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迤屏饲宄康木布牛唤刮彝W×丝辍U獠皇腔羯;乩矗怯貌蛔呸嗝帕宓摹5梦实睦纯陀衷趺椿嵴庋纾拷幼攀┕鸬慕派芽嗣呕亟戳恕�
他向我报告说:“包先生,一位小姐。”他又放低了些声音补充:“一位挺漂亮的小姐!”
施桂霍桑的老仆,也是我们的老仆已上了些年纪,可是他对于美的欣赏力,分明还没有丧失或减退。他这一句报告倒使我有些发窘。因为我这时还没有穿好衣服,只披着一件蓝条白地的棉织品的梳洗袍,足上也赤裸着,趿着一双棕色牛皮的拖鞋。这样子似乎不便见客,尤其是女客。可是事实上绝对不容许我犹豫,那女客的高跟鞋已得得地走进这权充餐室的霍桑的办公室来。
那女客约有五尺一二英寸高度,在我国东南一带普遍低矮的女性中,已可算得“长身玉立”。上身披着一件淡青色细哗叽的短披,下面露出红白相间条子绸的旗袍,一直盖到伊的银皮镂孔的鞋背上面。伊有一个瓜子形的脸儿,颊骨部分红得刺目,一双灵活乌黑的眼睛,罩着两条细长的人工眉原来伊的天然眉毛,时时遭受理发匠的摧毁,已不留丝毫影踪!那鼻子的部位生得很恰当,鼻梁也细直而并不低陷,这也是构成伊的美的重要原素。那张小嘴本来是伊的美的主因之一,可是因着涂了过量的口红,使我见了觉得有些儿“凛然”。伊脸上的皮肤固然是白嫩细腻到了最高度,可是我不敢相信,大半定是借重了“铅粉”的力。因此伊的芳龄究竟是十八九,还是二十三四,也不容易判断。
“你你不是霍桑”伊一边疑讶似地瞧着我,一边举起伊的指爪上涂着粉红色蔻丹的尖细的手指,掠着伊的烫卷的近乎赭红的头发。伊的手指上还戴一只相当大的钻戒。
我答道:“霍先生马上就回来。要不要坐一坐?”我说这句话委实有些勉强,因为伊的那种不自然的矜贵之态傲气,和那种无礼貌的称呼,已漏出了伊的身分或教育程度。
伊将那披肩卸了下来,露出两条也经过人工装点的“玉臂”。伊的衣服很单薄,因着成衣匠的精致的技巧,那旗袍和伊的肌肉特别熨贴,越显得不足以抗御这暮春的晓寒。但伊似乎并不觉得,使我不能不佩服都会女性的抗寒力的高强。
伊坐在靠书桌的那张沙发上,把一条腿叠了起来,我的眼睛便又增加一种色彩。伊的脚也和我一样是赤裸的,那银皮的镂孔中露出了猩红的趾爪。伊坐时的那种姿势似乎非常熟练,翘起了一只脚,把一只红白相间的皮夹搁在大腿上,眼睛向我瞟了一膘,仿佛等我去奉承的样子。
这时我先前感觉的窘意反消失了大半。我开始猜度到伊的社会地位。伊也许还够不上出于布尔乔亚阶级,可是装摆着那种贵族气焰,反而丧失了伊的本来面目,这是非常可怜的。伊见我不理会伊,便自己开了手夹,拿出一只银质的小烟盒来。伊拿了一支纸烟,却没有火柴伊分明是照例不带火柴的。伊的眼光又瞟到我的脸上。我忽不自觉地拿了一盒火柴给伊,但仍让伊自己擦着,这一度接近,我的鼻管里沾染了一阵迷人的香气。
“霍桑什么时候来?”伊露出怨恨的神气,吐了一口烟。
“大概快了罢?……唉,你有什么事!
“我得对他自己说。
伊是霍桑的朋友吗?不是。是有什么疑难事件来请教霍桑的吗?那种神气又不像。我的疑问还没有解答,霍桑忽已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那女子见霍桑进来,并不起立,只微微点一点头。
“霍桑霍桑先生。
霍桑听了伊这句“先生”二字十分勉强的称呼,向伊瞅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我的脸上。我冷冰冰地没有反应,但自顾自把我的半碗粥吃完。
霍桑在另一只安乐椅上坐下,一边问:“我很荣幸,竟得到姑娘的认识。请问尊姓?”
“安娜。”
“安娜?包朗,我有些儿糊涂了。‘百家姓’上可是有复姓安娜的吗?”
我冷冷地答道:“这不是姓。这是外国女子的闺名Anna的译音。”
霍桑也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唔。原来如此。那末,我委实不应当用‘姑娘’或‘小姐’,我应得称呼‘密司’才是。对不对?”
