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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的,难道还不知道法国所以不肯批准华府条约,就为我们不肯承认金佛郎吗?他既借这个来抵制,在我们不曾承认金佛郎案以前,如何肯轻易批准?倘然不承认金佛郎案,这二五附税,岂非一万年也不能实行吗?”说着,又顿足道:“我说,这金佛郎案是非承认不可的,偏这孙老头处处为难,借着这个题目来攻击我,使我又不好承认,又不能不承认,真教我为难极了。”此时王克敏之处境,确也为难。众人还不曾回答,程克先插嘴问道:“你们可是在这里谈论筹款的方法吗?我倒想了一个计较,大家不妨讨论讨论,看使得使不得?”王克敏急问什么方法?当然是他第一个着急。程克笑道:“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笑。”众人都希奇道:“这有什么可笑?只要有款可筹,便被人笑骂,打甚么紧。”诚哉诸君之言,当今之世,只要有钱耳,他何必问。程克道:“我今天偶然翻着义赈奖励章程,第二条上说,凡捐助义赈款银一万元以上者,应报由内务部呈请特予优加奖励。我想这一条,大可附会到简任、荐任的上面去,开他一个捐官的门路,倒也是一个源源不绝的生财之道咧。”王克敏忙道:“不错,这倒正是一个绝好的方法,怎说好笑?”颜惠庆道:“这事只怕国人要反对罢。”到底还是他怕招物议。吴毓麟道:“反对倒不必怕,好在我们又不是真个说捐官,在名义上说起来,国人也没有充分的反对理由。便算有人反对,我们不理他又有什么法子。”大有孤行一意的勇气,可佩之至。顾维钧道:“国人反对不反对,事前哪里料得到,现在何妨先做做看,等国人反对得真厉害时,取消不迟。”此所谓外交家之滑头手段也。王克敏道:“这话很不错,我们不妨先进行进行,看是个怎么样子再说。至于特别关税会议,也须竭力进行才好。”顾维钧道:“这问题我已和各国公使商量过好几次,都没有结果,看来暂时决不能即行召集了,所以我想先开预备会议,预备会议有了结果,便不怕正式会议开不成功了。”七姑太太初时只怔怔的听着,这时也插口道:“这方法倒很好,你们何妨就这样办呢。”颜惠庆道:“这照会应该怎样措辞?”顾维钧想了一会道:“让我自己来起个草,大家斟酌斟酌看。”众人都说:“很好。”王克敏叫人拿过纸笔来,看顾维钧一面想,一面写,做了半天,方才完稿。众人读那原文道:
华会九国关于中国关税税则之条件,原定俟该约施行后三个月内,应由中政府择定地点,定期召集特别会议,议定撤除厘金,增收二五附加税,及各种奢侈品亦增加税率,并规定中国海陆各边界关税章程各节。查该约之精神,旨在救济中国财政,但至今已届两载,各签约国尚未完全批准,以致特别会议不能如期召集,中国财政上种种计划,无法进行,内外各债,亦无从整理,为此中政府不得不提议先行召集预备会议之举,为将来特别会议之准备。
众人都说:“很好,就这样罢。”说着,忽见七姑太太看了看手表,说道:“时候到了,再迟火车要赶不上了。”程克吃惊道:“七姑太太今天回南边去吗?”七姑太太点头笑道:“正是,趁今天的特别快车去呢。”一面说,一面叫人预备汽车。程克和王克敏两人,亲自送她到车站。吴毓麟和颜惠庆、顾维钧等也都散了,召集特别关税会议的照会,已由外交部送达各国公使。各公使都说要请示本国政府,不肯即时答复。不料各国的训令转来,都是拒绝召集,一场大希望,完全落了空,颜惠庆、顾维钧、王克敏等都十分扫兴。真是葡萄牙公使说的:多此一举。那捐官问题,外面的舆论不甚赞成,可是程、王等都因急于要钱,先由内务部上了一个呈文,大略说:
查民国九年改订义赈奖励章程第二条,载:凡捐助义赈款银,达一万元以上者,应报由内务部呈请特予优加奖励等语。所谓奖励,即指简、荐实职而言,特原文未经说明,且规定捐数过巨,致捐款者仍多观望。以今视昔,灾情之重,需款之殷,筹款之穷于术,势非更予变通,未由济事。明知国家名器,未可轻予假人,顾兹千万灾民,偏要推在灾民身上,其实灾民所受之实惠,有几许哉?颙望苏息,又不能不勉予通融。为此拟请将民国九年义赈奖励章程,再行修正,以劝义举。是否有当,理合呈请钧座核示祗遵。
