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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城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都城充满活力。
杨二一行来到长安城正东春明门的时候,路人并不能从衣饰上看出这一行人竟是皇家子弟,而且还是太子家人。因为在杨二的刻意下,无论自己还是兵丁都换上了最朴素的衣服,甚至是新衣服上也打上了几个补丁。恩,这是艰苦朴素的杨家传统,虽然不至于“一双袜子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杨二有一个爱穿粗布衣服的皇祖父,有一个为了讨好皇祖父而勤俭节约的太子父亲,自己当然也得按传统把绫罗绸缎压到了箱底;虽然这未免有“锦衣夜行”之憾,但杨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守门的竟是杨二的老相识,两人人一番抱拳擂胸的招呼,苏游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位是门阀子弟了;杨二与那人聊了一会,知道了现下的大兴城已经实行了戒严。即便杨二无须检查而进入城门,也还是规规矩矩排了队。排队的功夫,杨昭的车马也随后而至了,而就在两个车队进入长安城的时候,同时传出了主宰大赦天下的诏书。
显然,这甲子年,文帝杨坚的最后一年,六月的第四天,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这一天,苏游真正来到了这个似新却老的世界,而他,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长安城的主轴是一条南北向的朱雀大街,皇城的南门为朱雀门,朱雀大街在朱雀门与长安城南城门明德门之间。但苏游第一次进长安城却如林黛玉进京一般,都是由东向西,到达城中心时,再沿着东面的皇城根折而向北,而从皇城的正东门随喜门进去以后,就能达到东宫了。
苏游由东而来,经过道政里,然后到达的就是东市,但他却未曾在意占地差不多一个里大的大兴善寺。隋时尚未有宋代的“勾栏瓦舍”,城市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市民阶层,所以,无论东市还是西市都属于有官监督的城市商业中心,属于长安城的cbd。
市集是定点定时的,午时以后才开始,日落前收摊;开始或结束都有人响鞭为号,一如官员上朝下朝;市集里有来来往往的管理员,都腰悬鞭子,一如同苏游本来那个世界的城管,这样的街市风格源于周朝,一千多年来,万变不离其宗。
列国时孔子曾放言:“富贵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富贵不可求也,从吾所愿。”这“执鞭之士”,就是最初的城管,那个时候孔子就知道城管的油水,并准备投身其中。
一路行来,夏日的炎热里,大兴城中的卫兵都懒洋洋的,可是街上行人仍然是熙熙攘攘,为了利来又为了利往;贩夫走卒,还有商客大贾,都摆脱不了这忙碌。就速度而言,眼前这些人比起后世北京西单或是成都春熙路上行色匆匆的人流都好像是散步,可是,在大太阳底下的这种闲适却给苏游这个来自另一世界的人一种滑稽的印象。
街道上的色调,自然是以土黄色为主,巡逻的兵丁和下了朝的官员无不着黄色,而老百姓,则以灰色为主。苏游的眼中也就如同看到了黑白电影,又像是回到了解放后最初那三十年。按五行终始说,隋朝顺应的是火德,朝会上除了皇帝着黄袍外,官员均以红色为主;但日常服装均以黄色为主,皇帝有别于人,只是多系了个十三环金带扣。——当然,这是礼制所定,事实上无论是杨坚还是杨广,所系的都是铁带扣。
看着前面的车马转而向北,苏游料想着这长安城也并不大啊,一时又想到《大唐双龙传》里的“杨公宝库”了,便问旁边的青荇,“刚才那桥可是跃马桥?”
“不是,那座桥在长安城西面,离西市不远,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亦称为富贵桥。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城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所以不到跃马桥,就算不得到过长安城!”
