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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唠唠叨叨的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是青岛都没太听清,眼皮子重,支不起来,一下子就睡著了。这一睡真是久,醒过来又是晚上,妈妈早就不在身边,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在这个巷子背後的阴暗角落里,青岛过得百无聊赖。他不停地想著,是不是应该自己出去,可是又担心,要是妈妈回来了没看到自己以为自己丢掉了,那又怎麽办呢;或者说妈妈好不容易来了,看到自己不在就又走掉了,自己岂不是错失了一次看到妈妈的机会吗。就这样,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等到妈妈再来的时候,青岛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嗓子里渴得快要冒烟。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没出息的,妈妈不来,你还要饿死在这里吗?”
青岛对妈妈很生气,一抽一抽的想哭,可是就连眼泪都已经全干了。
妈妈过疼惜地舔著他背,说:“好了,别难过了,妈妈带你去找吃的。”
从此之後,青岛越发难等到妈妈过来。妈妈来的时候,总是很欢乐,一起冒险,一起吃东西。妈妈还一样一样地教他各种捕猎小动物的技巧,怎麽样一动不动地隐藏自己,怎麽样匍匐前进,怎麽样脚沾地走路不发出声音,怎麽样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击。妈妈在身边的时候,青岛觉得天空都特别的明亮,世界都特别的美好。可是妈妈越来越少过来看他。
最开始,妈妈不在,他就死拧著不出去,不吃不喝。可是有一次,妈妈好些天都没有来,他终於忍不住,走了出去。按著妈妈教的,一路走一路用自己的气味做点记号,免得迷路。看到好吃的东西,先沈住气,观望清楚才出击。
於是,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妈妈不在的时候,他没有饿死渴死,他还是死皮赖脸地活了下来。等到妈妈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天之後的事情了。青岛不得不平静下来,妈妈总不能永远陪著自己的,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或许还有了新的情人,他总是在她身上闻到别的猫的气味。说不清是什麽时候开始,妈妈竟然就真的再也没有来过了。青岛不知道她发生了什麽事情,是找到了新的住处,还是遇上的危险去世了?青岛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妈妈没事的,妈妈还在什麽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著。
青岛放弃了那个让他在很长时间内遮风蔽雨的小角落,走了出去。他慢慢地走遍了那个迷宫一样的大住宅区的每一条小巷子,翻遍了每一个小角落,可是他再也没见过妈妈。就连他出生的那个小吃店的厨房,都像是他头脑中的幻想了。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07
妈妈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留给他一迭一迭的恐惧忧伤失落寂寞。他那小小的头脑也许天真也许幼稚,可是并不笨。他花了很多时间去反反复复地思考,对於他的生活来说,妈妈到底是个什麽样的角色。他是那麽需要她那麽舍不得她,可是她却说走就走,毫不留恋,或者说他看不出来她有多留恋他。她给了他一条命,可是他对她来说不是必需的;她教会他生活的路要朝著什麽方向走,可是不论他怎麽走总是与她再没有交叉点;他想要她再为自己付出更多,可是其实她也只是在这世间苦苦挣扎,她给他的已经很多。
他太小,还不够坚强,可是就像妈妈说的,他跟妈妈不同,他毕竟是男孩子,怎麽可以放任自己懦弱胆怯。没有了妈妈,他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好好活下去。
有那麽一次,他在那堆啤酒筐下面苦苦蹲了好多天,他倔强地想,他一定一定要等到妈妈来看他,他要让妈妈看看,他独自一个活得多凄惨。可是妈妈没有出现,一直没有。於是,那一次,他走出了藏身许久的那个阴暗小角落,再也没有回去过。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奇妙,说来粗糙,其实里面并非毫无道理。妈妈就那麽轻轻巧巧地离开了,他走了出去,才发现,外面的生活简单到让他惊奇。
