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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我吴有贵孬好干了30多年支部书记,村里村外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怎丢起这个脸啊!”吴有贵哭丧着个脸。
“算了,老王,你和村干部去,好好做通村民的工作。”我安排王德坤。
两个小时过去了,太阳开始恹恹地落山,拉下大红的晚霞,村委大院西南角高大婆娑的梧桐树疏筛着斑驳的落日,显得那么无力困倦,往日高叫喧嚣的蝉如今也似乎慵怠懒乏,啦啦地低吟着像念丧经,为即将结束的一届村委哀唱着挽歌。大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我和吴有贵无聊地坐在村委等着,时而聊着无聊的话题。吴有贵泡了一壶龙井,怡然自得地翘着腿品尝着茶香。说实话,我本楚狂人,性格孤傲,实在瞧不起这种没有能力凭着老资本和关系又傲视一切的人,有本事自己好好干,干得让人口服心服,所以也实在没有共同语言,要不是工作面子上,我是打心里不愿意和这种人在一起。
“老王,党委那边怎么样?怎么不见村民进大院?”我不时地打电话问王德坤。“李书记,我们一直在做工作,回去一部分了,刚才訾贵诚去看了,很多在村委外面一边树底下,那些老婆娘们也回家做饭去了。王来和那些粮食贩子还有很多訾家的人还在党委。”王德坤说。
王德坤这一说,我还真感觉饿了。“老吴,怎么弄点吃的?我们不能饿着啊!”
“訾贵诚,你回来吧,到村里小卖铺买点火腿肠之类的给李书记吃。”吴有贵给訾贵诚打电话。
虚掩着的大门口小门忽然钻进三个人,我赶紧放下火腿肠,一看是于清心领着信访办王存新、林业站曹凯来了。
“李书记,我们来了,你看怎么安排?”于清心问。
“好,先在村委待命,大家一起冷静处理。等村民都从党委出来,我们再回去。”我说。
“老王,你告诉王来和那些粮食贩子,他们不是要谈上访的问题吗?要谈就到村委来,我和老吴一起和他们谈。既然是村里的事情就先在村委解决。”我给王德坤打电话。
“我给他们讲了,他们不听。”王德坤说。
“告诉他们,我在村委等他们。”我说。
月亮悄悄地爬上梧桐树梢,带着阴暗和银灰,给大地村庄蒙上了一层鬼魅和神秘。上访的村民好像忘记了上访,散散落落地聊着天像是乘凉,实际是几派在各自打着自己的注意。王来一直和那些粮食贩子在一起,不时地掏出手机接电话,神秘地点头说着。
“老王,先别关门。还有多少鞭炮?”村民王桂来拉着卷帘门刚要打烊,急匆匆地窜来三个骑自行车的中年人。
“是贵溪啊?你要几只?干什么?还有两箱,50支。”王桂来说。
“几只?全要,不就是50支吗?这有的是钱,光手机我们12个人还每人发了一块。”那被称为贵溪的说。
“你们两个还站着干啥?木呆呆的,一天给你们30块钱补贴,白拿啊!来,拿着,拴在自行车后面,点上骑着满村转,放完了再点下一支。快点,该集合了。他妈的,上访把这些东西拿下来,老子也干个村干部。”贵溪说。
已是十二点,黝黑的夜晚突然跑出三辆自行车,后面拖着长长的火舌,冒着红色的火星带着浓浓的火药味。顿时,寂静的村庄“噼里啪啦”鞭炮四起,连续不断,如同战争年代的“马克沁”重机枪“哒哒哒哒”,“九二”式重机枪“嘎嘎”鸭子般清脆地叫着。整个村子犬吠四起,人声鼎沸。老头拿着马扎,妇女带着孩子,叽叽喳喳,吵吵嚷嚷,从不同的胡同,不同的小道,汇集到穿越村中的胶济公路,过路的大车不得不喇叭高鸣,大灯贼亮。
“老王,快走,听见放鞭炮了吗?集合了,到村委去,人家要给我们退农业税。”夜色中声音忽高忽低。
“你没长脑袋啊!深更半夜,谁给你退农业税。他们想当官就折腾,不就是想着把吴有贵这一班子拿下来吗!你说,要不去,真他们干了,别对我们不利。走,跟着凑热闹去!”一个声音接着说。
“走吧,走吧,反正狗咬狗,没好事!”
