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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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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一样骑着破自行车,差点把破自行车蹬碎。整个韩家庙子水库东南一隅人声鼎沸,吵吵嚷嚷,成了一锅粥。有的村民在岸上指指画画,帮助水下的人,有的惊讶地乱叫着,许多小孩子光着身子在看热闹。

岸边柳树下,有一个妇女边打着自己8岁的孩子,边骂着,“你这个东西,我找(叫)你下水,我找你再下水!”

“娘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下了。”孩子大哭着。

“在哪个地方落得水?怎么落得?”我问和他一起下水的裴华文。

“我们刚出门,徐世水就没命地骑着向前窜,我们在后面喊都喊不住他,拼命赶也赶不上。远远地看见他脱了衣服就跳下了水。等我们赶到时,他已从对岸向回游了,但游到中间,只看到他双手举了举,啊啊了两声就进去了,再也没出来。”裴华文呆呆地说。

水库又大又深,有七八个村民已在出事地方反复潜水寻找,我们五六个同学也纵身跳了下去踩着水。我憋了一口气,身子一蹲,钻进了水里。突然,一个裸体像一条憋闷窒息的泥鳅一样“嗖”从我身边窜过,滑滑的,我急伸手,没抓住。

“在这里!”我大喊一声,几个人闻声聚过来。

“妈呀!在这里!”有一个村里的青年叫了一声,吓得跳开了。

“围起来,掏!”我吼了声,一个猛子钻过去,大家在水里把徐世水围住,费力地踩着水把他拖到岸上。

“成国,你抱着他,头向下,看能不能倒出水来。”我对同学李成国说。他力气大,把身体放在他大腿上,可一点水也倒不出来,徐世水脸色灰暗,身体软软的,倒还是有余温。我一看,完了,是呛的。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抢救溺水的,只是记得小时候和小朋友在我家门前西大湾下水洗澡时,有小朋友掉进去了,最后大人把他捞上来,放在牛背上,一边向村卫生室走,一边倒肚子里水,最后得救了。可那时我那小朋友是自己在水中喝得饱饱的,鼓着个大肚皮漂出来了。可现在徐世水捞上来后,肚子瘪瘪的软软的,根本就没喝水。

“成国,你背着,快送医院。”我一看没办法了,也不知道人是死还是活。水库离医院还有3公里,正急急地向前走着,迎面来了一辆拖拉机。

“大叔,大叔,救救我们,我们有人淹水了!”我灵机一动,张开双臂,猛地扑到了车前。

“妈的!你……”吓得那开拖拉机的把方向盘向一边一打,“吱——”猛踩刹车。刚要发火,一看我们那狼狈样,“你混蛋不想活了!快!快!快上来。”拖拉机是拉崽猪的,里面还有几个小猪崽,铺着些麦秸草。

还没等车停下,我就跳下车,“医生,医生,有人淹水了,快抢救!快抢救!”值班医生出来,看我慌里慌张的,瞪了我一眼,“你急啥!你嚷啥!”

医生在门诊大厅就地抢救,半蹲在地上,两手压在左胸部,用力地心脏起搏。

“强心针!”医生吩咐。

“继续来!”他让我们帮忙按压。

“没救了,呛死的。抬停尸房吧!”抢救半个小时,无济于事,医生无可奈何地说。

停尸房在医院病房的后面,是一间很狭小的破旧的房子,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我们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徐世水,他身体软软的,我只好托起他屁股,此时屎尿皆遗,搞得我满手都是。此时,只急着救人,没有悲痛感,没有恐惧感。班主任刘方署也来了,无可奈何地安慰我们。

“李涵穹,你知道徐世水家,你领着我和王校长到他家拉他家属来处理后事。”刘方署说。

当天下午,当我们来到徐世水家时,我的高中同学王欣颖正挺着肚子从房间里走出来,那样子像是快生了。他父亲刚刚睡起,披着褂子跟在后面。

“你是徐世水父亲吗?你孩子在学校里出了点小事情,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处理一下。”王校长说。

“涵穹,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们两个结婚的事情吗?”刘方署在回去的路上,满脸困惑地问我。

“老师,别看我们整天在一起,我真不知道。”我说。

“王欣颖怎会在他家呢?原来同学们谣传说他结婚了,看来是真的。”伴随着尘土飞扬,我想,记得同学王之昌在过年刚开学时看到他带来了一床带着戏水鸳鸯的被子,和他开玩笑说:“你是不是结婚了?”徐世水还说:“去你的!”我整天和徐世水在一起,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露,我也没看出任何蛛丝马迹,现在联想到他为什么放着长春师范大学不报,就报那么个昌潍师范专科学校,也不情愿,似乎明白了,也不明白。

