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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懂,而是不会。
雍泠音,憎恨爱情。
他会实现雍原樊的愿望,诞下子嗣,然后抛弃七情六欲,修炼成仙,去天界找他的母亲琴仙。
雍泠音不是艳阙斓,他的一生早已经被有了规程,他做不到,为自己活着。
艳阙斓的爱情,他回应不了,承担不了,也补偿不了。
所以,他不希望艳阙斓为了他,困守一生。
望着手中的温玉,艳阙斓骤然笑了出声,笑声不停,听得人心头发冷,他清雅的眉眼间沾染上满满的狂煞,喉咙是支离破碎的哀怒,眸子里是撕裂成块的痴狂。
温玉在他手中被碾压成粉,簌簌飘落斑斑驳驳,就像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纠缠不清的三百五十年光阴。
艳阙斓仿佛要将一辈子的份都笑出来,一声又一声,连呼吸都带着火烧的疼痛,“雍泠音,你够狠,你够狠……”
一语落尽,人已无踪。
一个不爱,纷纷殆尽了他三百五十年的爱恋与守候。
男子平静到可怕的表情,让他寒心得仿佛血液都要冻结。
他雍大族长何其有心,为了让他离开,甚至甘愿和未来的妻子一起演场鸳鸯戏激他走。
他不走,难道还留下来任他羞辱?!
终究还是,太过年少,那么蛮横那么霸道,既然我喜欢你,你就必须喜欢我,爱了一分,就要对方还一分,无论是谁,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天大地大,唯我独尊,摔不得跟头,受不得凌辱,学不会隐忍。
雍泠音闭上眼睛,苦笑,不见威仪不见尊贵,满满的都是苦涩。
番外:樱花阙(3)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他去了竹妖一族的领地,听说他得到了竹妖族长的赏识,听说竹妖一族遭遇大难,领地难以再居住,听说他当机立断搬族迁城,听说他当上了竹妖一族的族长,听说那座新建的城,唤作澜陵城……
澜陵城。
斓。
泠。
雍泠音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漫漫百年光阴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痕迹,依旧是那垂膝的长辫,依旧是黑银的发,依旧丰神俊逸,腰间挂着的,依旧是那银色七瓣樱花状的玉佩。
如此巧合的城名让他听得半阖了眼帘,暮光倾泻而下,坠入他的眼中,波光流转之间,像是含了泪一般。
果然,还是离开比较好……
妖中龙凤如艳阙斓,怎可以困守在镜花城里,困守在他身边呢?
所谓的爱情,也终有一天会在漫漫不知尽头的时光里褪色,湮灭,再也不见。
他这般告诉自己,毅然决然回头离开,没有看见城下阴影里那抹黯然的苍绿。
明明不该再来见他,明明就该将这无望的爱情抛在脑后,可是艳阙斓忍不住,他受不了,更忘不掉,只能像这般偷偷立在城下,远远地看那人一眼,数他不开心时眉间的皱褶,数他欢喜时的明媚笑颜。
不过,其实他再也没有见他笑过,不知道是真的不开心,还是他只在家里笑。
百年前,艳阙斓离开不久,雍泠音就和吟烟成亲,从那时候开始,尊贵温柔的百日菊族长多了一个喜好,喜欢到各族探访,提前安排处理好族务,一去,便是大半年。
镜花城里的族民纷纷传言,说他们的族长不喜欢新夫人。
艳阙斓冷笑,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雍泠音不知道的是,百年之前,他与吟烟成婚当日,艳阙斓在千里之外敬他一杯,然后剜了自己的心脏,以妖力孕育在灵秀之地。
剜了心,是不是就可以不爱?
艳阙斓这样问自己,不得其答。
百年之后,他按住自己的胸膛,那里心跳一如旧时。
原来,不但不会不爱,还因为爱着他,所以重新生长出一颗心。
何其讽刺?!
又过二十年后,艳阙斓从当初埋葬心脏的地方抱出一个婴儿,马不停蹄地赶往镜花城。
这是一种禁术,耗尽了他百年的修为方才得到这个小生命,只要雍泠音滴上他的心头血,这个孩子就拥有了他们两人的血脉。
吟烟一直没有怀孕,艳阙斓赌的就是用这个孩子将雍泠音留在他身边。
走入镜花城,还有族民记得他,迎上来满面笑容:“诶,这不是阙斓公子吗?……咦,您已经有孩子了?!真是巧了,您还不知道吧,族长夫人早几天也报喜了……”
一言入耳,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艳阙斓脑子一空,再回过神来时,他人已经抱着乖巧的孩子潜入了城主府,进了吟烟夫人的房间。
那个秀美貌丽的女子似乎并不惊讶,任凭对方将剑横在她的颈上,惟有在看到他手里的婴儿时,琉璃瞳中有片刻的波澜。
“你怀了泠音的孩子?”
