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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了!
她,终究还是看见了……
艾山心魂俱裂地看着秘色的双眸中喷涌而出的恐惧,真的恨不得自己在这一瞬间死掉,恨不能在秘色眼前立即消失!
宁肯魂飞魄散。
宁愿再不轮回。
只要能消失在秘色眼前,只要能抹去她眸中颤栗的惊恐!
他不要这样,他不要这样……
他宁愿秘色用看着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他,甚至他宁愿秘色再不爱他、宁愿秘色用愤恨的眼光看他——也不要是这样,这般地惊恐……
艾山本能地将风帽猛然扯回来,将自己的五官再一次全然掩藏在幽深之中,另一只手却依然谨慎地揽住秘色的腰,生怕她再有闪失……
惊恸并行,悔恨双生,这一瞬间艾山恨不得杀掉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秘色身边,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便不会引来秘色的好奇!
早知如此,不如早早归去的啊……
自己这般地存在,对于秘色而言,只能是惊恐,只能是绝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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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事,有一些片段,不得不从那幽深的记忆中,重新闪回。
后唐,那一场惊天的宫廷剧变。
除了后唐庄宗李存勖对整件事心知肚明之外,局中另一个关键人物敬新磨虽然也得到了李存勖的授意,从而得以了解一些事情,但是他的了解也只是单方面的,他对于李冰涵方面的力量却也不是那般清晰。
这其中,最让他迷惑不解的是一个人——那就是一直隐身在李冰涵身后的一个少年,风姿绝美,光华如玉。
敬新磨能够猜到,这个隐身于李冰涵背后的少年,定然是李冰涵所最为倚重的一方神秘力量,但是敬新磨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与偷偷潜入后唐而来的回鹘亦都护——亦即太和公主名义上的夫君,同为一人!
是的,是的……敬新磨认错了人,他没想到这是一对双生的兄弟,他只本能地将这两个身份合成到了一个人之上……
无论是对于李存勖的忠诚,想要帮助李存勖屏除回鹘的力量;还是出于对太和公主的疯狂爱恋,必须要驱除她夫君这个后患——这些理由都足以让敬新磨用了心,给“那个少年”下了毒……
敬新磨知道,那个少年在后唐国境内,就是藏在太和公主的宫中;而太和公主宫中的宫奴和太监早就是敬新磨手下的人,所以想要对艾山下毒,真的是轻而易举。
敬新磨下的这种毒,并不会当场毒发致命,如果发现得及时,其实那毒短时间之内不会夺取人的性命,只是会潜藏于血脉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传遍全身,一点一点腐蚀人的肌体。从外到内,从皮肤到内脏,一点点将人蚕食……
艾山发觉之时,已经太晚了。都是在他失足落崖之后,都是在波斯商人帮他医治失足落崖的伤势之时,方才发现了这种本就来自于波斯的毒……
只剩一年……
当那波斯商人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便轻易地宣判了艾山的死刑。
三个月内,面容毁坏。
十个月内,身上皮肤尽毁。
一年之内,肌体失去完好的皮肤,只剩下苟延残喘。
一年之后,身体器官全部腐烂,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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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能告诉给秘色听?
宁愿让秘色以为他已经死了,宁愿让秘色记住他风姿如玉的曾经……
虽然,他相信,秘色绝不会因为他面貌的渐渐丑陋而稍减心中的爱,但是毕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日一日溃烂下去,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该是比死还要痛楚的折磨啊……
所以,虽然活着归来,却只能掩藏住自己的身形,宁愿让玉山继续假扮自己,也不愿让秘色发现自己身上即将开始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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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缭绕,如玄黑的雾霭,还没有完全散去之时,艾山却突地露出了比秘色更要惊恐的神色!
或许秘色自己尚未知觉,也或者秘色尚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无法回神,艾山却敏感地发现正有一线殷红,沿着秘色的裙摆,一滴一滴坠落尘埃……
艾山惊得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风帽,猛然抱起秘色,向房中狂奔!
一边狂奔,艾山一边大喊,“传太医!叫稳婆!可敦可能要生了!”
