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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器宇深沈,未必终为人下,不如趁早翦除,免得养虎贻患!”玄徐答道:“我方欲荡平中原,非裕不解为力,待至关陇平定,再议未迟。”刘氏道:“恐到了此时,已无及了!”玄终不见听,仍令修还镇丹徒。
修邀裕同还,裕托言金创疾发,不能步从,但与何无忌同船,共还京口。舟中密图讨逆,商定计画。既至京口登岸,无忌即往见沛人刘毅,与议规复事宜。毅说道:“以顺讨逆,何患不成?可惜未得主帅!”无忌未曾说出刘裕,唯用言相试道:“君亦太轻量天下,难道草泽中必无英雄?”毅奋然道:“据我所见,只有一刘下邳啰。”下邳见前。无忌微笑不答,还白刘裕。适青州主簿孟昶,因事赴都,还过京口,与裕叙谈,彼此说得投机。裕因诘昶道:“草泽间有英雄崛起,卿可闻知否?”昶答道:“今日英雄,舍公以外,尚有何人?”裕不禁大笑,遂与同谋起义。
裕弟道规,为青州中兵参军。青州刺史桓弘,为桓修从弟,裕因令昶归白道规,共图杀弘。且使刘毅潜往历阳,约同豫州参军诸葛长民,袭取豫州刺史刁逵。一面再致书建康,使友人王元德、辛扈兴、童厚之等,同作内应。自与何无忌用计图修,依次进行。看官听说,这是刘裕奋身建功的第一着!画龙点睛。小子有诗咏道:
发愤终为天下雄,不资尺土独图功。
试看京口成谋日,豪气原应属乃公。
欲知刘裕能否成功,容待下回续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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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叙一楔子,括定全书大意,且援李延寿史例,将隋朝归入北史,见地独高。及正传写入刘裕,历述符谶,俱系援引南史,并非向壁臆造。惟经妙笔演出,愈觉有声有色,足令人刮目相看。桓玄妻刘氏,鉴貌辨色,能知裕不为人下,劝玄除裕。夫蛇神尚不能害寄奴,何物桓玄,乃能置裕死地乎?但巾帼中有此慧鉴,不可谓非奇女子,惜能料刘裕而不能料桓玄。当桓玄篡位之先,不闻出言匡正,是亦所谓知其一不知其二者欤?惟晋事当具晋史,故于晋事从略,第于刘裕事从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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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起义师入京讨逆 迎御驾报绩增封
却说刘裕既商定密谋,遂与何无忌托词出猎,号召义徒。共得百余名,最著名的约二十余人,除何无忌、刘毅外,姓名如左:
刘道怜即刘裕弟。魏咏之 魏欣之咏之弟。 魏顺之欣之弟。 檀凭之 檀祗隆凭之弟。 檀道济凭之叔。 檀范之道济从兄。 檀韶凭之从子。 刘藩刘毅从弟。 孟怀玉孟昶族弟。 向弥 管义之 周安穆 刘蔚 刘珪之蔚从弟。 臧熹 臧宝符熹从弟。 臧穆生熹从子。 童茂宗 周道民 田演 范清
这二十余人各具智勇,充作前队。何无忌冒充敕使,一骑当先,扬鞭入丹徒城,党徒随后跟入。桓修毫不觉察,闻有敕使到来,便出署相迎,无忌见了桓修,未曾问答,即拔出佩刀,把修杀死。随与徒众大呼讨逆,吏士惊散,莫敢反抗。刘裕也驰入府署,揭榜安民,片刻即定。当将桓修棺殓,埋葬城外。召东莞人刘穆之为府主簿,更派刘毅至广陵,嘱令孟昶刘道规,即日响应。
昶与道规,伪劝桓弘出猎,以诘旦为期。翌日昧爽,昶等率壮士数十人,佇待府署门前,一俟开门,便即驰入。弘方在啜粥,被道规持刃直前,劈破弘脑,死于非命。当即收众渡江,来会刘裕。
徐州司马刁弘,闻丹徒有变,方率文武佐吏,来至丹徒城下,探问虚实,裕登城伪语道:“郭江州已奉戴乘舆,反正寻阳,我等奉有密诏,诛除逆党,今日贼玄首级,已当晓示大航。诸君皆大晋臣,无故来此,意欲何为?”刁弘等信为真言,便即退去。
