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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间写的新诗15首。
这个作文本上共有三篇作品。第一篇是用文言写的《做官邪议》。这篇文章批判封建官僚们“积习既深”,所以,“五四之事,似足以惩,而鼠窃狗偷不稍戢也”。“夫官之邪非今日而然也”,要解决这个问题,闻一多认为必须进行坚决的斗争。“欲正官邪,宁徒托空言之能为功,必锄发火焚而已耳。”第三篇是用文言文译的《点兵之歌》。这首诗揭露了战争的残酷,同情士兵的不幸遭遇。为什么用文言译诗呢?闻一多在小序中说:“以白话,或可得其仿佛,文言直不足以言译事矣。而今之译此,犹以文言者,将使读原诗者,持余作以证之,乃知文言译诗,果能存原意之仿佛者几何;亦所以彰文言之罪也。”但是,闻一多的翻译是努力的。他译这首40行的短诗,“四日而毕,诚已呕尽心血矣。”第二篇是新诗《观雪》。这首诗被教员加了不少双圈,后面还加了批语。闻一多后来把这首诗抄入《真我集》,改题为《雪》。诗的末尾又加了一段说明:“有一次作文课底题是赏雪歌,我就试了一首白话诗。×××先生底评语讲:‘生本风骚中后起之秀,似不必趋赴潮流。’真是可笑,特地把他录下来。”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在清华学校写新诗,国文教员也竟然贬之为“趋赴潮流”,可见闻一多写新诗,也是与当时的传统势力的一个斗争。《雪》未注写作日期。他手抄的《真我集》是按时间为序编排的,并且大都注明写作日期。根据这种情况,《雪》大致写于1920年5月以前。
《雪》,思想深刻,构思精巧,绝非无病呻吟的“赏雪歌”可比。作者描绘了“夜散下无数茸毛似的天花”,如同“死人一层殓衣”似的包裹着世界,它却盖不住“屋顶上的青烟缕”。他进一步歌颂这一缕青烟,正是“诗人向上的灵魂”,“高视阔步的风霜蹂躏世界”,这仿佛成了世界的希望,于是大家欢呼道:“和平到了,奋斗成功了!这不是冬投降的白旗吗?”我们可以想象到,作者写这首诗时,中国正是冰封雪飘的寒冷世界。他希望成为一缕青烟,突破寒冷,永远向上,给这个世界以温暖和希望。这反映了五四时期进步青年要求突破封建的枷锁,抒发了他们决心改造中国的信心和勇气。
《真我集》抄存的新诗,共有十五首:《雨夜》、《月亮和人》(1920。11。14。)、《读沈尹默也作一首》(1920。11。16。)、《雪片》、《率真》(1921。5。14。)、《朝日》(1921。5。12。)、《雪》、《忠告》(1921。5。14。)、《志愿》、《伤心》(1921。5。17。)、《一个小囚犯》(1921。5。15。)、《黄昏》(1921。5。22。)、《所见》、《南山诗》(古诗今译)、《晚霁见月》(1921。7。)。这些诗末尾,原注有月、日,年份是我根据诗篇排列的次序加上的。其中《雨夜》、《雪》、《黄昏》、《月亮和人》(改题为《睡者》)选入了《红烛》,都经过经心修改。
这些诗可说是试笔之作。其中特别应提出来的是《一个小囚犯》。这诗虽未收入《红烛》,但保存着用钢笔写的草稿,以后又用毛笔重新抄过,这表明作者颇重视。它描写家长为了爱自己的孩子,把他整天关在屋子里。孩子忽然听见要求解放的歌声:
“放我出来,
这无期的幽禁,我怎能受得了?
放我出来,把那腐朽渣滓,一齐刮掉,
还是一颗明星,永作你黑夜苦途底向导,
不放我出来,待我都发了酵,更醉得昏头昏脑,
莫怪我撞破了监牢,闹得这世界东颠西倒,
放我出来!”
这首诗以孩子的口吻,写他听到这歌声之后,强烈地要求“放我出来”的思想感情。但是,家长仍横加阻拦,责问他唱歌的人在哪里?于是:
“从此以后,我便天天站在窗口喊:
‘唱歌的人儿,我们俩一块儿出来吧!’