“若我说是,你会如何?”
艳阙斓笑了,唇边的弧度带着异样的冰冷和怨毒,“那你就只能死了……”
话未落,剑已动。
番外:樱花阙(4)
未见血,却闻得武器尖锐的碰撞声。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至,艳阙斓意识有一刹那的恍惚,手下卸了力,致命的攻击被另一人轻易格开。
黑发长辫,黛眉夜目,银纹黑衣,丰神俊逸。
是他,雍泠音。
“阙斓?!”男子嗓音中有一分难以置信。
苍绿的衣与发,苍绿的眸,额心一枚七瓣樱花状玉石,清雅俊美,容颜不见的故人却比百年之前多了一份冷,一份煞。
还有,那是,他的孩子……?
面对雍泠音惊疑不定的神色,艳阙斓反而冷静下来,将目光移开,落在他身后始终沉默不语的吟烟身上,绿眸覆霜:“泠音,让开。”
“……你为什么要杀吟烟?”眉目俊逸的男子还在思考着从未听说竹妖族长有成婚的消息,听到这话时微微愣住,他方才以为这只是误会。
唇边溢出一声冷笑,艳阙斓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可悲,他竟是不知道他想杀吟烟的原因!
难道雍泠音也不知道,百年之前,离开那夜,他早已动了杀人的念头了吗?!
没有再解释的必要,长剑挽起,瞬间已经滑步绕开雍泠音,逼向那个秀美雍容的女子。
后者一个闪身后,雍泠音已经反应过来,纠缠住艳阙斓的攻势。
“阙斓!你疯了?”
“让开!”
“不可能!”
太过笃定的否决让艳阙斓瞬间失神,手臂立刻开了一道狭长的血口,攻击的余势甚至扫到了他手里的婴儿,一直乖巧的孩子受到了惊吓,霎时间放声大哭。
他抱紧孩子退出战圈,看着被雍泠音护在身后的女子,再看向男子时目光犹如深渊般可怕:“你为了她,宁可伤我?”
雍泠音心口有一瞬的后悔,道歉的话语还未说出,却已经通通咽下。
他想起了久病不起的雍原樊,他想起了百年里被冷落的有着身孕的吟烟,他想起了天界从未谋面的母亲琴仙……
他的一生太过糟糕,艳阙斓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他怎么忍心,将他卷入其中?
滑出口的言辞残忍得令人不忍侧目,没有人知道语中包裹着多少无奈和悲哀:“阙斓,她是我的妻。”
她是我的妻。
所以,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耳边是婴儿反复刺耳的哭声,艳阙斓觉得自己听得有些艰难,许久,才缓缓道:“如果,我能给你一个子嗣呢?”
那样,雍原樊就没有理由反对,我是不是就可以留在你身边?
雍泠音看着他手里粉雕玉琢的婴儿,霎时间明白了他的来历,心中翻江倒海,却由始至终容不得他泄漏一分,嗓音里沾染上了叹息一般的难过:“阙斓,我不爱你。”
一如百年之前,那夜所言。
刹那之间,艳阙斓怔在原地。
他不求他爱他,只愿能留在他身边,那么卑微的请求,为什么都不可以?
吟烟才刚刚怀孕,他手里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为什么要选择她,为什么非要推开他?
三百五十年的日夜相随,难道抵不过这个和他成亲百年的女子?!
阙斓,我不爱你。
那么强硬,那么残忍,没有一丝婉转的余地。
“为什么是她?!泠音,你爱上她了?难道你爱上她了?!!”
“是。”
一个字,轻而易举将他判入死刑。
雍泠音抬起眼帘,直直和他对视,双眼如最深沉的夜,没有一丝悲伤的波澜。
艳阙斓从未发现,原来男子动听如琴音的声音,终有一日也会变成没有感情的凶刃,生生在他曾经剜开的心脏里,狠狠补上一刀。
痛。
冷。
哀伤卡在喉咙里,就像尸毒一般腐蚀了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