“哈哈。看来在下明天倒要特意来此一游了?”苏游说着话,竟跳下了马车,不过在这繁华之地,车速快是快不起来,慢也慢不下去;长安城是不容许骑马奔走的,除非是有紧急军务。所以,长安虽然不大,但“一日看尽长安花”也纯属扯淡。
据说跃马桥是一座石拱桥,可惜官本位的思想无法让人从碑文或是官方发表哪怕只字片语中得知设计者就是那个留下了赵州桥的李春。
显然,跃马桥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作用上都大过赵州桥,苏游尚未到达跃马桥,却首先想起了杨公宝库,以及杨素。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008战神传说
杨素首先当然是一个战神,可以说杨坚若是少了杨素,隋朝开国的局面必然不会如此轻易成功,杨素的成长之路是伴随着军功和隋帝国一起成长的。
杨素当然也是一个能伺机取胜和工于心计的弄臣。据《隋书》记载,他与皇后一起,进行了一系列消灭其他王子和举晋王杨广为太子的阴谋,他参与了加速杨坚之死和阻挠杨坚重立前皇太子以代替杨广这一为时已晚的企图的秘密阴谋。尽管杨素以前侵吞公款和滥用劳力,他仍被委以在洛阳兴建新都之重任,只是后来杨素的结局似乎也并不完美,这大概也是他儿子杨玄感战乱的厚积薄发吧?
但如果历史只是如同《世说新语》一般的笔记体小说,那么杨素绝对算是一个个性鲜明,有林下之风的伟丈夫。“牛角挂书”说的是李密的好学不倦,但也说明了杨素的识人之明。“破镜重圆”则说明了杨素的战功,好色,以及成人之美。
还有一个“成人之美”的典故,说的是李德林之子李百药,少年倜傥,看上了杨素的一个宠妾。竟夜入杨宅,与杨素的宠妾幽会私通。结果东窗事发,被杨素逮个正着。杨素恼羞成怒,欲治李百药死罪。当李百药被推上来时,他发现李百药是个“年未二十,仪神隽秀”的英俊少年郎,不禁惜才之情顿起,动了恻隐之心说:“闻汝善为文,可作诗自叙,称吾意当免汝死。”李百药生死关头,才思忽至,一气呵成,当即成文。杨素看完,表情欣然,当场把爱妾赐给李百药为妻,“并资从数十万”。后来杨素竟又奏请隋文帝,授李百药为尚书礼部员外郎。李百药财色兼收,而且还因此当了官,成为一时佳话。这个典故中的杨素,豁达之心比“韩寿偷香”中的贾充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不过,“韩寿偷香”似乎是“西厢记”里错用的典故,因为偷香的正是与韩寿相好的贾午;这笔法后来被曹雪芹借用,在小说人物对话中来了句“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事实却是孟光举案齐眉而梁鸿接案才对。
也许真是杨素太老了,也许李家的汉子挖杨家的墙角成了一种宿命?因为“成人之美”的故事第三次很快又在杨老身上发生了,这次与被他扶着床榻说“卿终当坐此”的李靖有关。我们当然无数次地听说过这个“红拂夜奔”的故事,并且无数次赞叹两人的眼光和胸怀,毕竟李靖能容红拂,但一千年以后的柳湘莲竟容不下尤三姐,当然,那也只是小说,不过是作者曹雪芹的假设。——红拂是一个乐伎,“肌肤仪状、言词气佳”几近天人,她也如杨素一般有见识,识英雄。趁李靖再次拜访杨素之机,与他相约私奔了,杨素非但不追究此事,反而推荐李靖出任长安县功曹……
“发什么呆呢?快上车罢,要到皇城了,可以走快些了。”青荇喊着苏游,苏游思绪千里却手脚无力,他没能在马车的移动中爬上来,但脚下也并不慢。
“不管了,不管了,做一天和尚撞好一天的钟罢?”自言自语地一笑,车夫拉住了马,马车一沉,苏游已经在车上了。
“和尚还撞什么钟的?那要那些小沙弥何用?”车夫听苏游自语,不由一笑,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呆子。
人为什么会发笑?——是因为优越感,并不能说是嘲笑,但是优越感会使人愉悦和感到比别人聪明厉害。比如看搞笑电影,看到那些人做着蠢事说着蠢话,表现得荒诞怪异,观众们就会有优越感,就会哈哈大笑地取乐一番。
“啊?”苏游再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失言,这才深切体会到了林黛玉进贾府的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的谨慎。
这个时候的和尚还是属于僧人里边的高级职称,就像太监是宫人的高级职称一般;却不知他们吃不吃肉,会不会给失足妇女开光,会不会开着宝马车陪着贵妇到湖边钓鱼呢?
胡思乱想之间,车马却停了下来。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