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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旦被卷入持久战,美国就会破坏我国的海上交通,实行物资封锁,最终全歼帝国的海陆军,以美军占领东京、乃至全国的形式结束战争。”
“所谓的速战速决,”井上中将摇了摇头,“仅仅是说说而已,绝不可能实现。一旦沉醉在西太平洋战事的胜利中而丧失了和平的机会,一切都将归于灰烬,最终,帝国受辱、海陆军溃灭、城市被毁、许多无辜百姓将死于非命、饿殍遍野、无家可归。能够预测到,那将是一场悲惨的史无前例的战败。那,就是对美作战的结果。”
井上中将停止了说话。
一段时间内,宽广的大厅里充满了沉默。
安藤还未曾听到过这样的高官如此坦率地阐述接下来的战争动向。
“帝国绝对不可能战胜美国,美国以占领帝国全国的方式终结战争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一种谣言般大胆的、极有可能被当做一种危险思想的预测与判断。但是它的论点明快、无可非议。从逻辑上考虑的话,结局只能如井上所言。安藤如是想到。
乾、以及身为副官的少佐都沉默地凝视着井上中将。
井上突然打开了钢琴盖,再次面对键盘。
正当安藤目瞪口呆地看着时,井上中将开始弹奏一首曲子。安藤马上意识到这是一首名叫《走向大海》的曲子。这是写给牺牲在海战中的海军军人的送葬曲,曲调沉痛且哀切。
正当三人开始追逐旋律之时,井上的手指停止了跃动。余音消逝,大厅内再次回归寂静。井上看着空中,脸上充满着一种仿佛是忍受着痛苦、或者是承受着破灭的预兆的苦涩神情。正当安藤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井上时,他回过神,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
他盖上钢琴盖,说道:“战胜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失败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的。”
安藤端正了坐姿。井上继续说道:“为了确保外交交涉的途径,在一定时期内保持最小限的不失败并不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够寻求到对策。
“对策如下:首先是海军的空军化,航空兵力的飞跃性增强,紧接着便是海上防御战力的重视和潜水艇部队的强化。
“这样就可以了。如果我国与美国进入战争状态,战斗肯定会演变为分散在太平洋上的众多岛屿的争夺战。依靠航空战力争夺对方的航空基地势必会成为主战。到时,绝对不会出现主力舰队间的决战。今年夏季到秋季,德英之间的战斗——也就是在大陆与布里顿岛之间依次展开的航空战,其规模迅速扩大至整个太平洋。因此对于我们海军来说,必要的是为交战做好航空战力的准备。花费巨额资金却用来建造毫无用处的战舰,这应该即刻停止!
“作为航空部长,我现在正在写主张大力增强航空战力的意见书。接下来的战争首先无论如何都要倚靠飞机来战斗,飞机数量决定了战争的结局。我国的飞机生产力即使倾举国之力也无法与美国抗衡,但是在相持阶段维持不败的生产力应该是有的吧。我们应该清楚地认识到下次战争的形势并为此积极准备。”井上中将故意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德国十分关注我国海军的零式战机,一旦德国批准生产零式战机,恐怕会对我们海军内部产生影响。这将会成为我们海军由大舰巨炮主义向航空战力中心构想转变的论据之一。所以,我衷心地期待着你们的飞行成功。”
安藤说道:“关于您的构想,部长……部长的构想里有一点,看上去有些不够严密。”
井上面露愠色,盯着他问道:“哪儿?”
安藤知道旁边的少佐很尴尬。他可能没有想到安藤竟然会如此明确地对中将提出反对意见。
安藤毫不顾忌,说道:“您说要极大增强航空战力,那么您认为如今我国有多少飞行员?”
“海军中大约有三千人。”
“实际上能够飞行的,只有百分之六十。”
“或许吧。”
“那么,就凭这点儿飞行员,如何能够运转航空兵力部队?谁来驾驶战斗机?每年霞浦能诞生多少飞行员,您有考虑过吗?”
