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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捅了天大的娄子就丢下他们走了的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月暗星稀。司浅旭刚揉了揉眼睛,就听到旁边百里梦鄢忽地开口:“他们来了……”
第二卷:菊殇(91)
百里梦鄢话音未落,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沉重的,缓慢的步伐,让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这是,受伤了么?
好一会儿后,两个熟悉的身影方才划开了浓墨重彩的夜色,在一团悬浮着的火光中相互搀扶着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褪去了那大红的喜服,雍沉血依旧穿着一如既往的华丽的水红衣衫,青丝如瀑,眸如琉璃,但再艳冶的色彩也掩饰不了他苍白的脸色。
炙双祭的眼中也有着明显的疲惫不堪,墨绿的宽大织衫在夜风中摇摇晃晃,浅薄而无力的模样。
百里梦鄢鼻子一动,不知道嗅到了什么,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丹凤双眼里渲染出大片令人不寒而栗的晦涩暗沉,只是片刻便纷纷掩入深邃的瞳色之中,徒留下寒冷的冰霜一点一点覆没了双眸。
他揽住司浅旭从树上往下跳,和孙雷一起匆匆朝他们走去。
“沉血,双祭,你们还好吗?”见他们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司浅旭走近,忧心问道。
百里梦鄢和孙雷分别帮忙搀扶住一个,没说话。
炙双祭不想多提,身体里妖力殆尽,不停地叫嚣着,他只道:“进城吧,我们需要歇息,有事等明日再说吧……”
众人无话,齐齐往城中走去。
落后其他人几步的百里梦鄢收回打量炙双祭的目光,在雍沉血耳边以外人无法听到的声音沉重道:“七日冢?”雍沉血指尖一颤,不语,默认。
百里梦鄢再度抬起头,对上司浅旭仿佛不经意回看的视线。
在那双黑色的璀璨瞳仁里,沾染上了叹息一般的悲悯。
炙双祭身上那浓烈的血腥和杀孽之气太过煞人,连他都可以察觉到了。修行之灵,最忌杀孽。
百里梦鄢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雍容容颜,眼底肃穆而忧愁。
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
第二日,清晨。
雍沉血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的光线还不甚明亮,炙双祭安静地睡在他身边,呼吸绵长而沉稳,精疲力尽后的他睡得尤为的沉。
花妖男子撑起身子,仔细地端详着那绝美出尘的轮廓,微微恍神。
这样一个谪仙般干净美好的人,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无法磨灭的血腥呢?
他换了衣袍,趁着众人没有发现的时候走出了昨晚歇息下的客栈,沿着妖界小城的街道慢慢的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迷茫。
惘然。
这是雍沉血此时唯一的感觉。
他明明刚从鬼门关里逃回来,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活下来的代价,太大了……
随着朝阳的升高,街头巷尾也多了很多像凡人一样劳作生活的妖怪,渐渐的热闹起来。
流言蜚语言学传得最快,不少人在谈论着昨日那两场声势浩大却狼狈的婚礼。
澜陵城新娘逃婚,族长艳阙斓却选择了息事宁人;
镜花城喜堂大乱,本该是新郎的妖界第一君子双祭公子公然抢魂,百日菊花妖一族沉血少族长疑似中毒,倒在当场,和双祭公子双双失踪,镜花城派出大量侍卫搜寻他们的下落;
听着那些闹得纷纷扬扬的流言,雍沉血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桀骜不驯如他,此时的模样迷茫而狼狈,没有人会将他和传言中神采飞扬的百日菊一族少族长联系在一起。
他走了很久,久得甚至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方向。
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们该怎么办?
