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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医生是让我真正信服的,不是因为他们特别权威,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大牌,不是因为他们对我有一番特殊关照,甚至也不是因为他们说的话特别中我的意。而是因为,他们同时拥有以下九个特点:
1。不自吹自擂。
我们总会遇到一些医生,他们没完没了地告诉你,哪一个病人如何无可救药,遇到自己便如何起死回生。他们从来不会提到自己没有治好,甚至误诊了的那些病人。可是我很明白,没有一个医生能够百分之百地治好他的病人,尤其是肿瘤病人。所以,如果有哪一位医生坦率地告诉我,他有哪一次错误地估计了病人的病情,或者告诉我,他没有治好的病人占有多大比例,那么我对他的信任就会大大增加。
2。不贬低同行。
我一直认为这一点是做人的本分。可惜医疗领域里的确存在明显的互相贬损之风,如我在前面已经描述过的。当我对面的医生在说同行怎么怎么不行的时候,事实上,我已经在心里降低了对他的评价。
3。不仅关注仪器检查结果,而且关注病人。
一个好医生每天都会被无数病人包围着。每个病人都会表现出孱弱、无知和喋喋不休。医生每天面对同样的面孔,回答同样的问题,经年累月,一成不变。你可以想象,只有那些最具慈悲心肠的人,才能始终不变地保持对病人的耐心和热情。
4。只关心你的病,不关心你是多大的官,不问你有没有名、有没有钱。
当一个医生直接或者间接地打探我的职业和我的支付能力时,我通常选择转身走开。
5。对求医者一视同仁。
记住,你依靠熟人关系,依靠权势名望,或者依靠塞红包寻找到的医生,并不一定是值得信赖的。一个真正可以信赖的医生,不会怠慢一个普通病人,也不会厚待一个有权有势有钱有名的病人。就算知道你有些来头,他也不会给你特殊照顾,比如让你加塞儿,或者在你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而不管别的病人正在门外等待。
6。不自以为是,坦率地承认自己也有不懂的地方。
你有时候会感到,医生在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绕着圈子回答你的问题。这时候,你从他的犹豫闪烁和含混不清中,从他的肢体动作的细节,比如眼睛的转动和嘴巴的嚅动,能够很容易分辨出他是在谈论一个自己并不真正了解的问题。所以,如果一个医生对我说,“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不太了解,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这方面的专家”,我不会认为他无能,因为没有一个医生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正相反,我会认为他是一个诚实可信的人。
7。不模棱两可。
不能确诊时,不会在病历上画个问号打发患者走人,也不会用“要么手术,要么观察”这样的方式把难题交给病人,而是提出办法,搜寻那些有助于确诊的依据。
8。言之有据。
能够确诊时,不仅告诉病人结论,而且告诉病人做出这个结论的根据。
9。即使已经做出结论,也会特别注意那些不支持自己结论的证据,并且根据新的证据迅速校正自己的诊断。
如果特别有名望的专家能做到这一点,比如周良辅和石木兰,我就会特别相信他们。这两位大夫,一位在上海,一位在北京,一个是神经科,一个是胸科,差别何其大!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不仅不回避不忽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证据,甚至还能主动地利用最新医学技术去搜寻它们。由于新证据的出现,前者立即改变了自己的结论,后者当即把一个模棱两可的诊断变得确凿无疑。
“不要被那些表面的光环蒙蔽了”
他的口气很冲,脸上冷冰冰的,好像挂着霜。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感觉到踏实和温暖。我懂了,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病人的关切和耐心,甚至不惜用他自己误诊的病例,让我这个外行了解这种疾病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决定去做开胸手术后,我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选择手术医生。
像所有病人一样,我们在这种时候,也免不了受到医生名望、地位和资历的诱惑。几个月来,我借助各种渠道到处打听,手上早就有了一个长长的名单。可是对我来说,这些名字个个都很陌生,更别提还要鉴别其中的优劣贤愚。
我决定把对石木兰大夫的信任进行到底,于是请她推荐一位手术医生。
“刘向阳。”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一个名字。
我在脑海中急速搜索,竟是没有此人。看我一脸茫然,她又告诉我,刘是肿瘤医院胸外科的医生,手术很扎实,而且细致入微。她提议我去看一次刘的门诊,讨论一下手术的可行性。
我嘴上答应,脑袋里飞快旋转的还是我那个专家名单。其中有一位,名气更大,又有很高职位,而且已经允诺亲自动手给我开刀。
也许我能听听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呢!
