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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爱看的。特别是他译的苏联的《新文学教程》,在文艺青年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一直到1941年我到重庆谋生,才在另一位同学那里知道当年我所熟悉的叶元灿,就是以群。但那一年因为皖南事变,重庆的进步文化人在周总理的安排下,大部分都撤退到香港去了。我到重庆,以群刚走不久,所以无缘见面。当年冬季爆发了日帝的太平洋战争,有一个时期,我们在重庆的人,都为留在香港的朋友们担心。1942年,我接到了夏衍同志要我转给周总理的电报,才知道夏衍、蔡楚生、司徒慧敏等同志已经平安到达桂林,但以群还是音讯杳然,只知道他已离开香港,究竟在哪里,却无法知道。我当时住在张家花园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会址的楼上。说也凑巧,我住的那间屋子就是以群住过的地方,黑黝黝的墙上还留着不知什么人用指甲刻的以群的名字,墙上还有半幅铅笔画,别人告诉我这是艾青同志有天在醉醺醺时所画的未完成的自画象。所以每晚在我夜读之余,偶然从墙上扫一眼看到他的名字,总不免倍增对他的思念。
大概到初夏时分,以群才回到重庆。一次在黄家垭口中苏文协的茶座上我和陈鲤庭同志在喝茶,突然进来一个人,是那样熟悉的面孔。在座不知哪一位给我们介绍,我们异口同声说:“原来以群就是你!”“原来亦代就是你!”我是开玩笑,因为我早已知道以群就是叶元灿;他却是真的,因为他还不知道当年的小朋友,现在改了名字。他还是那付老样子,胖乎乎,矮墩墩的,只是手腕上多了块伤疤,那是带手铐引起皮肉溃烂的痕迹。在我看来,那正是他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献身的纪念。多年的斗争生活,使他变得更沉着了。他对我淡淡一笑,使我想起西子湖边那个热情的、比我大不多几岁的年轻人,但是十几年过去,他成了个斗士,而我却还在浪迹江湖,依旧是个徘徊歧途的人。
他正在筹备恢复一个刊物(可能是《文艺阵地》,我现在已记不清),经常鼓励我搞翻译。我记得自己学着翻译的美国作家海明威关于西班牙内战的三篇小说,都是他逼着我修改译稿,拿去发表的。我研究美国现代文学,正是他给我出的课题。但是说来惭愧,又是差不多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能拿出些什么成绩来告慰他对我的期望呢?
1944年,大概春夏之交,他来找我说有件事要我考虑。原来他得到党的指示,要在重庆成立一个机构,向国内外中文报刊发播解放区文艺作家如刘白羽、周而复、周立波、艾青等人的作品,备这些报刊选用。但要成立这样一个机构必须向国民党重庆市社会局去登记,所以“大家商量的结果,希望你能参加这个工作,因为这事情要担点风险,请你先考虑考虑。”(大意)我一听之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于是我们就成立了文化联络社,由茅盾先生任社长,以群任总编辑,我任经理。由我具名向社会局提出登记申请,我托了倪斐君同志向有关方面打了招呼,没有几天就批了下来。这样文联社就在观音岩附近一座二层楼房屋里开张了,参加社里工作的还有盛舜和李少芳二位同志。开办时一部分费用则是由孙夫人宋庆龄资助的。以后他还办了大型文艺刊物《文哨》,解放区作家的作品,占了大量篇幅。
抗战结束后,我于1945年底前先回上海,以群和文化联络社则在1946年春才从重庆迁沪。他把文联社的工作扩充了,除了向国内外发播文艺稿件外(主要还是解放区的),还出版了《文联》月刊和组织“星群出版社”出版了一批文艺作品的单印本。1947年他又和凤子、丁聪、马国亮等同志和我出版了《人世间》杂志,由凤子任主编,我还是担任印刷、广告等杂务工作。
那些日子,我和他隔不了二、三天就见面,他经常把党对文化工作的指示和解放区的情况传达给我听。在重庆和上海可以说是我们过从最密的时候。但好景不常,和谈破裂,他又奉命撤退到香港去了。我们当时虽有书信往还,可惜的是在上海国民党大搞白色恐怖的时候,我把他给我的信都毁了,怕连累到信中提到的其他朋友。