雍沉血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荒唐的婚事,恶毒的毒药七日冢,还有那一万条无辜的性命,还未结束的诅咒……
一切,早已经脱离了他和炙双祭可以掌控的范围了。
而让事情失控的导线,却是他们最重要的亲人。
比如说,想要他死的艳阙斓。
比如说,用下毒作为妥协来救他的吟烟夫人。
比如说,因为好心救人却被他人替换了的毒药。
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简单的交易,却没有人按着原定的剧本走。
吟烟夫人没有料到艳阙斓的杀心,天曳低估了雍沉血的执拗,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炙双祭疯狂的孤注一掷……
初秋的日光眩晕了他的视线,雍沉血停了下来,四周的人声鼎沸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似的,遥远而模糊。
雍沉血伸出手,阳光从他的指缝之间过滤而去,就像是那些溜走的单纯而幸福的时光。
进不得相言,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陪,冬欲白首。
阳光很暖,但厮守和分离都成了两难的困局的时候,爱却比死更冷。
双祭,我该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们还有未来……
日光如幕布一般纷然四洒,在地面上铺陈出厚重的阴影,灰霾了人的心。
他着了魔一般朝前飞奔,落在当年遇见那个人类老道士的地方。
时光流转百年去,没想到当初那个卦摊竟然还在,只可惜物是人已非,卦摊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年轻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青年,一身道袍,端然坐看妖界红尘白态。
雍沉血怔怔地走了近前,那年轻道士见了他,也不忌讳他们身上那庞大的妖力和倾城的容貌,微微一笑,问道:“公子想要卜卦还是批字?”
花妖男子动了动唇,俄倾后才道:“批字。”
年轻的道士摊开雪白的宣纸,温和地笑,沉稳而令人心神安宁:“何字?”
“血,就批这个血字。”就像当年那位老道士一样。
“算什么?”
“命数,就算我此生的命数。”
他微微颔首,拿起狼毫笔沾了朱砂,落笔苍劲有力,笔锋尖锐,字透纸背,鲜艳的嫣红刺眼,触目惊心。
雍沉血怔怔地看着这个“血”字,耳边是年轻道士泄出的细微叹息。
“小道实话相告,还公子不要见怪。”
“道长直言就可。”年轻道士放下笔,低叹:“殊命,异劫,血染凶煞星,克尽身边人,长命无白首,往事成烟云,终成南柯梦。”
克尽身边人,长命无白首……长命无白首……
给读者的话:抱歉,晚了几天更新……
第二卷:菊殇(92)
雍沉血身形一震,一时间心神大乱,外泄的妖气掀得那水红的纱衣和墨色的青丝翻飞不息,发出裂帛一般的响声,过往的一些小妖承受不了,纷纷奔走逃命。
那道士仿佛丝毫不在意他的失态声音还在继续:“公子你命相奇特,可以说是命好,因为你名利财貌、万千宠爱集一身;也可以说是命不好,注定有一劫,偏偏所有煞气聚在这一劫里,南柯一梦梦难醒,劫无可解……唉,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言语中,道不尽的悲悯之意。
良久,雍沉血才敛起一身气息,收了心神惨然一笑,“道长,我不信命,又如何?”
“小道只能窥天机之一屿,公子信或不信,都由你自己决定罢了。”
雍沉血不再多言,丢下银子转身就走。
道士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显得飘渺而怜悯:“因生果,果结因,天道难违,公子珍重……”
他顿了一顿,决然而去。
他是雍沉血,藐天蔑地如他,怎么会相信命呢?
一瞬间,笑声从唇边溢出,竟是道不明的凄历如血。
……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雍沉血收敛了心情,没想到还没走到他入住的客房就被百里梦鄢等三人拦了下来。
“什么?双祭不见了?!”听完他们的问话,花妖男子大吃一惊。
司浅旭皱了眉,“我们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都不在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一起出门了呢。”
雍沉血摇头表示没有,“我只是出去走走,起床那时双祭还在睡着……算了,我去立刻找他。”
百里梦鄢按下说完欲走的雍沉血,道:“还是我去吧!”
关心则乱,年轻的术士干脆就接下这个麻烦,朝爱人点了点头后出了客栈。
正巧的是,百里梦鄢在城外不远处正好撞上了准备回去的炙双祭。“你去哪里了?”百里梦鄢皱眉问了一句。
竹妖男子脸色不变,道:“我去找沉血,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客栈里。”
日光正烈,那双凤眼之中却依旧带着万年不化的玄冰,冰冷彻骨。听到了雍沉血的下落,炙双祭匆匆打算回城,却忽地被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