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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挣扎了又一层,听见下头脚步声。原来是随便听到声响也打着手电筒跑上来,一照到他的身影就连忙举枪对准,发现是他,“戎子?!”
“你怎么在这里?!”他惊讶地问。
女孩子的尖叫声又起,枪声仍是不断。
随便没时间再问,一个箭步先行。戎子咬着牙,也顾不了有可能再度爆开的伤口,跟着他后头跑了上去。
“砰砰砰砰!”
“致哥你冷静点!”
“小致!!住手!!”
“哥!!哥!!呀——!!”
上头一片混乱,戎子从楼道口刚探出身子,就听见身前的随便惊叫了一声,“小心!”迅速举枪。
蓝光射出,在空中与对面射向他们二人的一颗子弹相撞,啪地爆裂。
烟尘与碎片短暂地阻隔了视线,戎子眯了眯眼,瞳孔却在下一秒瞬间睁大。
他看见几米外的谷梁米一个背身扑倒爆头,与此同时,那边又是一声枪响。
除魔师的专业素质让他的眼神实在太好,好得足以清晰地看见一颗子弹直直没入谷梁米的身体。
戎子脑中哗地一片空白,一瞬间身体僵直,竟连动也动弹不得。
第 20 章
“砰!”
蓝光射向蔡致手里的枪杆,将其击爆,场面这才冷静下来。
四下一片狼籍,门上墙上栏杆上都有枪洞,几块向走廊的窗户玻璃碎裂开来,走廊上的杂物破败颓倒。
几个小孩子的屋里哭声阵阵,不知是被惊醒吓哭,还是有人误伤。
“谷梁!”爆头抱着身前的谷梁米急叫。
半晌,谷梁米狼狈地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胳膊露出身下地上一个坑洞。
原来那子弹险险地从他嘎吱窝下穿进去、嘎吱窝下穿出去了,单单擦破了他手臂内侧和胸侧,渗了一层血。
“我没事。”他撑起身子自己跳起,刚伸手去想把爆头也给拉起来,突然身子被人一拽。
回身去还没看清楚是谁呢,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这一拳打得够狠,当即打得谷梁米踉跄一步仰倒压在爆头身上,爆头哎呀惨叫起来。
咳了一口血,捂着火辣辣的脸,谷梁米委屈地抬起头——戎子撑着栏杆站在他面前,脚也抖,手也抖,嘴唇也抖——于是谷梁米要出口的那句“你打我做什么!”,顿时卡在嗓子眼里了。
“戎……”他有些看不懂戎子又恨又怒又急的表情。
“哥!!”女孩子的哀叫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蔡致跪坐在地,手里的枪爆裂炸了他一手一脸的血,然而最致命的伤在他肩头与腹部,左肩缺了一个大坑,明显是被撕扯啃咬出的痕迹,骨肉突出着往外冒着血,腹部以下则是全滩在血泊里,月光下白红相间的肠子与其他脏器混成一团。
“啊……啊……”他痛苦地低喊着,茫然无措地看着摊落在自己膝盖前的脏器,接着用手捧着自己的肠子往回塞。
“哥!哥!”蔡雅哭叫着,将他瘫软下来的身子搂进怀里,手慌乱地在他肩上腹上摸着。
“怎么回事?!”戎子问。
“不知道,”爆头白着脸,“我和雅姐都睡了,致哥一个人醒着,突然听到他惨叫,然后他就开枪了……我只看见一个影子翻下栏杆逃了,致哥疯了一样一直开枪,然后你们来了……”
“蔡致?蔡致?!”戎子俯身去扳住他还完好的那半边肩,“发生什么事了?!是丧尸?!它去哪里了!”
蔡致呆滞的脸抬起来,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盯准了他,开口就是一口血溢出。
“啊——呜啊啊,哥,哥……”蔡雅一见他这样,哭得更是眼泪鼻涕纵横流淌,还算俏丽的脸蛋扭曲得变了形。
蔡致吃力地摇摇头,边嘴角淌着血边说,“……它……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太快了……它咬我……捂着我的脸……一点……都看不清……它撕我的肚子……还把我往外面拽……我好痛……我开枪打它……不知道打中没有……”
戎子放开他跳起来四下看看,走廊上除了他们再无他人,各个房间里都开了缝,有人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看外头的状况,小孩子的哭声从里头透出来。他扑到栏杆上往下望,黑黑的下头看不真切,围墙外依旧堆着丧尸,群魔乱舞的盛宴。
已经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又给跑了!
