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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阙斓一步跨到他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原本的模样,一身苍绿色斜襟宽袖长袍飞扬出一个摇摇欲坠的弧度,他俯身下来,冷笑,将亡羁的头硬是扳到了另一侧,眉宇之间煞气张扬:“你不是很牙尖嘴利的么?解释啊,你倒是解释啊!!”
被他扳过头去的花妖男子这才发现两个人身处的位置早已经在那场风暴之中转变,待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亡羁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在一瞬间剧烈地放大收缩。
那神色,犹如被厉鬼缠身,惨白惨白的,可怖更胜于鬼。
眼前,在明媚的阳光的笼罩下,大片大片的紫竹林欣欣向荣,郁郁葱葱,偶尔风起,叶影绰绰,竹枝摇曳,一道道绿浪翻滚蔓延,涌向那仿佛没有边际的遥遥的远方。
紫竹林……
在梦境之中徘徊了无数次的紫竹林……
在炙双祭魂飞魄散之时已经随着湮灭了的紫竹林……
如同无法醒转的梦魇一般纠缠在他的记忆里的绿色……
那苍翠的色泽,几乎将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眸子化了开去,融入其中,任被那狂烈的暴风雪覆没,徒留下一抹再也看不到其它的苍茫。
撑在地面上的五指鲜血淋漓,竟是生生插入了那坚硬的泥土之中。
看到他这个样子,艳阙斓似乎是很满意,嘴边弯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徐徐道:“雍沉血,还记得这个地方吧!”
“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还在……明明、明明……”
竹妖男子接下了他的话:“明明就被毁了是么?嗤!”艳阙斓嗤笑一声,“紫竹林是我送给祭儿的,想要再做一个,又有何不可?”
这个实体化的幻境,是他用千年百年的时光,根据记忆,用灵力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的。
就像当年为那个孩子塑身一样,呕心沥血。
这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过得去的劫啊……
雍沉血,你把属于我的的心魔:
“阙斓,算我求你,放过沉血吧……”那语气,带着叹惜一般的难过。
双襟翻领墨锦衣,菊纹绣身泛银粼,脚踏银纹黑蟒靴,一头极厚的墨色长发,从中间开始编织成掌心宽的鞭子,发尾用缎带束起,从前胸垂及了膝盖,半掩盖住了腰间悬挂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七叶樱花状玉佩,丰神俊逸的容颜,黛眉入鬓,眸如幕夜,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几分霸气,刻意掩饰了下去,被一股尊贵之气掩盖而过。
百日菊花妖一族的族长,亡羁的父亲,雍泠音。
不愧是父子,连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艳阙斓猛然大笑出声,一把将手里一身水红的花妖男子推入雍泠音的怀里,笑声之中带着癫狂的痴态:“雍泠音!那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作下的孽,为什么要让我和祭儿来承担??雍泠音!雍泠音!!雍泠音!!!……”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对方的名,凄厉得近乎失去了理智,艳阙斓一把将那绿色的光刃拔了出来,任由那血肉横飞,任那鲜血沾污了他的脸颊。
雍泠音,这三个字,横贯了艳阙斓此生的全部记忆,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残忍,眼睁睁看着他悲伤哀绝,看着他癫疯入魔,却连一点救赎,也不愿意施舍于他?
亡羁眼神空茫地看着他,似乎有点消化不了突如其来的转变,怔怔地在父亲的怀里靠着,没有说话。
雍泠音在他拔出光刃的瞬间步伐踉跄了一下,撑住身子之后,垂下了眼帘,遮掩了那幕夜一般的眸子之中的凄凉。
他一掌将亡羁打昏,扬手把他送出了这个近乎于噩梦的存在的紫竹林幻境,才复看向那个清雅和煞气并存的竹妖男子,腰间的银色七瓣樱花状玉石佩饰在掌宽的辫子之上撞击了一下,摇曳着落回了原处。
从头至尾,艳阙斓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颤抖着身体,目光幽愤而安静地盯着那枚和他额心镶嵌的玉石几乎一模一样的佩饰,苍绿色的眸子里心绪波涛汹涌,反倒是淡化了眉宇之间的煞气。
微风荡过,竹叶哗哗作响,山泉依旧叮咚叮咚,淙淙流水如同那过眼烟云一般的岁月,易催人老,心空悲绝。
许久,雍泠音才缓缓开口,一如既往对他说话时的语气,带着叹息似的难过:“不要这样……阙斓,不要这个样子活着好不好……”
阙斓,不是我不想放过你,不是我不肯承担自己作下的孽,不是我看着你一个人爱恋成痴苦苦挣扎而连一分救赎不愿意施舍于你,而是……
阙斓,又有谁能够救赎我?
