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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懒洋洋憔悴摇摆着;西面的三号棚、四号棚上,已经卷起的草帘子如长蛇一样痛苦地扭曲着,任凭卷帘机转动,偶尔“嘣”一声,粗大的绳子吃不住卷帘机电机的作用而断开……七个已经卷到一半的大棚,目不忍睹,惨相遍出,一片狼藉。
“快停卷帘机,不要再卷了,没卷的不要动了。老李,你快来!快来!大棚倒了。”我打电话给李树森。
站在泥泞的地里,我大脑一片空白麻木。这就是我的杰作,我接近一年的“masterpiece”就这样毁于一雨。究竟是什么原因?我站在那里直勾勾的。
“郑书记,大棚倒了!昨夜下了大雨,草帘子卷到一半卷不动了,把大棚压倒了。”我木然地打通了郑务聚电话,我要是不打,他一会儿也知道。我扫了一眼刘积晓,他木呆呆地一口接一口地吸烟。
“小房,你说是什么原因?”我问小房,我必须在郑务聚来之前找一个比较合适的解释。
“下雨草帘子太沉了,这是原因之一;第二我们用的是卷帘机,草帘子多出了接近正常一倍;还有,你看大棚钢架质量不行,钢材质量太差,都能压断,焊接也不行,你看这焊接缝都开了;还有前面和钢架衔接的那个水泥墩质量也不行,还有这个大棚弧形没设计好,草帘子几乎都是卷到一半以上那个地方,坡度太大的地方就不能动了,那个地方如果坡度小一点,草帘子也就上去了。”小房几乎带着哭腔。
郑务聚和荆镇长来了,随后李树森骑着摩托飞奔而至。
“郑书记。”我喊了一声,他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大棚。“老李,你抓紧上人,弄起大棚来,今天必须把压倒的大棚弄起来,不然,过一晚上,一棚菜全完了。刘积晓,你还站着干啥?赶紧组织人上去帮忙整理草帘子。现剩的不要拉了,把卷帘机全部停了,上去人工一个隔一个地拉草帘子。”说完就走了。
“老李,你的人呢?让他们抓紧从家里向这赶,你先领着这里几个人把电焊机从公司抬过来。剩下的人先把压倒的大棚能堵的堵起来,保住大棚里面的菜。”刘积晓像抽足了大烟的瘾君子突然来了劲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棚一倒,我束手无策却出奇的冷静。一切都没有想到又在预料中,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整个一天,我木然地机械地呆板地应付着,倒是刘积晓在唱主台戏了。
晚上,寒风四起,老李的人马在加紧加固大棚,我依然打不起精神。“李书记,咱们到饭店去吃点水饺。”刘积晓已经上了老李的摩托车,我对老李说,“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和小房等会儿再说。”看他们走来,我说:“小房,咱们到老宋家里吃点吧,快吃完快回来。”或许是老宋家里暖洋洋的太让我们俩留恋了,或许是精神疲惫一蹶不振了,吃完两个火烧,我们都没急着走。电视上正在演着一部军事演习片,我们俩竟然饶有兴趣地看了十多分钟,刚要起身走,荆镇长来电话了,“李书记,你在哪里?我在科技园。”我听他电话语气很恼火,肯定是有人给他煽风点火,说这个紧要关头还找不着我们俩。“我在老宋这里吃了点饭,接着就过去了,你先等一等。”“我不等了。”对方把电话“啪”挂了。
早上,我提前来到郑务聚办公室,看他有什么反应。敲门进去,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默默地坐在了联邦椅上。低着头,我估计郑务聚总是有话要说。不一会儿,荆兆明、王地锡和高敬纲来了。
“李书记,科技园出了那么大事情,你昨晚干啥去了?”郑务聚红着眼睛质问我。
“哪里也没去!我和小房在老宋家啃了两个火烧,荆镇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看来老荆也在郑务聚面前告了我一状。这些人最会看菜下饭,明哲保身,顺风转舵。
“你今天业务上和刘积晓交接,财务上和财政所办理,科技园从此由刘积晓负责,你搬回党委来住,工作上另行安排。把你那个子母机撤了,我看你心思就没用在科技园上!”郑务聚火辣辣地说。那个子母机是我为了节省电话费,问潍坊一个朋友要的,外竖一根天线,出了座机,周围5公里左右都可以拿着另一个电话免费接听电话,这也成了他治我的一个借口。
