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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同样一身大红喜装的耶律亿,却死死地盯住朝堂之下,盯住大殿之外的人丛,印满痛苦,烙满焦灼,仿佛在拼命寻找一个人,像是在抵死等待一个回答……
当唱礼官唱完了各个礼节,朗声说将二位新人送入洞房时,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都面带喜色准备互相道贺,准备额手相庆这一次皇上终于乖乖地走完了大婚的仪式之时,忽听得耶律亿猛然大喊一声,“秘色!秘色!你出来,好吗?我知道你来了,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边,你出来……好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红绸那边的述律平更是重重地震动。
耶律亿的嗓音却依然没有停下,他焦灼地喊着,“秘色,让我看你一眼,好吗?我等了两年,两年啊……我不求你做任何的事情,只想看你一眼,看你一眼……就连这都不行吗?我从来不要求你做什么事,我只是想看你一眼,秘色,只是想看你一眼啊……”
大殿廊柱的阴影中,秘色站在一群宫女的队伍中,死死地将指甲抠入了掌心的皮肉,却不觉得疼……
耶律亿的喊声在大殿中萦回缭绕,却最终归于无形,最终归于静寂……耶律亿像一头受伤了而绝望的狼,忽然从丹墀之上纵身而下,游走于大殿中所有的臣子和家眷的队伍中,一张脸一张脸地走过,嘶吼着,“秘色,出来吧,我知道你一定在,一定在……哪一个是你?你扮作了什么样子?求求你出来见我,让我看你一眼也好,看一眼也好……”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慌了,不知道如何面对这般疯狂的皇上,不知道如何来阻止皇上疯狂的举动!
就在所有人都慌得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同样红彤彤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耶律亿的身后,猛然挥起一拳,成功地将狂乱的耶律亿送入了黑暗……
众人连忙抬头,只见新娘子述律平站在耶律亿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自己撩开了大红的盖头,一身的红衣压不住满面的苍白,充满了坚毅的面容上挂着晶莹的珠泪……坚强又脆弱,勇敢又可怜……
所有的臣子都在心下不住地唏嘘,可怜这新婚的女子,可怜这正宫的国母……
述律平却坚强地一仰首,极为坚定地吩咐内侍,“将皇上扛进洞房!众家爱卿,今日已经礼成,你们各自散了吧。明早朝会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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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朝臣的队伍中,成功地混出了宫城,艾山和秘色终于跨上马,踏上了向西的归程。
尽管,尽管心中还有诸多的不舍和牵挂;尽管,尽管事实的发展与想象中稍有出入……但是毕竟耶律亿终于与述律平完成了大婚……
尽管,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路要走,但是毕竟能够在一纸婚书的约束下,这份感情会走得稍微容易一些……
碧空、草原,白云、清风。
这一走可能再无机会重见。
耳畔似乎又传来了那丝丝颤颤的契丹骊歌。
声声不息,绵绵不绝……
天长地久有时尽,离愁绵绵无绝期啊……
就在艾山环着秘色策马踏出大辽国西侧的边界之时,他们没有回头看一看身后的某处高岗之上。
一匹白马,一个幽然的身影,静静凝望着艾山与秘色的背影,如一朵绽放于蓝天碧野之间的清雅白莲,卓然、悠远……
十 敦煌 1、殷勤花下同携手【3更1】
出得大辽国境,一路向西,本可取道北庭直入高昌,但是艾山却带着秘色在尚未到达北庭之前,提前拐入了另一个方向。
秘色讶异地抬眸望艾山。
艾山神秘地一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先不急着回高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不等秘色抗议,艾山一提马缰,马儿四蹄飞奔起来。马蹄之下的道路也渐渐从翠绿的草原渐至变换为大漠黄沙……
秘色的心闪着不安,但是不可否认地,更多地,则是跳跃着快乐的火花。一股年轻的热望,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忽然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十八岁的年龄,天真烂漫着,无忧无虑,只见得到头上碧蓝的天空,只闻得到漫山遍野的野花清芳……
