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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拼开始的时候,常贵就没离开过王大巴掌,他在等着这样的机会,机会突然就来了。胡子们为了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奋战得异常英勇。夜晚的小孤山嗷叫成一团,常贵看见王大巴掌一口气捅死了对方两个胡子,他正站在一棵树后喘息着。常贵摸过去,王大巴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常贵,嘴里骂道:常贵还不上,想当乌龟呀?
他的话还没骂完,常贵的刀就冲王大巴的脖子抹了过去,他心里骂道:去你妈的。王大巴掌的头滚下山坡,身子摇了摇,晃了晃,最后还是倒下了。
常贵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舒畅,他大喊了一声:掌舵的没了,咱们拼吧。
嚎叫一声就冲进了火拼的阵营中,他杀人了,眼睛就红了,他把眼前所有的人都当成了马老六或者是王大巴掌,他上蹿下跳,左冲右突,砍倒了一个,又砍伤了一个。
胡子们在火拼中间都留着心眼,不就是猪么,羊么,还有女人么,值得拼命么?现在只有一个人在玩真的,那就是常贵。山头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常贵的身影,还有他嗷嗷乱叫的声音。
最后的结果是,另一伙人抢走了两个女人,猪呀羊呀的留下了。一时间,小孤山上静了下来,掌舵的死了,人们都认为对方的胡子是杀人凶手。
常贵提着刀立在那里,浑身上下早被血溅湿了,此时硬硬地结在身上。他提着刀看着大小胡子,只有他的眼睛在冒血,别的胡子都蔫在那里。
常贵冲小胡子喊:掌舵的死了,咋整,听谁的?
胡子被常贵的样子吓着了。常贵真的疯了,他抓过一具尸体,踩在脚下又问一声:掌舵的没了,咋整?
有一个小胡子说:你当掌舵的吧。
常贵就血红着眼睛挨个把众人都看了,众人就低下头。
在那一夜常贵成了小孤山胡子的掌舵人。
11
常贵带领众胡子下山攻打马家大院是在正月十三那天深夜。再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靠山屯过年的气氛还没有退去,人们仍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马家大院在正月十三这天,在门口已经高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灯笼在风中飘乎乎地燃着。
常贵带着二十几个胡子,太阳还没下山时就出发了,他们骑着马,背上驮着火枪,火枪里填满了火药和枪砂。常贵作出攻打马家大院的决定时,胡子们都傻了,他们以为自己掌舵的在说胡话。
当常贵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后,胡子们终于明白了,常贵这是要报私仇。报私仇不是不可以,每个来当胡子的人都有私仇,不管大小,大家伙嗷叫一声就去了,报仇并不是件很难的事。可马老六是谁?众人心里都清楚,马老六当胡子那会儿,他们还没出生呢,当年的马家六兄弟,号称马家六胡,拉杆子占山头,手下足有一百多人,敢和官府叫板。虽然马老六洗手了,但马老六的名字让后起的小胡子们胆战心寒。既然,掌舵的说了,那还是要攻打的,一切就都要见机行事了。虽说他们是胡子,命还是每位的,在保住命的前提下,见机行事吧。
众胡子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上,他们来到马家大院外,看见那两个高高挂着的红灯笼,心里一点仇恨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点点灯笼带给他们的温暖。
常贵自然是一马当先,他喊了一嗓子:冲,进马家大院你们想拿啥就拿啥。
说完常贵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常贵先挥起手里的砍山刀,只一下就把那两个灯笼砍了下来。马家大院门前顿时漆黑一片。有心急的小胡子,放响了手里的火枪。顿时马家大院就乱了,人喊狗叫的。
常贵并没有一下子冲进马家大院,厚重的大门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下了马,用刀去砍马家的大门。
