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与全国高涨的抗日呼声相契合,共产党曾从全国抽调精干人员进入东北投入抗日作战,因此抗联的高级将领中,颇有许多文化层次甚高。张甲洲并不是抗联中唯一的清华学生。
张甲洲从北平北上抗日时,在哈尔滨等待他的是他的清华校友冯仲云,这位当时在东北商船学校担任教授的中共满洲省委秘书长,1926年考入清华大学数学系,是熊庆来先生的大弟子,正儿八经可算后来的中国科学院数学所所长华罗庚的学长。
正是这位本来可能去攻克哥德巴赫猜想的学子,选择了一条铁血征途。因为“九一八”事变,冯仲云奉命前往东北从事抗日活动。最初,他的工作范围是城市和地下活动,但随着残酷的战斗中抗联军事将领大量伤亡,冯仲云也不得不进入军事指挥领域,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政委。他负过重伤,曾多次在生死线上徘徊,但是在战场上不减清华学子的儒雅——他的部下记得冯仲云在战斗间歇,经常会吟唱一首歌,歌词是他自己写的,全文如下:“从军伍,少小离家乡;念双亲,重返空凄凉。家成灰烬,墓生春草,我的妹妹流落他乡。兄仲云,妹薛雯;十年前,同居太阳岛。松花江上,乘风破浪,分别后藕断情长。风凄凄,雪花霏霏;夜朦胧,寒鸦觅巢回。歌声声我妹能听否?茫茫天涯我无家可归。”薛雯是他的妻子,当时女战士李敏曾问他是不是因为想念妻子才唱这首歌。冯仲云毫不隐讳地说:“是的。”
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政委冯仲云后担任中国国家图书馆馆长,他和下文提到的于天放都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直到“文革”结束后才被平反昭雪。
战后,劫后余生的两人重逢,而分离时仅仅四个月的女儿,已经12岁了。中国少了一个数学家,却多了一个浴血沙场的儒将。
更传奇的大约是下面照片中这个一副学者样的年轻人。
他就是1932年跟随张甲洲一同返回东北投入抗战的七名学生中的一名——于天放。
于天放,黑龙江人,原名于九公,和张甲洲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对好搭档。从齐齐哈尔工业学校时就是同学。而后一起闹学潮,一起南下北平。与张甲洲不同的是,于天放倒没有先北大后清华地辗转经历,他是1929年直接考上清华的,成绩是所有黑龙江考生中的第一名——也可算是一个袖珍考霸也。在清华,于天放经张甲洲介绍入党,赴东北前担任清华大学党支部书记。
他和张甲洲共同创建了红三十六军,并担任该军情报处长,该军战败瓦解后,又和张甲洲一起在富锦从事地下工作。1937年,他和张甲洲一同调任抗联十一军,张甲洲牺牲后,于天放担任该军第一师政治部主任,转战于富锦、绥滨、七星砬子等地。该军军长祁致中被错杀后,第十一军部队编入第三路军。
从书生转为将军,已经是个奇迹,但于天放更奇的是他创造了一个历史。到1941年,抗联主力由于受损太重,敌人压力过甚不得不撤入苏联,休整后以小分队的方式回国对敌发动攻击。留守在东北境内的抗联部队在日军残酷扫荡下大多失利。在东北境内坚持时间最长的抗联留守部队,就是于天放率领的抗联三路军六支队。于天放的秘诀是把部队藏在山上,强调灵活地战斗或转移。自己伪装隐藏在日伪控制的宋万金屯,在周边地区大力发展反日救国会,随时获得最及时的情报以便部队可以应对敌人的讨伐扫荡。这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斗方法,使该部在东北一直坚持到1944年12月,于天放才因为汉奸告密被捕。此时东北已经沦陷13年了。
然而,于天放的传奇还没有完结。在他被敌人抓捕之后,这名曾经在清华大学读书的老游击队员,竟然在1945年7月经过精心筹划,击毙日本看守,越狱出逃!于天放越狱的过程,经过在战后黑龙江省公安厅预审处处长康曾对日本战犯中西正枝等的审问,而得到确切的证实,并证实被击毙的日本看守名叫石丸兼政。
于天放是越狱成功的抗联人员中级别最高的一人。
