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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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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年,觉得住在省里没甚趣味,兼且得了个怔忡之症,夜不成寐,闻声则惊,在安庆医了半年,不见有效,便带了全眷,来到上海,在静安寺路租了一所洋房住下,遍处访问名医;医了两个月也不见效,所以又来访继之,也是求荐名医的意思。已经来过多次,我却没有遇着,不过就听得继之谈起罢了。

当下继之到外面去应酬他,我自办我的正事;等我的正事办完,还听得他在外面高谈阔论。我不知他谈些甚么,心里熬不住,便走到外面与他相见。他已经不认得我了,重新谈起,他方才省悟,又和我拉拉扯拉,说些客气话。我道:“你们两位在这里高谈阔论,不要因我出来了打断了话头,让我也好领教领教。”苟才听说,又回身向继之汩汩而谈,直谈到将近断黑时,方才起去。我又问了继之他所谈的上半截,方才知道是苟才那年带了大儿子到杭州去就亲,听来的一段故事,今日偶然提起了,所以谈了一天。

你道他谈的是谁?原来是当日做两广总督汪中堂的故事。那位汪中堂是钱塘县人,正室夫人早已没了,只带了两个姨太太赴任,其余全眷人等,都住在钱塘原籍。把自己的一个妹子,接到家里来当家。他那位妹子,是个老寡妇了,夫家没甚家累,哥哥请他回去当家,自然乐从。汪府中上下人等,自然都称他为姑太太。中堂的大少爷早已亡故,只剩下一个大少奶奶;还有一个孙少爷,年纪已经不小,已娶过孙少奶奶的了。那位大少奶奶,向来治家严肃,内外界限极清,是男底下人,都不准到上房里去,雅头们除了有事跟上人出门之外,不准出上房一步。因此家人们上他一个徽号,叫他迂奶奶。自从中堂接了姑太太来家之后,迂奶奶把他待得如同婆婆一般,万事都禀命而行,教训儿子也极有义方,因此内外上下,都有个贤名。只有一样未能免俗之外,是最相信的菩萨,除了家中香火之外,还天天要入庙烧香。别的妇女入庙烧香起来,是无论甚么庙都要到的;迂奶奶却不然,只认定了一个甚么寺,是他烧香所在,其余各庙,他是永远不去的。

有一天,他去烧香回来,轿子进门时,看见大门上家里所用的裁缝,手里做着一件实地纱披风,便喝停住了轿,问那披风是谁叫做的。裁缝连忙垂手,禀称是孙少爷叫做的,大约是孙少奶奶用的。迂奶奶便不言语。等轿子抬了进去,回到上房之后,把儿子叫来。孙少爷不知就里,连忙走到。迂奶奶见了,劈面就是一个巴掌,问道:“你做纱披风给谁?”孙少爷被打了一下,吃了一惊,不知何故;及至迂奶奶回了出来,方才知道。回道:“这是媳妇要用的,并不是给谁。”迂奶奶道:“他没有这个?”孙少爷道:“有是有的,不过是三年前的东西,不大时式了,所以再做一件。”迂奶奶听说,劈面又是一个巴掌。吓得孙少爷连忙跪下。孙少奶奶知道了,也连忙过来跪着陪不是。迂奶奶只是不理。旁边的丫头、老妈子看见了,便悄悄的去报知姑太太。姑太太听了,便过来说情。迂奶奶道:“这些贱孩子,我平日并不是不教训他,他总拿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出去应酬的衣裳,有了一件就是了,偏是时式咧,不时式咧,做了又做。三年前的衣服,就说不时式了;我穿的还是二十年前的呢!不要说是自己没能耐,不能进学中举,自己混个出身去赚钱,吃的穿的,都是祖老太爷的;就是自己有能耐,做了官,赚了钱,也要想想朱柏庐先生《治家格言》的话,‘一丝一缕,当思来处不易’。这些话,我少说点,一天也有四五遍教他们,他们拿我的话不当话,你说气人不气人!”姑太太道:“少奶奶说了半天,倒底谁做了甚么来啊?”迂奶奶道:“那年办喜事,我们盘里是四季衣服都全的;他那边陪嫁过来的,完全不完全,我可没留神。就算他不完全罢,有了我们盘里的,也就够穿了。叫甚么少奶奶嫌式子老了,又在那里做甚么实地纱披风了。你说他们阔不阔!”