曹锟得了这呈文,便批交法制局核议,法制局因舆论上颇为攻击,核定缓议。原文道:
查内务部修正要点,系将原章程第二条之特予优加奖励等语,改为以简任或荐任职存记。在部中修改之意,本欲以优加奖励,鼓舞人民好善之心,然事同于前清之赈捐,流弊甚大,应从缓议。
程克见本人政策,这等骗人方法,也说得上政策,惶恐惶恐。第一次被驳,少不得再行呈请,不过将原文第二条,改为应由内务部专案呈请特奖。所谓特奖者,就是以简任或荐任职存记,不过名词上之异同而已。这样一改,立刻指令照准,于是前清的捐官法,便又实行恢复了。通令下后,自有一班铜臭的人,掏出整万的款子来,报效政府,买一个简、荐衔头,荣宗耀祖,手腕灵些的,更可活动一个实授差使,捞回本钱,得些利息。在政府方面,总算是不费之惠,而且又可得一笔制造灾民的军费,名之曰义赈捐款,而实际乃以制造灾民,岂不可叹?岂非一举两得?这事情在没有发表之前,本来做得十分秘密,不料给孙宝琦晓得后,又大加攻击,以致外面舆论也沸沸洋洋,排斥程克,因此程克和王克敏,更觉对孙不满。
这时正值江、浙战事将要发生,孙宝琦因着浙江同乡的公电,请出任调停,少不得向各方疏通。又自恃洛方处处对他表示保护,若直向吴佩孚说话,也似较有把握。因与幕僚计议,请他拟稿电请吴佩孚制止。那幕僚半晌方说道:“我也是浙江人,当然希望江、浙没有战事,但在我的目光看来,这个电报,竟是不必发的好。”又有一件公案。孙宝琦诧异道:“这是什么原故?难道吴玉帅也主张攻浙了吗?”孙慕老此时尚不知耶?可谓懵懵。幕僚道:“事情虽是一种谣传,不能认为十分确实,但所得消息,是极接近王克敏这边的人说出来的,这人又刚从浙江来,他这说话,当然是有几分可靠咧。”孙宝琦忙问是什么话?那幕僚笑道:“话长呢!而且怪肉麻有趣的。慕老孙宝琦字慕韩。既然注意,少不得学给你听。四省攻浙,初时不过一种计划罢咧,现在却已十分确定,不但外面遣兵调将,一切布置妥洽,并且连内应也弄好了。”孙宝琦道:“谁是内应?”幕僚道:“还有谁?除却夏定侯,怕不容易找到第二个罢。他本来是个内应专家,内应也有专家,怪不得卖官可称政策了。第一次赶走吕戴之,内幕已无人不知,要是没有童保暄,戴之岂不是要大吃其亏吗?吴大帅因此看中了他,想送他,”句。说到这里,低头想了一会,方道:“那传说的人也记不清了,怕是二十万现款,叫他倒子嘉的戈,但是还怕他不答应,急切又找不到向他说话的人,又是王克敏献计,说自己有个妹子在杭州,教她去说,无有不成功的。”真是好计。孙宝琦笑道,“定侯是有名的色鬼,这不是用美人计吗?”幕僚笑道:“虽不敢说确是美人计,但从外面看来,多少总有一点关系。”孙宝琦笑道:“吴大帅怕未必肯听他这些鬼计罢。”那幕僚笑道:“怎么不听?人家可已进行得差不多了。那王克敏要巴结吴大帅,少不得写信给他的妹子七姑太太,请她赶紧进行。七姑太太看在哥哥面上,少不得牺牲色相,向定侯献些殷勤。这其间,句。这其间,句。果然一拍就合了。”何其容易也?一笑。孙宝琦道:“这怕是谣言罢。”那幕僚道:“在先我也这般想,更可笑的,还有一件大肉麻事,真叫我学说也学不上来。”孙宝琦急问又是什么话?幕僚道:“这种话,慕老不能当作真话听的。大概请七姑太太去运动定侯,是一件事实,他们既然接洽这么一件秘密大事,少不得要避避别人的目光,在暗地里秘密接洽进行,因此引起了别人的疑窦,造出了一大段谣言,不过我也不能不秉着阙疑的主张,向你学说一番。这实是作者之言耳,却借用恰当。据一般谣言说:七姑太太得了乃兄的手书以后,便以定侯为目标,着着进行。”七姑太太在西湖中,本已流传不少的风流艳迹,定侯早已十分留心,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