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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看,没错儿。”张幼林十拿九稳。
“都是。”
张乃光急得满头大汗,他手忙脚乱地又拿出《柳鹆图》,展开放在桌子上:“张先生,这幅呢?您应该也很熟悉,请您也给掌掌眼。”
张幼林不假思索:“也是仿作。”
张乃光气急败坏:“娘的,骗到老子头上了!”他狠狠地把烟蒂扔在地上。过了半晌,张乃光缓过劲儿来,开口问道:“张先生,我听说,《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以前是在您手里,怎么出了赝品?”
“当时为了糊弄日本人,不得已才找人仿的,仿作到了井上村光手里,至于是怎么流传出去的,这我就不清楚了,您是从哪儿淘换来的?”
反正是赝品,从哪儿淘换来的都他妈一样,等老子腾出工夫再来收拾他们,不过,张乃光从张幼林的话里还听出了另外的东西,他清了清嗓子:“这么说,真迹还在您府上?”
张幼林俯身看画,没搭腔。
张乃光进一步问道:“能否借来一饱眼福?”
“仿得还真是不错。”张幼林答非所问。
张幼林看完了画,抬起头,张乃光面露凶相,他盯着张幼林:“不知好歹,老子非得给他点儿厉害看看!”
张幼林假装没听懂:“张局长,您可别价,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玩儿古玩字画儿,看走眼是常有的事儿,吃一堑,长一智吧。”
片刻,张乃光换了口吻,他微笑着:“张先生,《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我是真喜欢,我也知道,这是您家传的镇宅之宝,不过,万一有那么一天,您要出手,可一定先想着我呀?”
“没的说,就凭咱们这些年的交情,不想着谁也得想着您哪。”张幼林敷衍着。
朱子华临时处理了一件其他的案子,宋怀仁被晒了好些日子才提审。那天深夜,他被带迸一间放着各式刑具、阴森可怖的地下室,隔壁还不时传来杀猪般的号叫声,宋怀仁被吓得浑身哆嗦,冷汗一个劲儿地顺着脖颈子往下流,就差尿裤子了。
朱子华坐在阴影里,他一见宋怀仁这副熊样儿就没情绪了,于是长话短说:“宋怀仁,我不喜欢啰嗦,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免得皮肉受苦,明白吗?”
宋怀仁战战兢兢:“长官,我明白,明白。”
“那你就说说,你和日本特务井上村光如何掠夺古玩字画的事,还有,主要谈谈《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的下落。”
宋怀仁一买卖人,当初投靠日本人也不过是为了捞些好处而已,哪儿想到惹上保密局了?事到如今,他也犯不着替日本人背黑锅,于是,宋怀仁添油加醋地全招了,当然,他也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井上村光身上,顺口胡诌什么“井上村光拿枪逼着我,不干就要我的命……”,说到后来,宋怀仁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他成了受害者。
朱子华懒得搭理他,冷冷地问道:“照你的意思,这两幅字画你已经交到魏东训手里了,是实话吗?”
“长官,我要是有一句瞎话,您一枪毙了我。”
朱子华沉思片刻:“那好,我放你出去,你把这两幅字画给我要回来。”
宋怀仁一听就傻了,他结结巴巴:“那……要是魏东训不……不给,我……我该怎么办?”
朱子华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这我可管不着,怎么说那是你的事,这件事很简单,这两幅字画要是拿回来,你就可以活下去,拿不回来,你就得死,你要考虑清楚。”
“长官,我想活,我想活,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宋怀仁赶紧表了态。
宋怀仁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思来想去,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司法局找魏东训。魏东训也不含糊,整整蹲了他仨多钟头才慢腾腾地走进会客室,宋怀仁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魏先生,我……我有急事找您……”
魏东训很不耐烦,他皱着眉头:“什么事?快说!”
“是这样……我上次拿给您的两幅字画……”宋怀仁吞吞吐吐。
“怎么啦?”
“保密局的朱先生您认识吧?”
“你说的是朱子华吧?认识,他怎么啦?”
宋怀仁又吞吞吐吐起来:“那两幅字画……不知怎么,被朱先生知道了,他说……他说这属于敌产,应该由……由保密局接收保管……”
魏东训一听就火了:“放屁!他朱子华有什么权力对司法局下命令?不给,他能怎么样?”