不晓得唱歌的人儿听见没有。”
闻一多感受到当时黑暗现实的压抑,要求个性解放,但还没有找到出路。“放我出来!”这是闻一多喊出的声音!当然,这首诗无论从思想的深刻,还是艺术的成熟来说,和鲁迅的《狂人日记》还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这说明了闻一多在五四时期要求个性解放,反对封建束缚,与鲁迅的方向是一致的。如果我们联系闻一多当时生活的具体环境一一清华园,联系到当时清华学校的主持者制止学生参加爱国运动的历史背景,我们就会更深刻地理解到,闻一多的“放我出来”的呼声,可以说是五四运动中清华学校先进学生的共同的战斗口号。
“五四”以后,同情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在年青的闻一多的心里,更为发展。《朝日》就称颂“作工”的人为“骄儿”。这首诗生动地描绘了朝日:
“偷偷地走到各个窗子前来,
喊他的睡觉的骄儿起来作工。
啊!这样宁静美幻的睡容,
他那里敢惊动呢?
他不敢惊动,只望着他笑,
但他的笑散出热灸的光芒。”
这首诗构思新颖,思想深刻,值得称道。
闻一多把自己最初写的诗题为《真我集》,富有深意,即在艺术上要求抒发真实的思想感情。《月亮和人》歌颂睡着的人,因为不存虚伪,就有“自然底真美,这是何等的美!”《忠告》一诗,是写对月亮的“忠告”,即圆也美,缺也美,只要不躲在乌云后面,露出本相就是美。从这点出发,年青的诗人在艺术上很早就要求有自己的独创性。如《率真》痛骂鹦鹉式的人云亦云的诗人:
“咦!鹦哥,鸟族底不肖之子,
忘了自己的歌儿学人语。
若是世界上哪里去找音乐呢?”
这些诗句对雕琢阿谀、迂晦艰涩的封建文艺是鞭辟入里的批判。闻一多的诗一开始就显示了批判的锋芒。他高呼:“看着现在这牢狱的世界里无事不是痛苦”。可见编写《真我集》中的“我”,已经是受了“五四”反帝反封建的浪潮的影响的新时代的青年。
《真我集》在诗的形式上,注意努力摆脱旧诗词的束缚,只是偶尔还见到留有痕迹。诗句参差不齐,用韵也无严格要求,写的是当时流行的自由诗。这为我们研究闻一多诗歌创作的发展过程,提供了有益的材料。
从研究律诗看闻一多与中国古典文学的联系
1921年12月,闻一多在清华文学社作报告:《A Study of Rhythm in Poetry》,可译为《诗的格律研究》。现存英文的详细提纲。这篇报告,讲了十个问题。从诗歌格律的一般理论、外国诗的格律,最后落脚到中国诗的格律。1922年3月,闻一多又写成了《律诗底研究》。它分七章,二十一节,现存手稿。这可能是五四以后最早用新的方法研究中国诗歌格律的长篇著作。
新诗刚诞生时,象胡适那样的诗人,实际上仍受旧诗格律的束缚,就象刚放大的小脚。闻一多在评论文章中强调指出,新诗应该摆脱旧词曲格律的羁绊。胡适从买办阶级立场出发,否认新诗应该建立起具有自己民族特点的新形式。闻一多斥之为“诗的自杀政策”。以后,郭沫若的诗以火山喷发式的爱国激情,突破了中国古诗的旧腔旧调。闻一多对此作过很高的评价,但又指出,他的诗“洋气重”。他说:“今之新诗体格气味日西。如《女神》之艺术吾诚当见之五体投地;然谓为输入西方艺术以为创倡中国新诗之资料则可,认为正式的新体中国诗,则未敢附和。”“为郭君计,当细读律诗,取其不见于西诗中之原质,即中国艺术之特质,以溶入其作品中,然后其结果必更大有可观者。”闻一多提出建立“新体中国诗”,即具有自己民族风格的新诗,这是新诗发展的必由之路。
为了促使新诗健康发展,闻一多开展诗歌理论的研究。过去对闻一多的评论,常有过分强调他受外国诗的格律的影响,其实并不全面。《律诗底研究》可以证明,闻一多努力借鉴外国关于诗歌格律的理论,以便总结中国古典诗歌的特点。他注意的中心,还是要使新诗具有自己的民族特点。尽管他当时没有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但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并在理论上、创作实践上都作了努力,积累了经验,十分可贵。所以,《律诗底研究》不但是研究闻一多的重要材料,而且是中国新诗史上的宝贵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