那一段年龄的记忆,有压抑,有逃避,有对未来的不确定,有对迢迢西域的恐惧……唯独没有牵着爱人的手,同游天下的美好……以为这一生已经错失了那段美妙的经历,却没想到,在时隔数年后的今天,能够得以实现……
秘色轻轻回望坐在自己身后,双臂柔柔拥住自己的艾山,眸子里绽开快乐的花朵,心底漾开幸福的涟漪……
马蹄踏踏,黄沙漫漫,苍天悠悠,两心缱绻……
若果能够这般,相伴着飞驰,抛开尘世间一切的纷扰,一直到天尽头,一直到——此生的终点,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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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飞驰着跑上一处平缓却高大的沙山,艾山轻轻在秘色耳畔吹起,“秘色,闭上眼睛,在我说睁开眼睛之前,不许睁开……”
秘色一愣,却转而一笑,乖乖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天空之上的阳光,暖暖地晒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的大漠,好幽静啊,没有暴烈的风沙,没有怒吼的狂风,只是宁静,只是宁静,像一片宁静的海面,和缓悠荡。
艾山笑着,蓝眸闪着无限的爱怜,轻轻将秘色更深地拥在怀中,以免她在马背之上因为闭上眼睛而失去平衡……
闭上眼睛,耳畔的一切变得微微地奇妙了起来。
幽静的世界里,只听得见马蹄踏入沙粒的声音,沙——沙——,像是水波轻漫,像是水草摇曳,细细碎碎,宛如一直在流动,宛如身前左右,处处盘旋起圆圆的涟漪……
都说大漠是水的截然反义词,没有水,更不可能听得见水的声响,可是当你闭上了眼睛,让你的心去跟从倾听,你会发现,其实缓缓的流沙,正是另一种形式的水波呢……同样的柔缓,同样的轻漫,同样的袅娜无形,同样的无形无迹……
沙——沙……这声音又像是风儿吹过林梢,片片的绿叶,迎着风的到来,又送了风儿走过……沙——沙——这是绿叶们与风儿的擦肩而过,这是绿叶与风儿交缠的缱绻……
这便又是一个截然相反的意象了——沙漠中,绿树自然都是罕见的奇迹,而流沙的声音偏偏又像极了风儿吹过林梢的声响,泾渭分明的不同,却又奇异和谐地统一……
秘色微微地笑了。感怀天地奇妙的造化,细思万物表象之下的和谐,谁说大漠黄沙中没有水滴,难见绿意?只要你有心,只要你心怀水声绿色,那便会处处皆春,处处生机!
紧紧贴着秘色的身子,静静望着秘色神秘泛起的笑意,艾山的心狠狠地抽紧!
总是这般令他心动,总是这般舍不得移开目光,总是这般心甘情愿看着她一直到老,总是这般心魂深处倾天漫地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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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已经站在了沙山的巅峰处,迎面出来一丝清冽的风。秘色隐隐可可以感知得到高度与地势的变化。
艾山的唇贴上秘色的耳畔,“秘色,一、二、三……睁开眼睛向前看!——”
秘色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大漠黄沙、金色阳光,交相辉映成一片耀眼的白芒,在湛蓝的碧空闪烁。秘色一世没有适应光线,微微眯着眼适应了良久。
向前看去——秘色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看错了吗?是自己的眼睛在光线的变换之中发生了幻觉吧……远处,沙山环保的盆地之中,怎地似乎竟然有一弯碧色的泉水?四面绿树环绕,亭台俨然?
这该是——海市蜃楼吧?就是艾山曾经与讲起过的,那个在大漠中时常迷惑了旅人,让他们以为再向前走便有高高巍峨的楼台,可是直到丢掉了性命,直到浪费尽身体里最后的一滴水,也终究永远无法到达那悬在天边的楼台……
可是!可是,眼前的一切竟然那般地逼真!逼真到似乎都能闻到那湿润的空气,逼真到都能听得见树叶的低吟,逼真到看得到亭台间微微飘起的白色纱幔……
秘色忍不住回身大叫,“艾山,那不是海市蜃楼,那是真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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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山仰头大笑,忍不住用唇啄了一下秘色因为惊讶而微微皱起的鼻尖,“是真是假,都要用自己的眼睛来回答,不是吗?”说着,艾山一催马缰,马儿像一道电光冲下沙山,马上的两个人,衣袂被风儿举起,仿佛御风而翔!
向前,向前……近了……近了……
近到,秘色能够看得见月牙形的泉水中,涟涟的清波;近到,秘色能够看得清绿树枝叶摇曳的轻摆……秘色再次高声大呼,不过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