“老二,你给我回来,你他娘的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了,凑什么热闹?给我回来,老老实实在家里。”一个老头训斥他儿子。
随着震耳的鞭炮声,在党委的人群陆陆续续回到村里,聚集到村里不同角落。村委大院门口,五辆三轮机动车,都在发动着慢吞吞地怠速运转着,突然,大灯贼亮,“刷”扫向宽阔的大院,射向村委门口,我蓦地站起来,“老吴,清心,快把桌子椅子搬到门口,他们要冲进来了。”只听外面大门口“一!二!”,高大虚掩的村委大门被陡然高速的三轮车撞得摇摇晃晃,趔趄着敞开,村民随着五辆三轮车,吵嚷着冲进来。房间里的人紧张地站起来。
突然,冲在前面的王来摘下自己的大礼帽,挥手一晃,后面所有的人陡然停下来,各自找地方就地蹲下来歇息。很奇怪,人群不向里冲了。
“老王,你出去探探他们风声,尽量安抚,等天亮再解决吧!”我安排王德坤说。王德坤拿起他的旱烟包,慢吞吞地出去了,一会儿到这坐一会儿,一会儿到那坐一会儿,低声窃语,像是在做工作,又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李书记,你看他是在做工作,也不一定,梧桐树底下就是他王家一派的,谁知捣鼓啥鬼?”吴有贵说。
“你们在屋里,我出去逛一逛,看他们什么反应?”我说。我起身在院里走了一圈,故意磨蹭到大院门口,站在公路边四周看一看,向党委方向走了几步。“站住!你给我回来。”草垛后面窜出一个黑影,我一看是东集田的一个粮食贩子,外号叫“蛇虫”,滑得像泥鳅,上身光着,下身穿着个大裤头。“你是党委的领导,事情处理不好,你别回去。来来来来,进去!”粮食贩子拖着我衣袖。
“到一边去!不处理好,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出来看看怎么了?”我一把拽开他。
凌晨三点,一切都睡眼蒙,我极力克制自己,不断地向藤飞汇报着里面的情况。“李书记,你辛苦了!一定要克制住上访老百姓的情绪,别闹出人命来。他们提出的条件,我已汇报信访局和市委市府,天亮后他们就开会研究,你要坚持住!”上访人群中孩子都回家睡觉去了,只剩下男人和老婆在低声聊天,王德坤、訾贵诚在人群里不断地走动着,安慰着老百姓。
“乡亲们,放心!重复征收的钱,党委会想办法给你们返还的,可这需要时间啊!这打黑夜的上哪弄钱给你们返还?再说,这事情也不是村里和镇上就能决定的,这需要市委、市府研究决定,所以,请老少爷们一定镇静,相信党委、政府一定会给我们返还的。”我听见是王德坤的声音。
“老少爷们,放心!我訾贵诚吐口唾沫就是钉。放心!这钱会还的!”是訾贵诚向老百姓拍着胸脯。
上访的百姓对他俩说的话爱理不理,倒是看见王来不断地在人群中走动着,频繁地打电话接电话。我知道,这上访的幕后策划者王春来一直在背后指挥着,但从未见露过面。一起经过几年挖空心思、精心策划借“费改税”与土地承包费重复征取为导火索的大规模的农民上访事件,在复杂矛盾、利益权利与鸡毛蒜皮的摩擦中,愈演愈烈,逐步升级。
“嗯,好!我知道!”王来接完电话放下手机,大手一挥,40多个婆娘聚集到他身边,王来指手画脚地嘱咐一番,我看见40多个婆娘分散逐步向办公室走来。
“李书记,你看这40多个婆娘不善呼(不是好茬子),我先去趟厕所。”吴有贵转身出去了。
“吴有贵,你出来!你还我们土地承包费!你还我们农业税!”婆娘们逐渐包抄到办公室,其中一个挺着肥实的胸脯掐着腰跳着脚唾沫星子四射。
“吴有贵,你滚出来!你个熊包!你那些本事,你平常对我们那个死样,那个威风凛凛的死样子,你再拿出来啊!”几个婆娘起哄。
“吴有贵,你滚出来!快滚出来!你怎么成缩头乌龟了,你那年一脚踢我沟里那个劲头!操恩娘,吴有贵,我那年不就是提留晚交了三天吗,你硬是一脚把我踢进沟里。”又一个婆娘跳出来。
“吴有贵,你个混蛋!你躲着干什么?你和那个胖女人像两只狗一样乱操,操够了以找我为镇上收取刺绣为名调戏我,你个流氓!你滚出来!”一个面容姣好个头高挑的妇女骂道。
“说话啊,你们镇上这些吃闲饭的东西,平常带着一群疯狗找我们砸锅卖铁要钱,这时候怎么成了一个个秋后的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