建国后,我调到北京工作,以群留在上海,但只要我有机会去上海,或是他来北京开会,我们总要设法见面,可是因为工作的冗忙,只是见次面吃顿饭,象以前那样一谈几小时的机会,就很少了。
我最后一次同他见面,大概在1964年秋天,他住在华侨大厦,打电话找我去谈谈,我们没谈多久,张瑞芳和秦怕同志来了。那天天气很好,她们提议去北海公园,我表示反对,理由是同她们二位逛公园势必不得“安宁”。以群调侃我说,“今天你这个二哥,就得听她们的。”果不其然,一进北海大门,一群女学生就把我们包围了,好不容易,才从西门出来。以群说,“我们拣个时候再谈谈形象思维的问题吧!”这就是我听见他的最后的声音。
以群死亡的消息,我是从外调人员口中知道的。那时我因为所谓“二流堂”人物而被隔离反省,他们问我的一些问题牵涉到重庆时的以群,我一开口,那个人便拍着桌子,大声叱责说,“你是军统特务,他是叛徒,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你包庇不了他。”
以群是叛徒?我想不通。一个叛徒还能为党的事业勤勤恳恳做一辈子无名英雄吗?这是诬陷!正如我这个“军统特务”的头衔是“莫须有”的罪名一样。我根本不相信,我只能对这些拿别人的政治生命作儿戏,拿党的革命事业作儿戏的人,嗤之以鼻!
一直到今年一月去济南参加美国文学研究座谈会时,我才从汤永宽同志那儿知道以群的详情。一个人能在敌人的重刑下都熬过来,对白色恐怖都无所畏惧,而居然被“四人帮”非人道的迫害而含冤死去,他的死是对“四人帮”破坏党纪国法的严正抗议。
十多年了,我又想到以群的爱人素明同志和他们五个孩子的生活。“叛徒家属”的日子是怎样过来的?我不敢想,我也不忍想。
党给以群平反昭雪,值得为以群高兴,因为我们的党终于扑灭了“四人帮”的凶焰。但是这个正当有为之年的以群呢?他死了,好似一阵恶浪把他吞没了;永远不能复生,再也看不见他为之献身而梦寐以求的美好日子到来了。我感到心里的阵阵悲痛,和对“四人帮”的刻骨仇恨。
1978,12,24夜
冯亦代
《周士第回忆录》
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周士第回忆录》。周士第同志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我军著名指挥员。他写的一些回忆文章(共九篇),根据亲身经历,生动具体地记叙了一九二四——一九二七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我党领导的革命武装铁甲车队、叶挺独立团的建立及其战斗历程,南昌起义及抗日战争前后和解放战争期间一些重大战役的情况,是宝贵的革命斗争史料。全书约十五万字。
大公报文艺奖金
一九三六年的秋天,上海《大公报》搞过一次文艺奖金。当时,在文艺界也算一桩创举吧。经过是这样:
《大公报》原是天津天主教人英敛之于一九○二年(光绪二十八年)创办的。一九二六年吴鼎昌把它盘过来,成立了一个“新记公司。一九三六年九月是这家公司接办的十周年。我是在一九三五年七月进的《大公报》,职务是编文艺副刊。
三六年七月间,报社胡霖社长一天把我找去,说想搞一次全国征文作为纪念十周年的——其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作一次广告。他问起我的意见。搞征文我感到确实困难。首先是来稿数量必然太大,不好掌握。征文裁判者总得请知名的作家,大家都很忙,不可能去逐篇地看,意见更难协调统一。最初我建议采用当时开明书店的办法。一九三六年恰巧也是开明创业十周年,他们以较高的稿酬特约了一些作家写文,出了两本纪念集,即《十年》和《十年续集》。他摇头说,人家那么搞了,咱们再去仿效不大好——事实上后来还是请林徽因编了一本《大公报小说选》,但那不是征文或约稿,而是从已刊登过的作品中选的。
最后,我谈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一年一度的普立兹奖金,办法是奖给已有定评的作品,这比较容易掌握。胡社长听了颇以为然,要我立即着手拟定办法并开列评选人名单——后来他又请动物学家秉志先生同时搞起一种“科学奖金”。
这种奖金原定每年评选一次,由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