“一年了,你看你养的羊,也不成个样子;你看你引进的芦笋,跑哪去了?你看你种的巴西旱稻,到这卖不出去,成了些废稻,白白地浪费了财政钱,整个高密都知道我们松堡科技园倒了。你整天在我面前说大棚建得质量不好,烦死了,那李树森还觉得冤枉,跑到我办公室扒开口就哭。下来那么大雨,那么重的草帘子,人家说就像一个链轨车压在了大棚上,那大棚还能不倒?我问人家寿光专家了,人家下雨前都是把塑料薄膜盖上,以防泡透草帘子,你看你们,整天忙活,忙活了啥?我再问你,那刘加亮以前是犯过错误的,党委才把他调到了种子站。我是书记,主管人事财务,可我不知道你把刘加亮弄到了科技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还有那些大葱次品,你都把它拉到哪里去了?那都是科技园的集体财产,你就擅自处理了,嗯?我听说你还把王彦打了,我们是机关干部,你是党委副书记,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连个老百姓都不如?!你身在科技园,心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光知道整天躲在屋里,也不知道你干些什么,也不知多到外面去转转,这个时候也不注意收听天气预报,提前买好薄膜盖好。我每次到科技园,看到你屋里窗户上薄膜带着一层‘呵水’,你就知道你自己房间暖和,你看看那值班室,那么冷也不管?”郑务聚像“九二式”重机枪“突突突突”一阵堵得人没有时间还口辩解。
“那芦笋是发大水淹死的,巴西旱稻是市场不好,羊不照样在长着吗?那大葱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大部分通过姚玉伟拉到胶州一个加工厂做了两毛钱一斤,人家加工方便面佐料,剩下还有4000多斤,堆在那里怎么办?我派车拉到了潍坊人民医院伙房,这笔钱等我回去要。那王彦我开会时他在后面胡说八道,该不该踢他一脚,过分吗?”我也不能一声不吭。其实,这全是我的责任吗?养羊我只是分管,具体是杨禹善的事情;芦笋和巴西旱稻是老荆和我一起去考察购买的,到头来责任全推在我身上了;那刘加亮是郑务聚不在家,我问荆兆明能不能加人,把种子站的刘加亮调到科技园使用,“行!”当时荆兆明满口就答应了,也不完全是我自作主张;大葱的事情肯定是刘积晓告诉他的,说我把葱送给了潍坊市人民医院,因为当时是我派他和小房去送的;我经常在办公室,天冷闭着门,看起来是比外面要暖和,这不很正常吗?那值班室白天没人,晚上才有人住,当然看不到窗户上钉的塑料薄膜有“呵水”了,这不太正常了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郑务聚没再说话,其他几个书记一声不吱。办公室一片死寂,只有王地锡偶尔腿一抬动,不经意地晃几下,兜里药片发出“哗啦哗拉”的声音。
“好了,现在我们研究一下招商引资的事情。根据市委指示,发展是硬道理,经济带动一切,以后我们的工作重心要从农业转移到工业和有潜力创效益的服务业。号召全市大力实施招商引资,全民动员,全民招商。我们今天讨论一下松堡的招商引资实施方案。研究室王琢理已经写好了,大家看一下,核心是我们的优惠政策,在地皮、水电暖、税收各方面给人家的优惠政策。高书记安排研究室准备材料,我们开个全镇动员大会,人人招商,每个机关干部和支部书记都要分任务,几个书记责任更是重大,明年年底考核,以招商任务完成为主要考核指标。李书记潍坊熟,以后多跑跑潍坊的关系,只要有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投资建厂的,我们热烈欢迎。”
只用了几分钟,我就交接完毕,并安排车把我的东西拉回党委办公室,小房继续留在科技园干活。办公室里静静的,只有我一人郁闷地沉思。轰轰烈烈的科技园建设就这样以大棚的压倒结束了,亦结束了我在松堡轰轰烈烈的政治生涯。该找的原因都找了,归根结底,大棚建成后,我就不该留在科技园。老子“功成名遂身退”所言极是,我本来就想下雨后的第二天找郑务聚辞去科技园工作,可没想到恰恰在早上大棚就压倒了,我该着倒霉!
没有了科技园工作,突然感到好无聊,我出门走一走。“李书记,你好!”财政所老赵见了我打个招呼;“李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