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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婆娘看来口渴了,在人群中被厮打得露着上面半胸,白花花的一团肉,穿着脏兮兮的裙子进办公室找水喝。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子,他抓起来就喝。
“哎,你怎么喝我的水?你干净不干净?”派出所民警老葛夺过杯子来。
“这杯子是你的?你叫它答应不答应。这杯子干净?还不如我那裂开。”那妇女抓起杯子就要摔。
“你摔?你摔给我看看!”老葛激着她,妇女气哼哼地看了看老葛,转身走了。“你过来!你给我过来,你别想这么安稳!”趁着蒋秋刚带民警去拉开乱闹的人群,王来不知何时结束了与王德坤一伙的纠打,来到我身边,一把揪住我,拖到毒花花的太阳底下。
“你就在这里站着,别想那么舒服!”王来说。于清心想上去拉我,被一群老百姓围住不能动。
“李书记,于清心不行了,心脏病犯了。”曹凯在人群中老远向我喊。“蒋秋刚,你先护送于清心回去。”我说。
“闪开,快闪开!这心脏病犯了,要出人命了,你们还挡着!”蒋秋刚大声喝叫着。
下午三点的太阳,仍然像一个火蛋,毒辣辣地挂在大院的偏西上空,照得我眼睛难睁。我浑身黏糊糊的,汗水湿透了全身,顺着粘贴的衣服“吧嗒吧嗒”向下滴着。除了那几根可怜的火腿肠,迄今水饭未进,真想一下子倒在地上,永不起来。看热闹的躲在树荫墙角下,不时指手画脚谈论着哄笑着,王来上蹿下跳,指挥着50多个妇女向我身边围来。
“快说,什么时候给我们钱啊?你刚呆这里站着管什么用?”50多个妇女从四周慢慢凑近。
“说啊,不说滚回党委去。你知道我们老百姓挣那几块钱多不容易啊,让你们这些当官的一顿饭就没有了。”那个和老葛吵架的妇女向我身上扔着瓜子皮。
“我们知道你说了不算,你给我们找个说了算的,把你替回去。你们那个书记王树文呢?这时候怎么成了缩头乌龟?”妇女们不断向前凑着,我无奈地向一堵墙退去。
“不要往后退,你们这些当官的,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拿着我们的钱就知道挥霍浪费,这时候了,你还想到那树阴凉底下,想好事!来来,到这里给我好好站着。”一个妇女拽着我的衣服。
“我们不要别的,我们就是要钱,你什么时候答应给钱,我们什么时候放你!”一块瓜皮打在我身上。
“你看着你这样子,说了不算,就赶快滚回啊,在这里死茄子一样充数。”一个妇女竟然向我身上吐了口唾沫。我怒不可遏,推了她一把。
“啊,他打人了,当官的打人了。”那妇女尖叫着,妇女忽地向前围攻着。一个妇女扬手在我面前一划拉,眼镜随着她的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低身搜寻眼镜。
“哈哈,眼镜在我这里呢,上来拿啊!看你怎么从老娘手里拿去。”一个妇女挺着干瘪的胸部,耷拉着乳房像个脱毛的母鸡讥笑着我。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闪开!有问题慢慢讲道理,围攻人家这算什么?你们怎么能对党委领导这样做?”派出所指导员蒋秋刚推开人群向我靠近。
“这样做怎么了?你过来,这里没有你的事。”王来和几个人上来拖蒋秋刚。蒋秋刚是武警出身,臂力过人,一下子把王来拨拉开,又惹得他们几个把蒋秋刚围攻起来。
我跳着脚,伸手拿眼镜,那妇女又把眼镜传给她身后的另一个妇女,周围到处是讥笑戏谑的声音。没有了眼镜,毒花花的太阳耀得眼睛睁不开,我无奈地勉强站着。四周一片朦胧模糊,一片人仰马翻,吵吵嚷嚷,粗鲁的骂骂咧咧、尖细的喊叫、挥舞的拳头、四飞的唾沫星子、乱飞的瓜皮,搅合在一起,昏天黑地。恍惚迷离中,我想起了大爷参加的潍县战役,那你死我活的惨不忍睹的肉搏战;想起了爷爷被逼去小祖管参加批斗,那被尖石砸头脑浆四飞的悲惨场面;迷迷糊糊,我感觉自己浑身绑着炸药,飞跳进了人群,“咣”炸得血肉横飞,肢体飞离……
