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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我的命比你的还……”傀小明脱口而出。
“小明!”他打断了傀小明的话,然后残忍地道,“首先,你现在得是个人——曾经是也不成。”
傀小明终于发不出一个音来,他向傀小明颤巍巍伸出了枯枝般的手,指着傀小明的心口,道:“傀小明,过来。”
傀小明木然走了过去,他把手指顶在他的心口,道:“小明,老哥最后送你一件东西,只要它还在你这里……”说着,他指了指心口位置,“就能为你保有最后一线与六道轮回轴相连的命线,不管你往后变成什么样,只要这内里的命线还在,你就可以选择……身而为人,死亦为人。”说着,他的指尖直接刺入了傀小明的心口。
“老哥,不要!你会死的!”傀小明一惊之下使劲要将人推开。
但插入他胸口的手指却像植根于斯,浑然不动,傀小明低下眼,指尖那暗红色的重明阴鸟咒文一点点从那只手背浮起,然后如同有生命一般,振翅而飞,没入曹小明心口。
就在这时,他眼前模模糊糊地就看到一丝红色的线隐入那心脉中。
温度一点点从他身体上消失,身体已经完全僵化了,他僵硬地往后靠去,终于变成了一个双目无神,行将入木的耄耋老人。
“带我……见……他最后……一面……”他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了最后一丝喘息。
傀小明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着眉头,过了一阵才缓过神来,他木然把手指放到口中咬破,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根银针。
傀小明将银针刺入他的中指,血珠冒出一瞬,将自己流血的手指头按了上去,口中喃喃念叨一阵,最后道了句:“魂血融,灵棺开,引鬼道!”
他听着那声音,只觉全身一阵绵软,变成了一股烟雾,飘飘然进入了傀小明的身体。
他走到宅子后院,推开一扇房门,正对着镜子坐下,镜子中显出傀小明的脸。
“身体借我用三天,你不要看,不要听,不要出声。”他听见自己用傀小明的声音说话,说完,身体里没有回应,他拉开手边一个匣子,里面是他曾用过的一些易容工具和特效化妆品,他对着镜子,慢慢描眉画目,在脸上绘出老人斑和阴影,手上也时不时用化妆油泥修修补补,过了一个钟,镜子中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变成了六十岁的花甲老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推开了屋门,门外不再是魏家大院,变成了寻常的生活小区,远远有个背着小书包的孩子背对着他,他走了过去,孩子转过脸来:“老爷爷,你怎么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唐宁,大约四岁的模样。
“老爷爷迷路了,你能不能告诉老爷爷秋千怎么去啊?”他笑着问。
唐宁伸出柔嫩的小手,奶声奶气地道:“宁宁带你去。”
他们好像走了很远,然后他估算着时间,把小唐宁又送了回去,然后又把人送了回去,远远的,他看到一辆黑色的雪福莱开了出去,他侧了身子,正好挡住了孩子的视线,然后弯下腰,对他说道:“宁宁,爷爷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唐宁忙拍着手欢快地笑了:“好啊好啊,宁宁最喜欢听故事了。”
“这故事的名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缓缓地说着,这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个不算太长的故事,而对他来说,却觉得这故事实在漫长得可怕了,最后他叹息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远远的,一个中年妇人焦急地冲着孩子喊道:“宁宁,过来!”
他把孩子交到中年妇人手上,妇人冲着他简短地道了声谢,似乎是以为这个老人家把乱跑的孩子带了回来,然后责怪孩子道:“瞎跑瞎跑的,都说好了做清明马上就出发,还乱跑,你爸爸妈妈都先开车走了,现在你就跟姑姑挤面的吧!”
