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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去想她与吴建失踪案有着怎样的关联。这个世界人头挤挤,重名重姓者多如牛毛,上网查询陆雪两个字恐怕会有成千上万个陆雪冒出来。但我却神差鬼使地发现了这个名字,就像在睡梦中被惊醒突然发现小偷正在自家行窃一样,我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您的大样看完了吗?”我朝年轻女人走过去,“夜编室就剩我们两人了。”
陆雪一惊,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本能地把大样往自己的眼前移了移。然后目光才从大样上挪开,抬头看着我说:“啊,刚校完。”
“要我帮您送到总编室吗?”
“谢谢!不麻烦您了!”也许陆雪发现站在自己电脑桌前的这张脸虽然陌生,却是美丽而又热情的。因此,她被深深地打动了。于是,对人并不谦恭的她一反常态地站起身问:“您是新来的?”
“是的。调到报社才一个月,今晚第一天上夜班。”我亦彬彬有礼地回答。我坚信我给陆雪种下了极其美好的印象。
我们很合拍,居然像老朋友那样攀谈起来。我想我那像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已让陆雪痴迷,她禁不住开始仰视起我来。
怎么说呢?有时一张漂亮而又生动的面孔很容易让素昧平生者产生好感。陆雪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和我走近了。我俩简直是一见如故。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彼此用‘你’来称呼好吗?”陆雪说。
“我当然不介意。很高兴我们成为朋友。”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想,此时恐怕连陆雪自己都奇怪怎么一下子会变得爱说话了。据我了解,她调来报社后从没对某位同事讲过这么多话。大家背地里谈论起她来,都认为她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冰女人。一个人同异性相处时,努力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大多是因为爱;与同性相处时也如此这般,则是为了得到友谊!眼前的陆雪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一样想博得我的赏识,自然是期望着成为我的知音。
我俩正聊着,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大作。
“不好意思!”陆雪朝我抱歉地一笑,赶紧拿起桌上的手机,并且压低了声音。
在这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一个男人?她的情人?我边知趣地从邻桌拿起一张旧报翻着,边警觉地支楞起耳朵。
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好半天,陆雪才冷冷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还行!”接下来,对方似乎提出了什么要求或是建议,惹得陆雪忙压低嗓音连声说:“什么?你在楼下?不,不要上来……我觉得这样很好!”与此同时,她还拿眼睛的余光觑着我。
我见状赶紧踱出夜编室。我不想让她产生丁点儿反感。
我站在门外,窃听着夜编室内陆雪时断时续的话音,莫名地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哀。是为小哥哥!这个以失踪者爱妻面目出现的女人,不惜用五万元赏金寻找她的丈夫,背地里却跟别的男人偷情……
我回到夜编室时,陆雪已接完电话。就像被人窥到了深藏的隐私,她窘迫地望着我。这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给她打电话的人,与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按常规,校完的大样送到值班总编辑那里之后,我们就该去报社餐厅吃夜宵了。但为了快些接近猎物,我先是对报社餐厅的饭菜质量抱怨了几句,接着就提出请陆雪吃夜宵:“广华大街拐角有一家叫‘好再来’的通宵小吃店,别看名字不怎么样,那里的苏州蟹黄小笼包可是棒极了,还有鸡丝小馄饨和黑芝麻桂花馅的汤圆也很是美味可口。管保你吃一回终生不忘。”我夸大其辞地说。
“今晚恐怕不行……我想早点回家。”说这话时,她显得心事重重,也许是因了那个电话的缘故。
“没关系,那就改日吧!”我半点没有勉强她的意思。但我接着又说,“一会儿你怎么回家?是自己开车还是爱人来接?”
我的话一下把陆雪的心绪搞乱了,她不知所措地盯着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还以为我是看到了这一婚姻的标志才问的:“啊……不,我是一个人……打车回去!”
“你住哪儿?”
“翠微花园。”
“好远的路啊,今晚我送你回去吧!”我觉得自己热情得就像一团火。
这是一个让陆雪始料不及的建议:“这……太麻烦你了。”她大概觉得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会让人觉得不近情理。于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一回我没有让步:“别客气。就算是搭我的顺风车。”我说着便回到自己的电脑桌上拎起手袋,朝门口走去。“我去发动车子。”
她没有拒绝。我心里暗暗窃喜。
等陆雪把大样送到值班总编辑那里,匆匆走下三楼时,我已将我的米黄色进口甲壳虫轿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在楼下的停车场等她。
陆雪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随手把肩上的一条淡绿色披巾扔到后座。
“你的车子真漂亮!”她用赞叹的口吻说。到目前为止。我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青春亮丽的。人、服饰和车子,一切的一切都是美不胜收的。
“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信口开河。我发现对付这样的女人我可以以一当十。
“色彩也是你爸爸为你选的?”
“嗯,爸爸认为米黄色是我的幸运色。”
“的确,这种颜色与你的服饰搭配显得很协调。你爸爸可真有眼力!”
我骄傲地笑着:“那是自然得啦!我和妈妈都称他这位银行家为艺术大师呢!”
陆雪的脸上再次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我边把车子驶向马路边说:“我已有四年的驾龄了。你可以放心地坐我的车。”
“这么说你在大学时就会开车了?”
“大二的暑假拿到驾照。其实,我是跟爸爸学会开车的,那些所谓的驾校教练根本没有教会我什么。”我试图将每一句话都化作利箭去击中陆雪的软肋。
“你真幸运!”她不由感慨万千地说。
“你呢?你的驾龄应该比我还长!”我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过头问。
陆雪脸上的神情不由黯淡下来:“我想过学开车,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念大学时,口袋里的钱寥寥无几,根本就支付不起上驾校的费用;毕业后经济不是问题了,时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这么说我算是幸运儿啦!”
陆雪真诚地补上了一句:“你本来就是幸运儿嘛!”
“好,借你吉言,我就做个幸运儿。”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我加速朝着翠微花园的方向驰去。
凌晨两点。半个月亮清冷地挂在像是被画笔涂成了烟灰色的天幕上,洒向大地的月光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阴郁而又朦胧。此时喧闹了一天的城市,终于进入了酣睡之中。像翠微花园这片新开发的住宅区,本来就地处偏僻的市郊,因此,马路上车辆稀少,行人更是难觅踪迹。
这时,陆雪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翠微花园的周边环境来。
我默默地听着,始终没有插话。随着她的讲述,我心里开始盘算着别的事情。
汽车沉闷地驶过坎坷不平的一段路面后,不得不在一条狭窄的胡同口缓缓地停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该是你诅咒的锅饼胡同了?”我看着正沉浸在怨怼中难以自拔的陆雪问。
“是它。你都看见了,艾思琳,这也叫人走的路吗?”陆雪欠起身,边说边做着下车的准备。
她的话让我产生了共鸣。这真的是一个拍摄恐怖影片的最佳外景地。
我跳下车子,站在胡同口认真地查看着寻找着导演一幕好戏的方位和道具。
“你请回吧!艾思琳,谢谢你开车送我回家!”陆雪提着她的LV手袋走过来。
“天哪,陆雪,你真的有勇气独自穿过这条胡同吗?”我站着没动,故意大惊小怪地嚷着。
她悻悻一笑:“的确有点害怕,可我知道出租车司机是不会发善心送我回家的。”
“为什么不让你丈夫来接你?这太危险了,胡同两边全是空房子。白云市城郊的治安一直很差。要不,现在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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