迷蒙中,一个人,像是经管站站长夏绪河,拿着长长的条幅,向我走来。“你们不要再闹了,选10个代表到党委去,市长、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和工作小组在党委等你们,再在这里闹,解决不了问题。大家都撤离村委吧,按照上级命令,要封存村委,接受工作组进一步调查。走吧,我们要贴封条了。”
我一阵眩晕,无力倒地。
'1'本意农村耕地完后再把地头没耕着的地方横着耕一耕,这里意为再来一次。
第二十八章
“啪!啪啪……”东集田方向传来了断断续续继而密密麻麻的鞭炮声。寂静的早上,我正在办公室门前花园晨练,宽大的花园,到处是樱花树和椿树,在草坪上练够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我跳上一棵粗大的椿树双脚倒挂引体向上。
那天,我失去知觉倒地,是被他们抬上车拉回党委的。市政法委书记王守义、信访局管局长、公安局丁局长当晚接见了以王来为首的10个上访代表,对他们提出的要求进行了初步答复。当即撤销吴有贵支部书记职务,暂停村委一切活动,封存村委和一切往来账目,立即成立由市纪委组成的工作小组,进驻党委和东集田,查清反映的所有问题,四个月内给予最终处理意见。至于支部书记暂由谁担任,待党委会议决定后宣布。
“李书记,李书记,不好了!不好了!”我房间电话“吱吱吱吱”叫个不停。“李书记,不好了,东集田又要来上访了。”是于清心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问。
“你没听见鞭炮集合的声音吗?是他村新上任的支部书记訾贵诚刚告诉我的。他说那些上访的不同意他干支部书记,支部书记应该由他们自己来选,党委任命是不对的,所以今天又在召集老百姓来党委上访。”于清心说。
“胡说八道!党委为什么不可以任命?工作组呢?几点来?”我问。前天,经过党委会议讨论,大家提议暂由东集田民兵连长訾贵诚代理支部书记,并由郭书记带领组织科的人去东集田把主要干部和上访头目组织在一起,当众宣布的。
“正在路上向这走着,怎么办?”于清心说。
“他妈的,别让他们来了。告诉藤镇长也不要来上班了,办公室只留值班的。你和王存新在信访办等老百姓,他们是不会折腾你们俩的。”我说。
“吴所,把你们警车开来我用一下。我出去办点事情,上午差不多就回来了。”我给派出所所长吴保锡打电话。
“呜——”警车凄厉地叫着,从党委窜出来,向西跑去。沿路上访的东集田老百姓慌不迭地闪向路边。“他妈的,你们上访去吧,让你们连人都找不到!今天老子是不奉陪了。”我拉着警报,狠踩油门,桑塔纳向安丘奔驰而去。有工作组在,我是不会再插手此事了,只是协调配合,今天工作组也不能来了,我正好回老家看看父母。
“庄里谁死了?”我发现在村十字路口有大堆燃烧未尽的纸灰,随风飞扬。回到家里,我问老父亲。父亲正在自家院子里摆弄着菜园子,把刚刚收获的土豆秧子整理弄出,然后种扁豆。
“你还不知道啊,朱功深死了。你说,他死了,我还怪心疼的,这些年幸亏人家老朱对我们照顾。从你大爷那时起,我们就一直托仗人家。你大哥当兵,你四叔这些年还是村里五保户,咱忘不了人家啊。今天出殡,我去付了300块钱人情。”父亲说。
“啊,我朱四叔死了,怎么死的?”我上次回来还见过老朱,因为他得了胃癌,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上访啊!上访气死的。他本来得了胃癌,你说,全村老百姓不知找哪门子火点着了,集体上访老朱,列了些罪状。老朱干了接近30年,工作方式是专横一点,可没有老朱这样的人,秦戈庄的发展哪有今天?出去打听打听,方圆百里,哪个村不知道秦戈庄,秦戈庄的经济,村里的果园、大棚、养殖场、化工厂,在潍坊都挂号。上访那天,他们来拉拢我,我没去。主要是姓王的和姓高的想联合把他拿下来,当年老朱治了他们一些违法的事。老朱本来就胃癌,一下子气得脑溢血,到县医院也没抢救过来。唉!飞水党委想在村里开追悼会都没开成啊,只好在镇上开。就这样,他们还不算完,传言要把老朱的坟都要扒了。真是作孽,人死都不能安稳。”老父亲叹了口气,用力甩起大镢刨地,飞起的土差点扬进我脖子里,我不由得倒退一步。
“村里上访谁挑的头?”我问。
“他娘的,还不是王学彦那儿子、高太青一伙,这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