没想到她哼了一声:“别人我不评价。你让我推荐,我就推荐刘向阳。”
停了一会儿,她把目光从胶片上移过来,盯着我又说:“不要被那些表面的光环蒙蔽了。”
这话不太好听,却与我的经验不谋而合。于是,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去约刘向阳大夫的门诊。
见到刘向阳还不到一分钟,我就想到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古训,不禁在心里笑出声来。这个宽肩圆脸、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有着相当怪异的脾气,不通人情,不问世故,说话就像吃了枪药似的。简直和石木兰大夫如出一辙!
他冷漠的脸色令人生畏,但是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姿态。面对这样一个人,你的第一感觉不是亲切,不是热情,甚至也没有丝毫客套,却很真实。真实得让人觉得牢靠。当你小心翼翼地对他提出一个要求时,通常会被他戗回来。可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他为你做的居然超过了你的期望。而且,不论他为你做出怎样细致周到的安排,都不会像一般人那样不失时机地表白和炫耀。等我有更多时间了解他之后,就进一步发现,他为病人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职业的操守和为人处世的本性,而不是带着什么别的动机。
我们对他的了解是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开始的。
“怎么回事?”他问,同时用一只手把胶片举在眼前,像一堵墙把他的脸隔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我们说了石木兰大夫的诊断意见,大概是提到了“恶性肿瘤”,他冒出第二个冷冰冰的问号:“那你们找我来做什么?”
“想做手术。”
“手术?”他把胶片放下,说出的话越来越戗人,“那就说手术。不要说什么恶性的、良性的。”
我们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或者是在和谁赌气,只好说是石木兰大夫建议我们做手术。
没想到,他的话头儿更硬:“不要说别人说什么,做不做手术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事。”
看我们张口结舌的样子,他开始解释他的看法,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一般手术的术前鉴别是准确的。”他说,“你这个,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只是有倾向性。”
显然,他尊重石木兰,但并不认为石木兰的话就一定正确。
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更慎重地考虑自己的决定,他接着告诉我一个“误诊”的病例:他曾经有一个病人,手术前大家都认定是恶性肿瘤,他自己也这样以为;于是打开胸腔,先切下一小块去做病理检验,结果还真的不是恶性肿瘤。
“你看看,百分之百认定是恶性的,结果打开一看还真不是。你怎么就说自己是恶性的呢?”
他的口气很冲,脸上冷冰冰的,好像挂着霜。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感觉到踏实和温暖。我懂了,他是在和我沟通,对我解释。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病人的关切和耐心,甚至不惜用他自己误诊的病例,让我这个外行了解这种疾病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我还能指望什么呢?在那种情形下,难道我还在指望有位高人“排除”我的肿瘤嫌疑吗?或者能够妙手回春,能够一劳永逸地扫除我的肿瘤之患?不是的。我没有那种奢望!我只不过是在期待一个能够对病人多些耐心、理解和善意的医生,一个能够真诚坦率地和病人对话的医生。
我告诉他,医生们的确有不同意见,针锋相对。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是良性的,但是我对石木兰大夫有一种特别的信任。我还是相信她的判断。我甚至担心肺上的癌细胞正在急速扩张,就要突破胸膜的束缚蔓延到其他地方,所以才急着做手术。
看到他在认真倾听,脸色也越来越温和,我的胆子大起来,进一步表达我的急切心情:“如果普通病房没床位,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