蔡致仰了仰脸看向哭得泣不成声的蔡雅,脸上的肌肉抽搐,颤抖着,换了聂城方言,“雅……妹儿……”
“呜……哥……哥……”
“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痛……”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呜啊啊啊……”
“……咳……我不想死……妹儿……怎么办……我不想死……”他的脸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愿。
“戎子!你救救我哥!”蔡雅边哭边慌乱地喊着,“随师傅!随师傅!救救我哥啊!”
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来,给咬成这样,还有什么救?
戎子沉着脸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随便则是僵直着垂着头不发一言,持着枪的手微微发颤。
蔡雅绝望地把蔡致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死死地抱着,眼泪滴滴都掉落在蔡致额头上。
“哥……呜呜呜呜……哥……”
“致哥……”爆头也靠过来。
蔡致呆呆地看着蔡雅哭泣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嚅着嘴开了口,眼睛转向爆头,“……我的号……送给你了……密码雅知道……帮我跟上面的兄弟……说一声……号送人了……我‘老婆’……把戒指退给她吧……别说原因……”
“我知道,你放心。”爆头眼睛红红地点点头。
“……雅……”蔡致的手抖着颤着,吃力地抬起来摸索,“你的枪……”
蔡雅哭着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取下她手里那把手枪。
“……我不想死……雅……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蔡致痛苦地说着,大滴泪水从充血的眼中涌出来,与蔡雅滴落在他脸上的流淌到一起。
“……我……看见……爸妈了……奶奶……他们在对我笑……我死了……是不是像他们一样……变成丧尸……我……亲手杀他们的时候……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一直……一直很难受……”
“呜不会的!哥你不会死的,你会好的,你会好的……”蔡雅语不成调。
蔡致却好像耳朵里再也进不了声音似的,定定地,眼睛深深地望着蔡雅,“……所以你……不要像我一样难受……我们是一体的……永远都是……你好好的……把我那份也活下去……”
他突然抬手,“砰!”
血与浆液顺着从太阳穴这一头穿向另一头的孔洞向外喷溅,抓着枪的手重重垂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蔡雅疯狂地尖叫起来,凄厉惨绝的女音刺破夜空刺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惨烈烈的白月光下,死亡逼近的恐惧与悲戚像潮水覆涌而来,伴随着她的尖叫声,袭上每一个人的背脊,直刺得每一个人颤抖战栗。
“我不该下去的,我不该下去的……”尖叫声中谷梁米惨白着脸退后一步,脸上露出万分自责的表情来,“都是我的错!”
“不……”随便摇摇头低语道,“不是你……”他猛地扶住身边的墙将头往上撞去,刹那间头破血流,直淌得一脸鲜红,指甲深深抠进墙中,接着抓紧了手中的枪,扭头冲楼下跑去。
戎子脸色一沉,喝了一声,“护着大家!”几个起跃跟了上去。
他顾不了腿上钻心疼痛,几乎变跳为跑,进了楼道,跳上栏杆快速滑行下去,跑出办公楼,正好看见随便一枪崩开对面教学楼的锁,踢门进去。
……
“呼,呼,呼……”随便喘着气,激动得双手发抖,发抖的手在地面封印处一拍化开,拉起铁门跳下去。
“出来,你还在对不对?你一直在这里对不对?出来,出来啊!!”
吼叫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火光突然在他身后亮起,照出了跟过来的戎子愕然的脸。
他举起火符看向虽然昏暗、但借着火光已经可以勉强看清的地下室,看向地下室正中的随便。
“你在叫谁?”
借着那光可以看见,比起上次他来的时候,地下室那张床明显地更为凌乱,带了新鲜的血迹,床上和床边的地上,还多出了几截断裂的铁链。
墙上那个洞口处,有一个发着蓝光的封印。
除了他们以外,屋内空无一人。
“你在叫谁?那些又是怎么回事?”戎子一字一句,定定地看着随便。
随便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