刚到医院,我就听到王欣颖一片撕心裂肺地悲哭和他父亲的“呜呜”声。我想,肯定是老师告诉他们实情了。

刚才晴朗的校园像一个黑色的大锅罩得人透不出气来。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我现在却突然从中午的镇静和麻木中醒过来了,只有无限的悲痛。整个下午,我一边帮班主任收拾他的遗物:一床洁新的红色被面的被子,一把刀子。

“带走吧!”刘方署低低啜泣着。

“老师,这些呢?”还有一些粉红色的学校食堂发的饭票,我问。“也带走吧!”刘方署说。

我突然想起,还欠他12斤粮票!

遗物整理完了,我躲在教室一角伤心地哭着。从抢救到这,我才开始能够哭出来。

离高考还有14天了。晚上,我躺在双层床上,一闭眼,就是白天发生的一切。上床是原来徐世水的床位,一睁眼,床上好像还躺着徐世水。再闭眼,仍是他死后的那模样!抱着去停尸房的模样!即使到现在,刻在我记忆里的还是他死时那暗灰色的脸。记忆这把刻刀,经历了多少年了,仍然这么锋利,驱之不走,挥之不去。他死去的模样,太深刻了!这寂静的夜,这无边的夜,像一口黑黑的棺材,沉重地笼罩在我头上,使我由悲痛转向了恐惧。

有些东西,无论骨子里流过多少血,记忆仍是一片空白;有些东西,却让你刻骨铭心。

“喔喔喔——”天亮了,附近村庄里的鸡在悠扬地宣布着新的一天的到来,我却在恐怖中度过了无眠一夜。

“老师,我回去呆几天,在这里害怕。”我向班主任刘方署请假。

我对那年的考学已没有任何指望了,随他去吧!采菊东篱下,悠见降媚山。我只是在家里帮助父亲浇浇菜园,侍弄庄稼,在我可爱的使狗河边散散步,排遣心中无际的压抑。在老槐树下呆呆地瞅着蚂蚁上树,没心再看下书去。随他去吧,也许是命运折腾我,我没有考大学的命!随他去吧,我注定要过这黄土地的生活了!

“什么他娘的蚂蚁上树,什么他娘的节柳鬼蜕皮,什么他娘的蜘蛛结网。”他们对我的激励已毫无意义,我对高考彻底失去了信心。对着斜阳夕照,我愤懑地撕扯着长乱的头发,像撕扯着门前的乱草。

7月7日、8日、9日,高考这三天,什么黑色的七月,我都麻木了,碰到我同学石玉律,他说紧张的头疼,我说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沉着地参加了那次高考。因为我不抱任何指望了,也就不存在头疼和紧张了。

故乡给了我心情最美好的排遣。村西面爷爷分家时一直留下的那块上好的水地,让父亲改造成了自留园。夏天,正是花菜姹紫嫣红竞相争艳的时候,细长的黄瓜顶着粉粉的黄色的花朵,全身布满了粉青的小油刺;嫩绿的小油菜,青翠欲滴;泛着紫光的长长的茄子如修长的少女羞涩摇曳;阔叶的大白菜,滚满着晶莹的泪珠,如江上一梨春雨;火红的辣椒一串串,激发着我低调郁闷的心情。大自然总是不解人间愁,她永远是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在人间。我徜徉在菜园中,暂时忘却刚刚发生的痛苦,让恬静的生活洗涤心中的疲惫和烦恼。要是今年再考不上大学,我再也不复读了,我不会像有的学生为了考取一个好的大学,连着复读三年,却年年分数相差2分,最后在他高中生活的第七年还是不得已郁郁去了他第一年考取的那所师范学校。要是考不上大学,我会淡泊甜美的“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领略着屠格涅夫《猎人笔记》里那种闲适田园的风光,感受着佐藤春夫《田园夏郁》那种幽雅的情趣,以了此一生。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竟然在我们班考了第一!竟然比我第一年高考多出100多分!我的数学原来那么差,120分的题,我竟然得了116分,竟然差点满分!我惊愕了!我甚至都怀疑阅卷有问题。

那一年,我顺利地被山东医科大学录取。

大约到了阴历六月底,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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