可巧刘道规、孟昶等自广陵驰至,众约千人,裕即令刘毅追杀刁弘。待毅归报,又令毅作书与兄,即遣周安穆持书入京,促令起事。原来毅兄刘迈留官建康,桓玄令迈为竟陵太守,整装将发。既得毅书,踌躇莫决。安穆见迈怀疑,恐谋泄罹祸,匆匆告归,连王元德、辛扈兴、童厚之等处也未及报闻。迈计无所出,意欲夤夜下船,赴任避祸。忽由桓玄与书,内言北府人情,未知何如?近见刘裕,亦未知彼作何状,须一一报明。此书寓意,乃俟迈抵任后,令他禀报。偏迈误会书义,还道玄已察裕谋,不得不预先出首。这叫作贼胆心虚。遂不便登舟,坐以待旦,一俟晨光发白,即入朝报玄。
玄闻裕已发难,不禁大惧,面封迈为重安侯。迈拜谢退朝,偏有人向玄谮迈,谓迈纵归周安穆,未免同谋。玄乃收迈下狱,并捕得王元德、辛扈兴、童厚之三人,与迈同日加刑。一面召弟桓谦,及丹阳尹卞范之等,会议拒裕,谦请从速发兵,玄欲屯兵覆舟山,坚壁以待。经谦等一再固请,始命顿邱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北遏裕军。
裕闻桓玄已经发兵,也锐意进取,自称总督徐州事,命孟昶为长史,守住京口。集得二州义旅,共千七百人,督令南下。且嘱何无忌草檄,声讨玄罪。
无忌夜作檄文,为母刘氏所窥,且泣且语道:“我不及东海吕母,王莽时人。汝能如此,我无遗恨了!”兄弟之仇,不可不报。至无忌檄已草就,翌晨呈入。裕即令颁发远近,大略说是:
夫成败相因,理不常泰,狡焉肆虐,或值圣明。自我大晋,屡遘阳九,隆安以来,隆安为晋安帝嗣位时年号。国家多故,忠良碎于虎口,贞贤毙于豺狼。逆臣桓玄,敢肆陵慢,阻兵荆郢,肆暴都邑。天未忘难,凶力繁兴,逾年之间,遂倾里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沈辱,七庙毁坠。虽夏后之罹浞殪,有汉之遭莽卓,方之于玄,未足为喻。自玄篡逆,于今历年,亢旱弥时,民无生气,加以士庶疲于转输,文武困于版筑,室家分析,父子乖离,岂惟大东有杼轴之悲,摽梅有倾筐之怨而已哉!仰观天文,俯察人事,此而可存,孰为可亡?凡在有心,谁不扼腕?裕等所以椎心泣血,不遑启处者也,是故夕寐宵兴,搜奖忠烈,潜构崎岖,险过履虎,乘机奋发,义不图全。辅国将军刘毅,广武将军何无忌,镇北主簿孟昶,兖州主簿魏咏之,宁远将军刘道规,龙骧参军刘藩,振威将军檀凭之等,忠烈断金,精白贯日,荷戈奋袂,志在毕命。益州刺史毛璩,万里齐契,扫定荆楚。江州刺史郭昶之,奉迎主上,宫于寻阳。镇北参军王元德等,并率部曲,保据石头。扬武将军诸葛长民,收集义士,已据历阳。征虏参军庾颐之,潜相连结,以为内应。同力协规,所在蜂起,即日斩伪徐州刺史安城王桓修,青州刺史桓弘。义众既集,文武争先,咸谓不有统一,则事无以辑。裕辞不获命,遂总军要,庶上凭祖宗之灵,下罄义夫之力,翦馘逋逆,荡清京华。公侯诸君,或世树忠贞,或身荷爵宠,而并俯眉猾竖,无由自效,顾瞻周道,宁不吊乎!今日之举,良其会也。裕以虚薄,才非古人,受任于既颓之连,接势于已替之机,丹忱未宣,感慨愤激,望霄汉以永怀,盼山川以增伫,投檄之日,神驰贼廷。檄到如律令!
观檄中所载,如毛璩以下,多半是虚张声势,未得实情。郭昶之何曾反正,王元德并且被诛。就是诸葛长民,亦未能据住历阳,不过讹以传讹,也足使中土向风,贼臣丧胆。桓玄自刘裕起兵,连日惊惶,或谓裕等乌合,势必无成,何足深惧?玄摇首道:“刘裕为当世英雄,刘毅家无担石,樗蒱且一掷百万,何无忌酷似若舅,共举大事,怎得说他无成呢?”恐亦惭对令正。果然警报频来,吴甫之败死江乘,皇甫敷败死罗洛桥,那刘裕军中,只丧了一个檀凭之,进战益厉。玄急遣桓谦出屯东陵,卞范之出屯覆舟山西,两军共计二万人。裕至覆舟山东,令各军饱餐一顿,悉弃余粮,示以必死。刘毅持槊先驱,裕亦握刀继进,将士踊跃随上,驰突敌阵,一当十,十当百,呼声动天地。凑巧风来助顺,因风纵火。烟焰蔽天,烧得桓谦、卞范之两军,统变成焦头烂额,与鬼为邻。桓谦、卞范之,后先骇奔,裕复率众力追,数道并进。玄已料裕军难敌,先遣殷仲文具舟石头,为逃避计。至是接桓谦败耗,忙令子升策马出都,至石头城外下舟,浮江南走。裕得乘胜长驱,直入建康。
京中已无主子,由裕出示安民,且恐都人惶惑,徙镇石头城,立留台,总百官,毁去桓氏庙主,另造晋祖神牌,纳诸太庙。更遣刘毅等追玄,并派尚书王嘏,率百官往迎乘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