宋怀仁“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魏先生,我求求您了……保密局我……我实在惹不起……朱先生说了,我要是要不回这两幅字画,我……我就没命了……”
魏东训嘲讽地看着他:“姓宋的,保密局你惹不起,难道就惹得起司法局?”
“不不不,我……我谁也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爷……”宋怀仁就差给魏东训磕头了。
回到办公室,魏东训把朱子华惦记《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的事告诉了张乃光,张乃光自然是暴跳如雷,他爹啊娘的一通招呼,恨不得把朱子华的八辈祖宗都侮辱一遍。骂痛快之后,张乃光想出了一条计策,他拿出《柳鹆图》:“东训啊,你到琉璃厂,找个高手仿一幅。”
“什么?仿一幅?”魏东训迷惑不解。
张乃光也没有解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云生腋下夹着几幅字画,撩开门帘走进荣宝斋后院的北屋,他把字画递给王仁山,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经理,这阵子溥大爷是真够勤快的,只要尺寸送到,准是提前交活儿,不拖着了。”
王仁山展开一幅,边看边说:“溥大爷是懒到家了的主儿,他能勤快?除非太阳从西边儿出来,头些年,有一回这位大爷愣给客人拖了一年半才交差,弄得你急不得、恼不得,我看溥大爷准是手头儿没得用啦,这才上赶着写写画画的,挣饭钱。”
“倒也是,物价涨得这么厉害,谁心里不肝儿颤啊。”
“这阵子给书画家的润笔别耽误,能早结尽量早结。”
正说着,张幼林走进来,他诧异地看着王仁山:“外边儿这么冷,你这屋里怎么还不笼火?”
“嗨,生火烟气大,我这些日子胸口老觉着憋闷。”王仁山撒了个谎。
张幼林半信半疑:“不会是卖炭的长了钱,你舍不得用吧?”
“瞧您说的,该用还得用,前边铺子里不是暖暖和和的?”
云生给张幼林沏上茶:“东家,您喝口水。”
张幼林嘘了嘘茶叶,抿了一口:“我说经理,你这茶不对呀。”
王仁山苦笑着:“今儿您老人家就将就点儿,涨价闹的买卖不好做,眼瞧着过了阳历年就是年关了,今年的‘官话儿’①还不知该怎么说呢,能省还真得省点儿。”
①官话儿:这里指年终给伙计们发红包。
“你这可有点儿小家子气了。”
“我也是没辙,法币再这么贬下去,前景可不妙啊!”王仁山忧心忡忡。
“躲过了初一,还有个十五在后头等着呢,唉,盼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
“东家,还有件窝心的事儿呢,我在心里憋了好几天了,魏秘书来通了个信儿,说张乃光想问问您,有没有意思出让《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
张幼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盯着王仁山:“司法局的货款划过来了吗?”
王仁山摇摇头:“还没有,张乃光是个口是心非的东西,前些日子还答应得好好的,这两天又变卦了。”
张幼柿一拳砸在桌子上:“《柳鹆图》、《西陵圣母帖》,我张家三代人豁出命来保了几十年,没想到现如今成了祸害!”
宋怀仁提心吊胆地挨了些日子,当他差不多已经万念俱灰地再次来到司法局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魏东训竟然没怎么刁难他就归还了《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宋怀仁喜出望外,他立即狂奔到保密局,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字画呈给了朱子华。
朱子华得到这两件宝贝爱不释手,他把《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展开,和北平地图并排悬挂在办公室的北墙上,仔细地欣赏着。
门外有人喊:“报告!”
朱子华身子没动:“进来!”
郑天勇走进办公室,他手里拿着文件夹递到朱子华的面前:“长官,这是一份逮捕令,请您签字。”
朱子华看也没看就签了字。
郑天勇合上文件夹,看了看《柳鹆图》,谄媚地问道:“长官,这真是那个皇上画的吗?”
朱子华点点头:“嗯,北宋的徽宗皇帝,这幅画传世已经八百多年了。”
“哟,那可值钱了,这书法呢?”
“更值钱,已经传世一千一百多年了,你看,这上面还有历代收藏家的收藏印,光皇帝就好几个,有南唐李后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