他转过身,走到一段楼梯后,偷偷地看着茫然无措站在面的边上,看着亲戚们把钱纸蜡烛香往车上搬的唐宁,目光久久不能挪开。
过了一刻钟时间,屋子里忽然冲出个人,冲着唐宁的姑姑惊慌失措地道:“大姐大姐!别搬了,赶紧去第二工人医院,大哥和大嫂出事了……给人撞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浑身虚脱了一般,跪倒在地。
“第一次死命,就是这样转掉的,对么?”他开口问道。
然后他回过身去,魁七老态龙钟地坐在太师椅上,嘴角上扬,已然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思柒
他低下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又重新变回了石七。
魁七的故事结束了,接下来,该面对的,就是现世的自己了。他心下想着,周遭一切尽化虚无,尔后又慢慢变成了一间书房的模样。
他抬起眼,眼前是一个大大的书柜,书柜上玻璃橱窗映出他现在的脸,一张年轻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稚气的少年脸庞。
“思柒,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你云新哥在外面等着你哪!”
他回过头去,见到雷子方的第一眼,忽然所有一切迷雾都散开,脑中长久以来那种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来自何处的感觉霎时冰消。
他想起来,他不是魁七,也不是什么石七,他是何思柒,雷子方同父异母的弟弟何思柒。
遇到唐宁前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记起年幼时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辛苦活着,想起走在街上被人挤眉弄眼嘲笑是老母鸡的“小鸡鸡”,想起被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身后传来雷子方的声音,想起这个温柔的大哥把他扶起来,为他拍打衣服上的灰尘,一脸心疼地看着他的样子……
想起了母亲过世那天,雷子方过来为他处理后事,然后拉着他的手道:“你是我的亲兄弟,以后,没有人会再欺负你。”
想起陈管家一脸嫌弃地把他带到一棟小洋楼,告诉他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你要感谢老天给你这么好的爹。
“思柒,思柒,你发什么呆啊?”雷子方拍了拍他的脸,温柔地道。
他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雷子方便拉了他的手:“今天你嫂子生日,云新也过来了,他还给你带了礼物。”
他和雷子方走出房间,热闹的大厅因为他的到来冷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对着蛋糕的女人顶着个大肚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冷,这种眼神他很熟悉,就是街上那些富婆看到他母亲时那种鄙夷厌恶的神色。
忽然有人拍了拍手掌,优雅地站了起来,正是雷云新,他朗声笑道:“大哥,大家都等你和嫂子一起点蜡烛切蛋糕呢!”他一开口,场面又恢复了寻常的热闹。
雷子方拉着他走了过去,挤进人群中,嫂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雷子方走过去笑吟吟地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点起蜡烛来,他趁机挤到边上,偷偷看着,蜡烛点了二十六根,忽然有人熄了灯,雷云新贴着嫂子,把刀递给雷子方,雷子方与嫂子便共同持了刀,开始切蛋糕。
灯光昏黄摇曳,众人祝福声声,任谁都觉得这是个无比美妙的时刻,但就在这无比美妙的时刻,他一眼瞥到桌子下,嫂子的另一只手与另一个男人十指相扣。
他抬起眼,看到雷云新一脸春风得意。
他愣了一阵,直到大家都开始哄抢蛋糕,他才回过神来,转头就往书房走去。
他走进书房,把门关上,一语不发,过了一会,便听见雷子方在外面敲门:“思柒,你怎么了,出来吃蛋糕啊。”
他不理他,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说自己看到的东西,雷子方锲而不舍地拍着门,他终于忍不住打开门放人进来。雷子方左手拿着块蛋糕,右手捧着个粉色包装纸的方形东西,关切地看着他。
“我没什么事儿,你出去看着嫂子就好了。”他简单地道。
“思柒,这次生日会是个好机会,让大家了解你,熟悉你,你不要有过多的想法……”雷子方神色复杂地道。
“没有必要,看他们的眼神儿就知道了,不会有改变的,大哥,你对我我知道,这大家族里也就是你对我好,拿我当兄弟,其他人都觉得我是个婊子养的,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思柒,你怎么这么说,你看,这是我和你云新哥还专门给你从你出生地丰都带的礼物……”
他看着那粉色的包装纸极为刺眼,瞬时就想到了雷云新偷偷捏着嫂子手的嘴脸,忿然下手一挥,将那方盒子扫到地上,摔成两半:“我不要这破东西!和我说什么丰都,不就是想提醒我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丰都一个妓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