姑太太道:“年轻孩子们,要时式,要好看,是有的。少奶奶教训过就是了,饶了他们叫起去罢,叫他们下回不要做就是了。”迂奶奶道:“呀,姑太太!这句话可宠起他们来了!甚么叫做年轻小孩子,就应该要时式,要好看?我也从年轻小孩子上过来的,不是下娘胎就老的,我可没那样过。我偏不饶他们,看拿我怎么!”姑太太无端碰了这么个钉子,心里老大不快活,冷笑道:“不要说我们这种人家,多件把披风算不了甚么;就是再次一等的人家,只要做起来,不拿他瞎糟蹋,也就算得一丝一缕,想到来处不易的了。要是天下人都象了少奶奶的脾气,只怕那开绸缎铺子的人,都要饿死了!”迂奶奶听了,并不答姑太太的话,却对着儿子、媳妇道:“好,好!怨得呢,你们是仗了硬腰把子来的!可知道你们终究是我的儿子、媳妇,凭你腰把子再硬点,是没用的!”姑太太听了,越发气了上来,说道:“少奶奶这是甚么话!他是姓汪的人,化他姓汪的钱,再化多点,也用不着我旁人做甚么腰把子!”迂奶奶道:“就是这个话!我嫁到了姓汪的就是姓汪的人,管得着姓汪的事,我可没管到别姓人家的去。”姑太太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要待和他发作起来,又碍着家人仆妇们看着不象样,暂时忍了这口气不再理他。回到自己房里,把迂奶奶近年的所为,起了个电稿,用自己家里的密码,编了电报,叫家人们送到电报局发到广东。

那位两广制军得了电报,心里闷闷不乐,想了半天,才发一个电报给钱塘县。这里钱塘县知县,无端接了广东一个头等印电,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是何事故,连忙叫师爷译了出来。原来是:“某寺僧名某某,不守清规,祈速访闻,提案严办,余俟函详。”共是二十二个字。其余便是收电人名、发电人名及一个印字。知县看了,十分惶惑,不知这位老先生为了甚事,老远的从广东打个电报来办一个和尚?这和尚又犯了甚么事,杭州城里多少绅士都不来告发,却要劳动他老先生老远的告起来?又叫我作为访案,又叫我严办,却又只说得他“不守清规”四个字,叫我怎样严办法呢?办到甚么地步才算严呢?便拿了这封电报,和刑名老夫子商量。老夫子道:“据晚生看来,我们这位老中堂,是一位阿弥陀佛的人。听说他在广东杀一回强盗,他还代那强盗念一天《往生咒》呢。他有到电报要办的人,所犯的罪,一定是大的;不啊,便怕有关涉到他汪府上的事。据晚生的意思,不如一面先把和尚提了来,一面打个电报,请示办法。好得他有‘余俟函详’一句,他墨信里头,总有一个办法在内,我们就照他办就是了。老父台以为如何?”知县也没甚说得,只好照他的办法,立刻出了票子,传了值日差役,去提和尚,说马上要人问话。不一会提到了,知县意思要先问一堂,回想这件事又没个原告,那电报又叫我作为访案的,叫我拿甚么话问他呢。没奈何,叫把他先押起来,明天再问。

谁知到了明天,大清老早,知县才起来,门上来报汪府上大少奶奶来了。知县吃了一惊,便叫自己孺人迎接款待。迂奶奶行过礼之后,便请见老父台。知县在房中听见,十分诧异,只得出来相见。见礼已毕,迂奶奶先开口道:“听说老父台昨天把某寺的某和尚提了来,不知他犯了甚么事?”知县听说,心中暗想,刑席昨天料说这和尚关涉他家的事,这句话想是对了。此刻他问到了,叫我如何回答呢。若说是我访拿的,他更要钉着问他犯的是甚么罪,那更没得回答了。迂奶奶见知县不答话,又追问一句道:“这个案,又是谁的原告?”知县道:“原告么,大得很呢!”嘴里这么说,心里想道,不如推说上司叫拿的,他便不好再问。回想又不好,他们那等人家,那个衙门他不好去,我顶多不过说抚台叫拿的,万一他走到抚台那里去问,我岂不是白碰钉子!迂奶奶又顶着问道:“到底那个的原告?大到那么个样子,也有个名儿?”知县此时主意已定,便道:“是闽浙总督,昨天电札叫拿的。”迂奶奶吃了一惊道:“他有甚么事犯到福建去,要那边电札来拿他?”知县道:“这个侍生那里知道,大约福建那边有人把他告发了。”迂奶奶低头一想道:“不见得。”知县道:“没有人告发,何至于惊动到督帅呢。”迂奶奶道:“这么罢,此刻还不知道他犯的是甚么罪,老父台也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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