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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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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状的粉团。搓好的粉团,以手指按之,按处下陷而四周不现裂痕,放手后随即弹起复回原状的为合格。

“高守成,你给村民量地的时候,有意多给王寡妇划了一分地,是不是?”郑有德又问高守成。

“是!”高守成答道。其实,他心里也知道郑有德是在胡说八道。只不过是有一次他给王寡妇送土地册子恰好碰见他们俩在一起翻云覆雨。

郑有德知道没有多审的必要,当场宣布:

“罚李仕昌一石二斗谷,限三天交齐!”

“罚高守成三石谷,限三天交齐!”

他知道民兵值班、值勤、外出活动需要粮食。

晚上,大爷揉着红肿的膝盖,与爷爷商量怎样上缴那一石二斗谷。正是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一时哪来这么多粮食?爷爷只顾低头到处乱摸,想吸烟解闷。

“爷,怎么办?这次武工队已经照顾了,幸亏郑有德带回村里处理。”

“是啊,这咋办?一石二斗谷,抵得上三分地哪!”爷爷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

这倒提醒了大爷。

“咱们卖地吧,过去一时再说。”

“卖给谁?谁买?”爷爷问。

大爷无语。

“卖给你四叔吧!他还有粮食。分家时他就多弄了,以后别人邻居告诉我的。算了吧,都是兄弟,不计较了。”四爷爷自从分家日子不难过,有粮有田,大儿李仕能、二儿李仕德都在夏坡学堂里上学,只有女儿香臻在家。

对于以粮换田,“守田奴”四爷爷是巴不得的事情。他对土地看重的要命,分开家后,他就梦想有一天能过上“30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农生活。

“唉!就这3亩地,怎够吃的?”他时常叹道。其实,在那时,相对于爷爷、邻居和村里其他老百姓,他小日子也算过得可以了。至少有粮食吃,至少能吃饱,自己孩子至少能上得起学。比起我爷爷他这亲哥哥,他是天上生活了。

“四弟,为了仕昌,我把家北三分半林地转给你,你替仕昌交上那一石二斗谷吧?”爷爷这叔伯兄弟四个,他对自己的亲弟弟,就称呼四弟了。

“好,三哥,行!”四爷爷巴不得,尽量掩盖内心的喜悦。

夜里,四爷爷做梦都流口水,直流到炕下。

就这样,大爷的过去一抹而平,共产党不再追究计较。爷爷和村里认为大爷再也不会生出什么事情了,都相信大爷回头了,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期间因为大爷身棒体健,村里安排他去临朐出差完成县里安排的任务,抬磨电机,来回一周,他拿着县里开的证明条子回村,村里非常满意。

爷爷奶奶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槐树皮似的老脸像三月阳春,舒展了不少。

阴历三月十三,“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老家破麦秸草屋里传出了一声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大爷刚从临朐回来,满院的喜气冲净了他一身旅途的疲劳。看着皮肤略黑的女儿,闪着黑亮的大眼睛,他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悦。抬磨电机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托着女儿,像托着一个美满的梦。

“哇……哇……”女儿很有生气地和大爷对着话。

“喳喳喳喳!”房屋梁上今年住了一家新邻居。新出生的几只小燕子也在探头嘻叫着。

“人之所求,渠渠无远。又是老大,乳名就叫渠吧!”大爷说。“渠”字在古汉语中有魁首和深远的意思,大爷取其意而定女名。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女儿起个正式名字就不能与我们家人相聚了。以后大娘改嫁后,这个女孩也就是我的姐姐随着男方姓,起名为王志远。

1947年2月21日,华东局发出《关于目前贯彻土地改革、土地复查并突出春耕的指示》,肯定了“五四指示”和“九一指示”的成绩,指出运动中有些地区土改不彻底、不全面,在土地分配问题上存在着不公平和脱离群众的富农路线倾向,要党组织充分发动群众,开展深入的彻底的复查运动,对复查的内容和政策作了明确规定。

几个月后的1947年7月7日,华东局又发出《关于山东土改复查新指示》(即著名的“七七指示”),指出1946年的华东局“九一指示”犯了原则错误,存在土改方针的“非阶级路线”,执行的“非群众路线”,这就是山东土改不彻底,大部流于形式主义,所以不能成为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的症结所在。