这个兜兜转转纠缠不清的结,我都解不开,沉血都看得出我的结,如此无能为力的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救赎你?
我该做什么,才可以解开你的心魔?
我的心魔,又有谁来解?
艳阙斓看着他,冷笑起来,几乎止不住那冰冷而讽刺的笑声:“啧啧,雍泠音,我还活着吗?我真的,还活着吗?!”
“阙斓……”黑衣银纹的百日菊花妖族长一时怔住了,甚至没有去注意手臂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艳阙斓笑声不止,最后,缓缓的,低了下去,听起来有点像是哭声,沾染着很疼很疼的味道,疼得揪人心肺:“雍泠音,我还活着吗?……我以为我不再活着了,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给读者的话:
因为我晚更所以有人抛弃我了吗……555555555……
正文 第二卷:菊殇(17)
我以为我不再活着了……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每次午夜梦回,被惊醒之时,面对那铺天盖地的黑夜,他抚摸着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能感觉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会在这一刹那停止动作,血液也会渐渐凝固,最终冻结在千疮百孔的残破不堪的身体里。
每次入睡,在合上眼帘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睡从此不再醒来的错觉。
很累。
很疲倦。
佷苍白的无力。
仿佛什么都握不到手心里,仿佛什么都不再拥有。
他问自己,艳阙斓,你还活着吗?
不知道啊……
他问自己,艳阙斓,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是啊,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他问自己,艳阙斓,你还想活着吗?
想吗?
想啊!
可是……
一个人如此艰难的,活下去……
听起来,都累了啊……
艳阙斓,本就是因为另一个人而活了下来,因为另一个人而存在,但是,那个人不要他了,睁睁看着他悲伤哀绝,看着他癫疯入魔,却连一点救赎,也不愿意施舍于他,那个人娶了妻,生了子,反过来还要说,阙斓,不要这个样子活着好不好?
他该说什么?
他该怎么回答?
他该,怎么活着,才能让他满意?
……
细碎的阳光在那银纹绣身的墨色华衣上跳跃,折射出粼粼的微光,幕夜一般的眸子渐渐沾染上浓浓的凄哀,像是泪,想要一点一点地挣脱出束缚,最终却只是悄悄隐去了它的痕迹。
“阙斓,何苦呢……”雍泠音呢喃着,“千年百年,你离了我不也一样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好好的?”好到碎了心,辗转反侧,入了魔,疯癫成痴?“雍泠音,在你看来,我这样也叫好好的?!雍泠音,你想摆脱我也要用好一点的借口啊!!”
黛眉墨眸的花妖男子扯了扯嘴角,笑的弧度很苦涩,“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至少,不会爱得那么辛苦,爱到甚至连自己都丢掉了。
雍泠音,并不值得他这么做。
话音未落,眼前便是厉风一掠,一道苍绿色的身影倏然闪至了面前。
下一秒,一只手臂再度传来血肉撕裂的声响。
雍泠音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艳阙斓的手掌径直插入他原本的伤口,嫣红的血液染红了一手,染红了两个人的衣袍。
那张雅致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却已经被愤怒和嘲弄生生扭曲了:“没有雍泠音,艳阙斓就什么不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艳阙斓真的会死的,雍泠音,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装作什么不知道!?”
千年百年,他孤身一人在竹妖一族,多少次,他都会觉得自己即将死去。
可是……
不可以啊……
不可以就这样死了啊……
因为,雍泠音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