,不更无从查考吗?这个差使,杏奴是干不来的。”
  郡王道:“你且进他的宅子试试看,偷不偷得出,都不怪你。”
  杏奴道:“王爷,凡做事必须万无一失,才可动手。若弄得画虎类犬,不是徒着痕迹吗?隆科多宅子里,那有不防备到这个‘偷’字?侥幸的事,杏奴实在不敢干的。”
  郡王听她说得有理,然除却一个“偷”字,再无别法,再无别人,便佯嗔道:“哼哼,你声声报恩,我才差遣到你,不料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肯。孟尝君养士,还有鸡鸣狗盗,如今我养了你们,只是袖手旁观。咳,毕竟是没有能耐,才把这些话来搪塞我的。”
  杏奴最恨人家说她义气薄,本领弱,经郡王几句话一激,她便道:“王爷叫杏奴去便去,但要赏假七日,如不偷朱笔,情甘伏罪。但是监中要将进出的人,严密搜检,以防夹带。”
  郡王道:“是了,你干你的罢。”
  杏奴一瞥而逝。先在隆科多宅子左近住着,打听隆科多最宠爱的何人,最秘密的何地,渐渐有点眉目。她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换了丐女妆束,在隆科多宅前求乞。闺人再四驱逐,今日既去,明日又来。一传两,两传三,仆婢当做新闻,传到内宅去了。隆夫人早经退老,家务都由三姨太管理。近日为着隆科多案悬未结,心里总不自在,听得有这奇丐,又是女子,便叫侍婢带她进宅来。杏奴蓬头垢面,鹑衣百结,跟着侍婢,从夹弄中进了内室。瞥眼看见三姨太坐着抽烟,杏奴带哭带叫,扑了上去道:“我的菩萨呀,让我寻着了!”
  三姨太慌忙问道:“你说的什么话?”
  杏奴道:“我是关外逃荒的,父亲母亲,都折散了,跟了大队难民进京。梦见一位白发婆婆,指点我说正南方第几条胡同,第几间府第,有个观音菩萨转世的人救度你,你灾难就要满了。我所以在宅前尽管候着,果然得见菩萨。菩萨大慈大悲,总要收留我才好。”
  三姨太笑道:“这不是傻子吗?我收留你。”
  回首叫侍婢带她去梳头净面,换件衣服,再上来。到得杏奴上去叩见,已是容光焕发,显着那圆面大耳,奕奕有点威武。三姨太叫她在上房伺候,杏奴铺床叠被,煮茗添香,都比她婢周到。
  三姨太逐日必到监中一趟,这日下午归来,十分惶遽,只是呜呜的泣。杏奴料定事情愈逼愈紧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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