这个巨大的住宅区是如此拥挤,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青岛跟其他的猫一样,就要在这些密密麻麻的人们的夹缝中生活。小心翼翼地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随时随地占据一块遮风蔽雨的空间,躲开那些喜欢恶作剧的坏心眼小孩。说起来好像很困难,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所有的人,不论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虽然体形比猫大了许多许多,可是行动笨拙,让青岛难以置信。不能爬墙,不能上树,走起路来一步一步慢吞吞,跑起来不快,跳起来不高,而且反应超级迟钝,有时候青岛故意惹怒一两个人,引得他们来追来打,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打不到他。
大堆大堆的食物摆出来,青岛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主人总是很怕被偷,可是每次青岛大摇大摆地叼走了,主人也看不到,就算看得到,也没法追上他。偏偏人们很会做吃的,各式各样的食物总让青岛眼花缭乱。他很喜欢吃鱼呀虾呀,可是这些鱼鱼虾虾也是花样层出不穷,青岛没有一餐是吃得不尽兴的。
吃饱了,就到处走走逛逛,一开始记不得路,不过反正也无所谓,走到哪里都能很轻松地找到安稳睡一觉的好地方。
本来跟其他的猫之间,也许有可能会产生摩擦,然而这片大住宅区里面,尽管人多,猫到底还是没有多到那种地步,不需要互相争斗。
而且即使在猫当中,青岛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他身强体健,毛色漂亮,一张脸完美无缺,走起路来风度翩翩,小母猫们一见了他总是心神荡漾。他却觉得世间万物全都索然无味。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08
曾经,青岛非常痴迷於海产店。海滨城市里,人们都热爱各种海鲜,即使是这个破旧的大住宅区,海产店里也是琳琅满目热闹非凡。单说那些拿来盛海产的器皿,就是种类繁多,有缸有桶有盆,缸大多是玻璃的,里面有大条大条的活鱼在游来游去;桶大多是胶的,里面有鳗鱼在扭动;盆是浅口塑料大盆,有螃蟹大虾在吐泡泡,还有花里胡哨的贝类在时张时缩。客人来了,先要在这些缸缸盆盆前面指指点点评头品足,个头够不够肥大,成色够不够新鲜,还要跟店老板讨价还价一番,总得价钱实惠料理手艺好的,才肯选定这家坐下来大快朵颐。
而青岛也更青睐那些客似云集的火热店铺,人头捅挤时,他才能浑水摸鱼,趁著空子叼出一两只虾蟹来填肚子。就算遇到谨慎的店老板,将那些缸缸盆盆看管得密不透风,青岛也不需要沮丧,只要见缝插针,往饭桌下面一蹲,就会有客人吃残了东西扔下桌来,那些东西的味道其实也不差。
涉世未深的青岛,觉得那简直是地上的天堂,一切都让他目眩神迷,美味的东西太多,他只恨自己的肚子就只有那麽一点大,吃下两三只鲜甜的白灼虾就已经撑得什麽都再也吃不下,只能对著香辣蟹干瞪眼。於是他要耐性地等,等到上顿的东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才能打叠起精神继续吃下一顿。
可是,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他都要吃上个好几顿,海鲜的种类花样再多,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也渐渐厌腻了。翻过来倒过去地吃啊吃啊,只要看到那东西的样子,他就能想起其味道,再没有任何悬念。
有一次,他没命地猛吃了一大顿姜葱香辣蟹,吃完过了没多大会,胃里就翻腾得厉害。“也许是蟹壳太硬了吧。”他刚刚这样想著,就昏天黑地地在路边呕吐起来。撕心裂肺地,一点一点吐完了硌肠子的蟹壳,肚子是不疼了,可还是难受得快要虚脱了。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垃圾桶边的阴影里,突然对生活充满了绝望。长久以来,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麽呢?在追求著什麽呢?自己追求的这些东西到底又有什麽意义呢?再好吃的东西,吃到嘴里是很畅快,可是吃完了也就完了,究竟又能有什麽意思呢?
从那次之後,他无可抑制地颓废起来,整天懒洋洋的,无精打采,饿得不行了就去随便吃两口,无聊透顶了就到处晃晃。有小母猫向他抛媚眼,他一律不理。有什麽意思呢?没劲透了。
时光没法打发的时候,他就折腾比自己更小的动物取乐。那些小飞虫小老鼠都是他的玩乐对象,比人是要灵活多了,不过还是远远比不上他的轻巧敏捷,潜伏、等待、扑击,最後必然是一击而中,有什麽困难呢?就是这麽容易。软软的小爪子拨弄著小飞虫的脆弱的翅膀,看著它们奋力扑腾,或者揉弄著小老鼠的肚子,听著它们吱吱惨叫。这些都刺激著他灵魂深处的某种残忍野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快赶。然而,紧接著,那些小飞虫或小老鼠就在他的爪下绝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