这时的马家院丁已经上房的上房,上炮楼的上炮楼,一场枪战打响了,火光和硝烟顿时笼罩了整个靠山屯。马家的院丁和胡子们在暗中对射着。
在射击的空闲里,马老六在炮楼里说话了,马老六喊:外面是哪方兄弟呀。
常贵听到了,在外面喊:马老六我操你祖宗,明白的话你就把夏草还给我;不明白,我今天就点了你的老窝。
马老六不用问就知道外面是谁了,他什么也没说,拔出腰间的双枪,向喊叫的地方射击。
马老六一射击,小胡子们就傻了眼了,一个小胡子喊:不好,马家有钢枪,快跑。这一喊有如一声命令,二十几匹马同时向黑暗中跑去,门前只剩下常贵一人了。他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冲不进马家大院。他放弃了努力,骑上马,马老六的子弹“嗖嗖”地在耳边飞过。如果不是黑天,他早就成了马老六枪下的鬼了,他端着火枪,冲马老六射击的方向,“呼通”就是一枪,然后就跑了。跑了很远,常贵还在喊:马老六你等着,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常贵带人攻打马家大院事件,在靠山屯轰动了,人们都知道常贵当了小孤山掌舵的。
常贵走后,在大雪那一天,爹还是如约地把桂花娶了过来。那时,人们都不知道常贵去了哪里,去小孤山当胡子只是人们的猜测。
常家娶桂花那一天,马老六还差人送来一些散碎银子,还带来了话:常贵要是回来,有啥难处就找马家去。显然,马老六已经知道常贵当胡子了。
常家娶桂花的那天,下着大雪。马老六和夏草坐在热炕上正喝着红糖水,唏溜唏溜的。
【文‘】马老六说:常贵家娶桂花了。
【人‘】夏草说:桂花是个好姑娘。
【书‘】马老六说:常贵怕是去了小孤山了。
【屋‘】夏草说:常贵真倔,要是我就娶了过日子。
马老六说:他是想娶你哩。
夏草就笑了,用手抚摸着挺起的肚皮,眯着眼睛无比受用的样子。她脑子里又闪现出和常贵在后山坡上男欢女爱的场景,但只是一闪念,很快就翻过这页了。眼前一切那么实实在在,坐热炕,喝糖水,夏草做梦也没想过的。肚子里的孩子在踢腿,夏草“哟”了一声。
马老六就笑眯眯地说:又动了,这么淘气,一定是个儿子。
夏草就无限幸福地笑。
常贵当胡子的事一旦浮出了水面,人们的情绪就起了变化。
桂花的爹第二天就把桂花从常家接回去了。剩下爹一个人,他开始吸烟,一袋接一袋的。没多久,姐来了,姐一来就在炕沿下抹开了眼泪。
爹狠狠地说:别哭,为那个没出息的货哭不值。
她还是哭。
爹说:就为了夏草,嗯?桂花哪点不如夏草,他疯了。
姐说:爹,以后这日子咋整?
爹说:“不管那个货,让那个货被人打死,乱刀跺死,乱枪轰死……
爹紧一阵慢一阵咒着。
她只能抹泪。
常贵带人攻打马家大院的第二天,夏草和马老六有了如下的对话:
夏草说:看来常贵真当了胡子,他这是王二小放牛,不往好草上赶呐。
马老六抚摸着夏草的肚皮:昨晚惊着孩子没有?
夏草说:那倒没有,我是怕常贵真的攻进来。
马老六轻轻一笑,拍了拍腰间的两把短枪: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打打杀杀时,他还在他爹的腿肚子里转筋呢。
夏草笑了。
12
常贵攻打马家大院未果,自信心大受损伤,他躲在小孤山的山洞里,整日里磨刀,要么就是擦那杆火枪,一句话也不说,他对手下这些小胡子已经彻底失望了。架秧子起还行,动真格的,都是怕掉脑袋的主。
山上的事他不闻不问,小胡子说:掌舵的,这些日子山上清淡,咱们下山整点嚼咕去呀。
他就说:愿意去你们就去嘛。
小胡子又说:没个女人的有啥意思?下山开个荤吧。
他就说:爱去你就去嘛。
空闲的时间里,他就看手上的断指,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仇恨,他在心里千遍万遍地诅咒马老六你等着。
夜半的时候,他会突然醒来,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周围尽是小胡子磨牙放屁的声音。常贵就感到悲哀,要是没有马老六此时自己一定和夏草在自家的火炕上。夏草身上的肉真香呀,他又想到了此时的夏草,夏草的一身香肉正被马老六一身臭肉搂着。他心里火中烧,他恨不能立马就下山,杀了马老六那个王八蛋。一个计划在常贵的脑海里形成了。
没事的常贵在山上爬树蹦高,小胡子们以为常贵这是童心大发。从春天到夏天,常贵一直在练着爬树蹦高,累了就去磨那把砍山刀。
初伏的第一天,天还没黑,常贵下山了。他跟往常下山一样,没有带任何人,一匹马载着常贵走了。
常贵是在午夜时分摸进靠山屯的,那匹马被他拴在了屯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