“当然,飞行员的培养计划也必须要重新推敲。飞机的增产与飞行员的培养要同时进行。”
“部长,我想您应该知道,在美国,申请成为飞行员的青年们在提交志愿的时候都已经百分之百地掌握了与内燃机相关的知识、能驾驶汽车,自己拥有汽车的青年也不在少数。
“或许在我们看来难以置信,在美国,即便是农民的孩子,不,如果出生农门更是如此,驾驶汽车的现象极其普遍。我在数年前,曾前往德国飞行学校留学,该国情形也是如此。
“但是,我在霞浦入学的时候,却发现能够驾驶汽车的人、有过驾驶经验的人,包括我只有两个。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形也没有改变吧。如果要在我国培养飞行员,必须要从教‘发动机原理’‘安装有发动机的乘用工具是什么’开始。不管航空战力如何增强,我国能够操纵的飞行员绝对不足。说到底,在驾驶员贫瘠的国家,不管飞机增产多少,这种想法也无法实施。”
“你是说增强航空战力,只不过是画饼充饥吗?”
“战斗机的驾驶员是不可能在工厂里大批量生产的。”
井上中将盯着地板,从鼻孔中发出轻微的叹息。
“是啊。”他小声自语,“现在还在用岛田锄种马铃薯的国家,怎么会是那个美国的对手?可是,有些糊涂蛋却相信那是有可能的!那个三等大将!”
少佐马上插了话:“部长,您该休息了。”
井上抬起头来,好像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身为提督,在下级士官和下士面前痛骂同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是啊。是该回水交社了。你能替我送送他们两位吗?”
“那部长您怎么办?”
“我走过去吧。距离正好。”
井上中将站起身来戴上帽子。
安藤与乾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中将敬礼。
安藤问道:“部长,今天的事情需要向大贯少佐报告吗?部长您知道计划这个事。”
“不。”中将摇摇头,“就装作我不知道吧。这样他办起事来也方便些。和我见过面这件事最好藏在心里。”
井上走到二人面前,交替地看着他们,说:“再说一遍,我期待着你们的飞行成功。”
安藤回答道:“全力以赴!”
出人意料的坦率回答。
井上中将走出了大厅,军靴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之后的第四天,即十一月二十四日,飞行训练结束了。前往柏林的日子迫在眉睫,只剩下三天。那天晚上,安藤启一来到横滨,朝位于山下街的由纪的公寓走去。
由于传呼电话没人接,安藤决定直接过去。不管在哪条街上,像她这样的俱乐部歌手,都应该失业了。舞厅被封、西洋歌曲也被严加管束。在这个时代,由纪在国内已经丧失了工作场所,今晚她也像那个烟雨朦胧的周日一样,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听唱片吧。
安藤来到这个由仓库改装而成的公寓,登上二楼。敲了敲门,没人回应。试着抓了下把手,门悄然而开。房中已是人去楼空。
安藤打开电灯,仔细查看。家具都被搬走了。留声机也不见了,沙发、梳妆台、床,都消失了。墙壁上留着不知是日历还是复制画的白色印迹。由纪好像已经搬走了。
她说过下个月才去上海的。
正茫然地矗立在房屋中间时,安藤感觉到身后有人。
回头一看,是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矮小的女人。他想起由纪曾经向他说过的公寓居民的情况:有外国船员的情妇、妓女、洋画模特,还有舞女。这个女人,不管是哪一种身份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她肤色雪白、红唇丰腴。
安藤点头致意,询问道:“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女性已经搬走了吗?”
“是啊。”女人点了点头,“前天就搬走了。”
“她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说是去上海。她把大件行李都卖给了旧家具店,只带了三个行李箱出去了。”
安藤明显地感觉到了失落。他没想到由纪会不辞而别。虽说曾经自己也这样对待过由纪.虽说那个周日,自己冷漠地回答不知道会不会再见……
“军人先生,你是由纪妹妹的相好吗?”
如此直白的问题缓解了安藤的拘谨感。
“嗯,我们很亲近。”
“要是我的话,就选你了!”
“什么意思啊?”
“由纪妹妹啊,跟着一个办乐队的去上海啦。一个吹喇叭的男人。不过,在我看来,你更有男子汉气概些。我就住在隔壁,要是方便的话,不过来喝杯酒啊什么的吗?”
安藤道了谢,委婉地拒绝了。
结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