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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连岁不休。近时中国内地村民,亦有好械斗者,岂亦为三姓遗风所传染耶?一笑。一日,有女子汲水,见一柳筏,随流漂至,其间有青年男子,端坐在内,顿时骇异非常,急忙回告父兄。那时父兄即临河眺望,果然岸傍有一少年,头角峥嵘,仪表英伟,不觉失声道:“这是天生神人。”随即引之登陆,问从何来?布库里雍顺从容对答,说是天女所生,由长白山下至此。霎时间哄动乡闾,无论男女老幼,一齐出观,见了布库里雍顺,都道这个好郎君,真正难得。于是各邀布库里雍顺至家,仿佛一桃花源。东牵西扯,几至大家争论起来,还是布库里雍顺从旁劝解,说我初到此地,辱承待爱,自当次第谒候。又指汲流女子的父兄道:“我与他相见最早,理应先到他家,问候起居。”众人见他举止谦恭,吐属风雅,便个个叹服,一无异言。布库里雍顺就随了汲流女子的父兄,直至家内。那家格外优待,饷以酒食;饮半酣,座上老人更详问氏族,布库里雍顺一一还答。老者又问以婚未?布库里雍顺答言未婚。老者即起身入室,半晌间引一少女出室来前。走近视之,虽是乡村弱质,倒也体态端方。未知亦是天女否?仔细端详,就是汲流女子。老者嘱女子对答行礼,布库里雍顺亦离座作答。礼毕,女子转身入室,老者便对布库里雍顺道:“小女伯哩年将及笄,如蒙不弃,愿附姻好。”布库里雍顺不得不推逊一番。老者执意不允,布库里雍顺方与老者行翁婿礼。老者拟择日成婚,自是布库里雍顺就住在此家。暇时到村中各家问讯,村人见他彬彬有礼,无不欢迎。
到了吉日,一对小夫妻,谐了眷属,大众都到老者家贺喜。顿时高朋满座,佳客盈门,就中有一个白发朱颜的老丈,对主人道:“好一个小郎君,被你家夺作女婿。”又向众人道:“这是圣人出世,到吾村内,也算是阖村幸福。吾村连岁械斗,弄得家家不安,人人耽忧,现在不若奉此小郎君为主,一切听他指挥,倒可解怨息争,安居乐业,大众以为何如?”众人听这一席言语,个个鼓掌赞成,欢声如雷。也不待布库里雍顺允与不允,竟一齐请他上坐,奉他作为部长,呼为贝勒。布库里雍顺得此天假的奇缘,遂运用智谋,部勒村居人民,建设堡寨,创造鄂多哩城,成了一个爱新觉罗部,作满州开基的始祖。后人有诗赞道:
峨峨长白映无垠,朱果祥征佛库伦。
集庆星源三百载,觉罗禅亦衍云礽。
布库里雍顺后,传了数代,又出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比布库里雍顺似还强得多哩。看官!你道是谁?且少待片刻,容小子下回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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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为全书总冒,将下文隐隐呼起;并将作书总旨,首先揭示。入后叙满洲源流。运实于虚,亦有弦外深意,确是开宗明义之笔。成为帝王,败即寇贼,何神之有?我国史乘,于历代开国之初,必溯其如何祯祥?如何奇异?真是谬论。是回叙天女产子、朱果呈祥等事,皆隐隐指为荒诞,足以辟除世人一般迷信,不得以稗官小说目之。
第二回 丧二祖誓师复仇 合九部因骄致败
却说布库里雍顺所建的鄂多哩城,在今辽宁省勒福善河西岸,去宁古塔西南三百多里,此地背山面水,形势颇佳,究竟是小小部落,无甚威名。当时明朝统一中原,定都燕京,只在山海关附近设防,塞外荒地,视同化外;就是比鄂多哩城,阔大几倍,也不暇去理保,何况这一个小小土堡呢?谁知深山大泽,实生龙蛇,自布库里雍顺开基后,子子孙孙,相传不绝,其间虽迭有兴衰,到了明朝中叶,出了一个孟特穆,智略过人,把祖基格外恢拓,渐渐西略,移住赫图阿拉地。赫图阿拉在长白山脉北麓,后来改名兴京便是。