所有的宫奴和侍卫,虽然看着这个面容诡异的陌生人在发号施令,但是那声音和气度却是隐隐地那般熟悉,于是在他们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自发地行动了起来,按照艾山的指令去各行其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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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帐低垂,热气氤氲,稳婆在努力压着秘色的双腿,鼓励着秘色继续用劲。
秘色的手一直向空中伸开,低低地叫着,“艾山……艾山……”
从朝堂之上匆匆赶回的玉山,心痛如割,趋上前去,将自己的手塞入秘色的手中,声音低沉的说,“我在这……秘色,我在这……”
秘色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可是却异常坚定地拨开了玉山的手,兀自伸向空中,哀哀地喊着,“艾山……艾山……”
稳婆焦急的声音传来,朝向玉山,“王上!可敦她不肯用力……快想办法啊,否则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玉山心神俱裂,猛然冲出房间,双目如火瞪住门口站成一座岩石的艾山,“你还不去吗?你还看着她受罪吗?”
艾山的双眸欺满了血丝,听见玉山如此的逼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猛然一个闪身冲进了房中!
宛若昔日重回,宛若再次看见秘色分娩霁月之时的场景,艾山跌跌撞撞赶至榻边,将自己的手握住秘色,沙哑着嗓音说,“秘色,我在,我在……”
一滴泪,从陷入昏迷的秘色颊畔,倏然滴落……
稳婆惊喜的叫声响彻房间,“可敦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母女平安啊!”
门外,玉山眼望长天,双膝跪倒,两行热泪沉沉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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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秘色终于结束了一切,沉沉地睡去,艾山走出房来,凝注自己的弟弟,低低轻言,“玉山……对不起……如果今天不是我不小心,秘色便不会受了惊吓,更不会提前早产……”
玉山湛蓝的眸子定定望住艾山,湛蓝幽幽,“我怎么原谅你,我该怎么原谅你?”
艾山重重一恸,“我会向上天祈祷,用我的命去换秘色和孩子的命!”
玉山扭头望了望房间中静静安睡的秘色与摇篮之中的小小婴儿,声音悲怆,“好吧……这是你欠我的,那么你就还给她们吧……”
艾山心中蓦地一动,还没等他问出口,只觉后颈重重一击,他整个人便跌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玉山望着在自己面前扑通跌倒的艾山,湛蓝的眸子里,闪过粼粼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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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前后,最终结局!!!!
十 敦煌 45、天若有情天亦老【结局4】
当秘色从疲惫的昏睡中醒来,已经不见了“艾山”的身影。就连那个神秘的大夫,也同时消失了。
宫奴们只是禀告,说王上吩咐过,他头上的伤又复发了,而大漠中的高温不利于头伤的恢复,需要暂时离开大漠一段时间,东入玉门关去养伤。
临去,王上匆匆留给可敦一封短笺,上云,“约以百日为期,我定痊愈归来。届时正是女儿百日,我定带回全部的我、曾经的我,从此终生相守,再不离分。”
短笺的末尾,又似乎是匆匆留下的几个字,“女儿,叫莲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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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易过,等待磨心。
莲初的百日庆典,依足了回鹘王室的惯例,隆重地操办。只是,秘色的心却一直仿佛飘浮在半空之中,不时走向门口,遥望远方。
日头渐渐西斜,朝臣尽数散去,偌大的高昌城内,金碧辉煌的宫城之中,蓦地被一片昏黄的幽暗所笼罩。
——就像秘色此时几乎已经干枯的心情。
难道,艾山此去,出了什么事?
是他头颅之中的旧伤复发,还是——根本无法治愈?
他为何还不回来?
难道他这次不但丢了一部分的记忆,甚至将连同她、连同回鹘在内的记忆,都丢失了?
找不到回家的路,寻不到那扇开启的门?
还是——发生了什么更为严重的问题?
不仅仅是记忆丢失了,难道是还危及了性命?
秘色的心内惶急成一片颤抖,她在心底低低地呐喊,“艾山——艾山,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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