郑有德民兵队长不干了,上级说他工作力度不够,换上了血气方刚的年轻民兵王成才,并兼任农会会长。

刚一上任,王成才就激动得觉也睡不着,恨不得白天晚上把土地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再创秦戈庄模范村。

老槐树底下,他把所有村民召集来开大会。他挥舞着拳头,唾沫四飞,慷慨激昂。

“乡亲们,各地都行动起来了,我们村行动这么慢腾腾,这样如何巩固我们的胜利果实!共产党让我们翻身当家作主,穷人终于自己说了算了,要发挥我们穷人自己的力量,把地主、富农清扫出去,让地主没有地,富农分坏地。包括做买卖的也要清扫,都是我们清扫斗争的对象。”

他顿了顿,“地主要斗,富农要斗,中农也不能放过。土地都要打乱平分,不管过去有土地的,还是没土地的,每人都要平均分得一样多的土地。不仅土地要分,这叫做‘土地大推平’。他们的财产也要分。”

老槐树下摆了一溜三张桌子。王成才、妇救会会长高月蛾及农会成员正襟危坐,下面是群情激昂的村民。

村里唯一的大地主高有财,说他有财,还真没财,从祖上开始就省吃俭用,把牙缝里的东西都挤出来,积攒买地上百亩。即使如此,平常也看不出像书上和戏剧里描述的刘文彩、黄世仁那样的财大气粗,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平常高有财小心翼翼地做人做事,天上飘过一片云彩,树上掉下一片落叶,也怕打破头。和唯一的两个女儿过着比较殷实而吝啬的日子。父亲在他家打工的时候,吃完饭还必须把碗舔干净,他教父亲从碗边开始舔,一圈一圈地舔下去,每一圈必须把上一圈的一部分舔进去,这使父亲想起了和爷爷耕地的时候犁起的一道一道的土垄。小时候父亲竟然还把这功夫教给我,确实觉得恶心,使我想起了邻居媳妇抱着孩子大便以后没有卫生纸,每每就把孩子的屁股掀起来,让自家养的大黑狗把屁股一圈一圈地舔干净。高有财两个女儿也还没出嫁,生的天生丽质,白白嫩嫩的,没有下地干活搞成像农妇那样的糙皮黑脸。

台下的高有财,几日来喊冤喊得嗓子沙哑,也没力气了,像在沙漠里行走多日断水断粮的半死不活的旅行者,像多日没见过雨水的葫芦,耷拉着脑袋,任农会摆布。

“高有财,如今,已没有你申辩的机会和理由了,你的100多亩地就是事实。把高有财吊起来。”王成财喝令到。

高有财矮小的身材像一只爬上了老槐树的壁虎,民兵把绳子一扬,他便像一只梧桐树上的吊死鬼一样悠悠地荡在半空。台下高有财老婆孩子哭天喊地。父亲和大爷只听见他们哭,也不知哭啥了。

“经农会研究决定,高有财土地财产全部没收平分。”王成才宣布。

斗争会结束,只留下高有财“当啷”在树上,像老槐树开花后结成的果实,我们当地叫“槐当啷”。

晚上,高有财老婆什么也没带,带着两个女儿跌跌撞撞地趁黑跑出了村。

“他妈的,你们怎么值班巡逻的?”王成才大骂民兵。“这还准备分他老婆孩子,让他们跑了。”

就连村里“四货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穷人家借了点钱走乡串户卖点土产杂货妇女用品,也成了被乱棍砸死的对象。

四爷爷听说自己要被划成中农,吓得当晚跑到了他丈母娘家郑家下庄,老鼠一样躲了起来。

爷爷反而开心了,以前一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肉颤,我们家被划为地地道道的贫农。

如胭走起来一颤一颤的,腰扭得极为别致,是土里吧唧的农村的一道绝对风景,惹的几个光棍,想入非非,老担心颤的那两个乳房掉出来怎么办。

晚上她找到了王成才。

“兄弟,我和老二就买了那3亩果园,不算什么农吧?王二祖上就是穷光蛋,他爷娘死了都没有买得起棺材,我也是穷得没办法才从河北来到这混碗饭吃。你可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如胭说起话来像荡秋千,一不老实的男人真能被撩起来。

“回家好好呆着,谁说你家是中农?没事找事!”王成才不吃这一套,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轰了出来。

昌潍大平原又重现了一道悲惨风景。日本鬼子来了,老百姓听到风就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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