孟特穆四世孙名叫福满,福满有六子,第四子觉昌安,继承先业,居住赫图阿拉城,还有五子,亦各筑城堡,环卫赫图阿拉统称宁古塔贝勒。觉昌安率领各贝勒,攻破邻近部落,拓地渐广,生了数子,四子名塔克世,娶喜塔喇氏为妇,这喜塔喇氏并非天女,呼应得妙。偏生出一个智勇双全、出类拔萃的儿子来。这人就是大清国第一代皇帝,清朝子孙,称为太祖,努尔哈赤是他英名。众儿郎喝一声采。他出世时,祖、父俱存。他有一个堂姊,是觉昌安女孙,出嫁与古埒城阿太章京,已有数年,不料明朝遣总兵李成梁,驻守辽西,阴忌觉昌安,招诱图伦城主尼堪外兰,合兵围攻古埒城。这古埒城地方狭小,哪里当得住大军,连忙差人到觉罗部求救。觉昌安得报,恐女孙被陷,遂与塔克斯带领全部兵士,驰救古埒城,与敌兵接仗,不分胜负。阿太章京见救兵已到,开城迎入,城中得了一支生力军,人心少安。
觉昌安上城巡视,不分昼夜,每日指挥部众,极力防御。忽见城下一人,扣马而至,大呼开门,觉昌安从上俯视,其人非他,乃图伦城主尼堪外兰也。原来尼堪外兰,旧隶觉昌安部下,因此相识。便问汝来何意?答言闻主子到此,特来禀见。觉昌安见无随兵,即开门纳入。尼堪外兰既入城,至觉昌安前,即抱膝请安。觉昌安命之起坐,问何故联明攻城?尼堪外兰婉言谢罪,并云:“前未知古埒城主,与主子有亲,故敢冒犯,今闻主子远道驰救,方识有婚姻关系;现已向明李总兵前,盛说主子威德及人,不宜与敌,李总兵已愿退兵,若主子再令古埒城主,向明廷岁献方物,李总兵且当上表明廷,请给主子封爵,管领建州。”明称长白山郚为建州卫。觉昌安道:“汝言果真么?”尼堪外兰急得发誓道:“如有狂言,愿死乱刀之下。”大诈似信。觉昌安大喜,令阿太章京设宴相待,席间叙谈。尼堪外兰极力趋承,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龙虎将军印,什么建州卫都督敕书,不由觉昌安不信。喜人家拍马屁,总要吃亏。饮毕,辞去。次日城下各军,果然齐退。阿太章京见敌军退尽,拜谢觉昌安父子救援之恩,一面备办盛筵,款待觉昌安父子,一面烹羊宰猪,犒飨军士。大众饮得酩酊大醉,至晚各自鼾睡。醉死梦生。谁知蓦地里炮声大震,喊杀连天,众人从睡梦中惊醒,不识何处大兵,从天而下,身不及披衣,而头已断,手不及持刃,而臂已离,纷纷扰扰的一夜,城中的兵民,多半向鬼门关上挂号报到;觉昌安父子及阿太章京两夫妻,也亲亲热热,一淘儿归阴去了。趣语。古人说得好:“福兮祸倚,乐极悲生。”只为觉昌安误信奸言,遂中了尼堪外兰的诡计。到此方说出原因。
是时努尔哈赤年方二十五岁,因祖父二人往援古埒城,常着人探听消息,先接到明军撤围的音信,颇自安心,嗣后续闻警耗,至祖父被害一节,不觉大叫一声,晕倒于地。颇有孝思。及众人救醒,放声大哭。连他伯叔兄弟,都各凄然。当下检查武库,只留遗甲十五副,一一携出,指示伯叔兄弟,提出复仇二字,哀恳臂助。那时伯叔兄弟,自然感愤得很,分着遗甲,一拥出城,向东而去。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举不谓无名。
且说尼堪外兰用诡计袭破古埒城,掳了些金银财宝,搬回图伦,终日流连酒色,任情取乐。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忽报努尔哈赤兵到,顿觉仓皇失措,勉强招集部众,出城对敌。努尔哈赤不待图伦兵列阵,即纵马直出。当先踹入敌阵中,部众乘势跟上,逢人便杀,见首辄斫,仿佛是生龙活虎一般,图伦兵从未见过这般厉害,霎时间纷纷退走。尼堪外兰见事不妙,忙拍转马头,落荒逃走。此时恰无计可施了。努尔哈赤追赶不及,收兵入图伦城,下令降者免死。城内外兵民,闻此号令,都投首乞降。休息一天,复发兵追寻尼堪外兰,终无下落。旋探知尼堪外兰已窜入明边,乃回赫图阿拉城,修书致明朝边吏,书中大意,是请归祖父丧,及拿交尼堪外兰。明边吏将此书上达明廷,此时正在明朝万历年间,老成凋谢,佞人用事,文武各官,多半是酒囊饭袋,误国该死。见了此书,就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是万不能允的;有的说是允他一半。嗣经执掌朝纲的大员,以李成梁无故兴兵,亦属非是,但执送尼堪外兰,有损国威,不若归丧给爵,买他欢心为是。神宗皇帝准了此议,遂令差官奉敕三十道,马三十匹,建州卫都督册书一函,龙虎将军印一颗,并送还觉昌安父子的棺木。若此,努尔哈赤,也算是万分荣幸了。
差官到了赫图阿拉城,努尔哈赤以礼迎入,北向受封。是已有君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