张甲洲的妻子刘向文在他牺牲后一直过着单身的生活,即便“文革”中因为被诬蔑为叛徒,土匪老婆被毒打致残,也不曾改变过自己的信念。有记者曾问她为什么没重新开始生活,她的回答是:“他太出类拔萃了,我这一生不曾再见过他那样的人。”
一代天骄,以身许国,除此无法评价。
四、击毙伪满“建国之础”金东汉——抗联十一军的战绩
昭和十五年(1940年)2月11日的日本《朝日新闻》(满洲版)用头版头条做了一篇报道,题为《沐辉耀皇恩热血多彩的传奇一生——记半岛出身的“建国之础”金氏》。这篇追悼文章不惜笔墨描绘了死于东北抗日联军之手的伪满“英雄人物”——伪三江省协和会省本部部长金东汉——就是标题中提到的所谓金氏。按照文章中的说明,金东汉在1937年12月7日,以关东军顾问官和协和会中央指导部顾问官的身份,在佳木斯宪兵队支持下,率领五名部下在依兰县境内执行瓦解抗日武装的任务时,遭遇“共匪百名”的奇袭包围,“壮烈战死”。文章还配有金东汉的戎装半身照。
为了表达对这名日军得力鹰犬的看重,《朝日新闻》将其溢美为伪满的“建国之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文中也提到,金东汉在为日军服务之前,曾经先后在苏联红军和吴佩孚军中任职,甚至曾是在苏联伊尔库斯克军区第二十七团担任过相当级别的红军军官。
这个金东汉到底何许人也,何以经历如此之奇?一个人在十几年里先后给性质完全不同的几支军队服务,而且还属于不同国家,是不是日方提供的履历有假?
说起来,这个金东汉还真非寻常人物。金日成都曾在回忆录中提到他,称“金东汉的政治生涯是从参加共产主义运动开始的。他早在十月革命初期就在俄罗斯加入了共产党,曾任高丽共产党军事部委员和军官团团长,充分发挥了他军官学校毕业的才干。可是,20年代,他在沿海自治州被日本帝国主义逮捕,当即叛变,当上了反共第一线的亲日特务”。“金东汉得到关东军批准、组织了‘民生团’的后身‘间岛协助会’,还收罗一百多个反动分子组成义勇自卫队,对革命军进行疯狂的‘讨伐’。他是个彻底被日本同化的人,甚至他本人也会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在朝鲜出生的日本人。他也是叛国叛族劣根性渗透到骨脆的特级叛徒,他甚至大肆鼓吹朝鲜民族应该把日本当做祖国,尽心尽意为日本效劳。仅据《满鲜日报》刊登的资料,在他的策划下‘归顺’的共产主义叛徒达三千八百人之多。”
金日成回忆录中也曾提到金东汉的死——“金东汉死后,日本帝国主义在延吉西公园立了他的铜像和‘间岛协和会’表彰纪念碑。”可见其活着的时候是东北抗日联军多么险恶的一个敌人。
不过,能得到如此评价和重视,看来金东汉还真可算个人物,日方报道中对他的描述也确实有据,如果说土肥原贤二可称远东的劳伦斯,那么这个活动于中日朝三国的金东汉就大有些小劳伦斯的意味。
让我们回到《朝日新闻》的报道,看看其对金东汉阵亡前后经历的描述吧,全文翻译后内容如下:
[新京特电9日发]曾亲受天皇恩命,半岛(即朝鲜)出身的金东汉氏一生可称波澜曲折,他早年担任苏联远东地区干部,而后转向接受大命,为初建黎明期的满洲国讨伐北边共匪。昭和十二年(1937年)十二月七日,担任关东军嘱托和协和会中央本部嘱托的金氏受佳木斯宪兵队之命,率五名部下,在招降瓦解共产抗日匪的途中,于三江省依兰县遭到百名共匪的奇袭包围,壮烈战死,结束了其传奇的生涯。
其妻子安媛夫人居住于间岛省延吉,其弟金东骏在延吉公署任职,其子金熙全年24岁,继承父君遗志,为大满洲国腾飞而努力,担任满洲国产业部开拓局第二种痘课职务,目前正在北满出差。
追记此深受皇恩的一门,金东汉,明治二十五年(1892年)生于庆南道,四十四年(1901年)于俄国尼克尔斯克语言学校毕业,大正二年(1913年)从伊尔库斯克士官学校毕业,大正五年(1916年)接受苏联国际共产党政治科教育,同年调入伊尔库斯克步兵第二十七团担任队附副官,并出征明斯克前线。之后,他在莫斯科创建朝鲜军人会,大正八年(1919年),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