安娜的眉毛略略向上一抬,眼角里好像露出一小块眼白,却并不答复。
霍桑又说:“密司安娜唉对不起,我本来不应当这样称呼,可是没有法子请问密司尊姓?”
伊不高兴地说:“姜!”
“哎哟,请恕我唐突,这个姓似乎不大称配。这‘姜’姓是我们百家姓上本来有的中国姓啊!”
安娜有些不安起来了,伊的眼角里不但露白,而且眼黑部分也漏出近乎恼怒的光彩。
“我不是来请你批评我的姓跟名字的,我是来托你办一件案子的。”伊随手将大半支纸烟丢在书桌上的烟灰盆里。
霍桑瞧着伊的头发,自顾自地说:“这头发染得正好,真像外国人的勃郎色,要是有方法可以把黑眸子染得煤油蓝的话,密司姜,我倒劝你试一试!”
苏妈走进来收拾碗碟,才把霍桑的讽刺话打断。可是安娜并不羞窘,还只是露着那种怨恨之色。
“霍先生,我是为了一件命案来请教你的。你怎么拿我开玩笑?”
伊的语调已显然有了变异,神态上的那股“火气”也消退了不少。霍桑也点了点头。
他说:“抱歉得很,我怎敢玩笑?这是我的一种贡献。……唉,你说是一件命案?死的谁?”
“一个朋友。”
“是男朋友罢?”
“不,是我在快乐舞厅时的同伴好朋友。”
我先前的料想总算不大差远。伊是个舞女,伊的这种装扮也许是被迫而然的,平心说来,那只有可怜的成分。可是我不懂社会上仅多那些并没有“可怜”因素,而自甘“可怜”的密司们,究竟又为着什么呢?
“伊是谁?”霍桑的注意似乎渐渐儿转入正轨了。
安娜回答说:“王丽兰。”
“哈,又是个外国名字。”
我不禁插口说:“唉,王丽兰是个大名鼎鼎的红舞女,前年不是曾被选为舞后的吗?”我暗忖这女子的死,事情也许会闹大。“
安娜接口说:“是的,可是从去年起,伊不再伴舞。”
霍桑说:“那末、伊是个卸任的舞后。是不是?现在伊怎么样死的?”
“被人谋杀而死的被一个什么人用手枪打死的!”伊的语声中开始有些悲哽。
霍桑的脸色越发庄重了。他瞧着那舞女点点头。他说:“真可惜。近来舞女被人打死的已有好几个。上月里光明舞厅的胡玲玲,不是也被人打死在汽车中的吗?”
姜安娜的眼眶上似乎泛出了一圈红晕。“原是啊。我们做舞女的,实在太苦了!太吃亏了!这一次我所以来请教你,一则为丽兰报仇;二则也为着我自己。人家高兴时随便把我们玩,玩厌了就随便处死!我们委实太没有保障了!”
霍桑已摸出纸烟来烧着,把头仰靠着椅背,似在瞧着上面的承尘出神。我这时不禁产生了相当的同情。
安娜又说:“霍先生,你如果能把那个凶手捉住了,那我情愿重重地酬谢你。我听说你是个万能的大侦探”
霍桑忙着把头回到了正常状态。“什么话!万能?人谁是万能?对不起,我可受不住。”霍桑连连摇着头,脸上浮出不自在的愠色,嘴里仍吐吸着纸烟。
霍桑从来不喜欢人家不合理的恭维,何况这“万能”两个字,更超越了恭维的限度。
安娜颤声说:“霍先生,我不大会说话,请原谅,可是人家都这样称赞你。丽兰死得很苦,又十分奇怪。你就是不为酬报,为着一个可怜女子的惨死,也得费一些心力,把这件案子的真相查个明白。”
伊的声音近乎哀求了,而且“奇怪”的字样也分明打动了霍桑的好奇心。
霍桑正色答道:“好,我去看一看。伊在那里?”
“伊死在伊的家里青蒲路二十七号。伊家里本来没有一个亲人。眼前有一个伊的姑夫,叫李芝范。
“是这个姑夫告诉你的吗?”
“不,先是金梅打电话通报我金梅是丽兰的女佣人我不曾接到伊的电话。后来看门的老毛在光明舞厅里找着我,我就赶得去。伊死得真凄惨啊!
霍桑把身子坐直了,两指夹着纸烟,向我瞧瞧,似乎暗示我如果有意一块儿去,必须立刻去换衣裳了。我觉得没有向这姜安娜作什么告退表示的必要,便自顾自走出办公室的门,到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