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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 这个英格兰的国王是个多么愚蠢可怜的家伙,他领了一批蠢家伙千里迢迢地赶来,只落得个走投无路!
元帅 要是英国人还识得好歹,他们早该逃跑了。
奥尔良 他们就是不知好歹;你想,要是他们的天灵盖下还有脑子的话,他们怎么还能戴着这样重的“头盔”呢。
朗菩尔 那个英格兰岛也出产十分勇敢的畜生呢,他们有一种跟熊斗的狗,就出奇的勇敢。
奥尔良 愚蠢的狗!它们闭上眼睛,直往俄罗斯熊的嘴里冲,叫自己的头给咬成了一个烂苹果!你倒不如说,那只跳蚤多勇敢,因为它敢于在狮子的嘴唇上寻早餐吃。
元帅 一点不错,一点不错!有些地方,人跟狗就很相像,他们也会把灵性丢给了他们的老婆,自己就没头没脑地向你冲过来。你给他们牛肉——那最了不起的好东西,再给他们刀和枪,那他们就会狼吞虎咽,会像恶魔般拚命打一仗。
奥尔良 啊,可是这些英国人连牛肉都没得吃了。
元帅 那么明天我们看吧,他们只有吃饭的胃口,可没有打仗的胆量了。现在该是武装起来的时候啦。来吧,我们还不动起手来吗?
奥尔良 现在已经两点钟啦——可是让我想,等到上午十点时分,我们每个人将会抓到一百个英国人。(同下。)
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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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q1
序曲
致辞者上。
致辞者 现在,一天正来到这样一个时分:这一片昏黑的宇宙,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嘁嘁促促的嘈杂声。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双方的阵地,营帐接着营帐,传播着轻轻的声响;那站岗的哨兵,几乎各自听得见对方在私下用耳语把口令传授。火光遥对着火光,在那惨淡的照明下,彼此都望见了对方昏沉沉的脸儿。战马在威胁战马——那高声的嘶鸣好像在咆哮,刺破了黑夜的迟钝的耳膜。在营帐里,那伺候穿盔甲的跟班,替骑士装束停当,正不停地挥动槌子,敲打着扣紧盔甲的铆钉——耳边响起的是一片阴森的备战声。村鸡在叫,时钟在敲——原来那昏沉沉的清晨的第三个时辰已经来到。且说那法兰西将士,仗着人数众多,满以为这一回准能旗开得胜,心情是多么轻快:他们兴高采烈,一边掷骰子,拿不中用的英国佬做输赢,一边大骂那黑夜:这个可恶的丑巫婆,分明在折磨人——怎么一步一拐,走得这样地慢!那些该死的可怜的英国人,真像是听凭宰割的牺牲,耐心地坐对着篝火,在肚子里反复盘算着,明天天一亮,危险就要来临;他们那种凄厉的神情,加上削瘦的脸颊和一身破烂的战袍,映照在月光底下,简直像是一大群可怕的鬼影。啊,如果有谁看到,那个领袖正在大难当头的军队中巡行,从一个哨防到一个哨防,从这个营帐到那个营帐,那就让他高呼吧:“赞美与荣耀归于他一身!”他就这样巡逻,这样访问,走遍全军,还用和悦的笑容,问大家早安,拿“兄弟”,“朋友”、“乡亲”跟他们相称。尽管大敌当前,受到了围困,看他的面容依然是声色不动;连日辛苦和彻夜不眠,不曾叫他失去一点儿血色,露一丝疲劳的痕迹——他总是那么乐观,精神饱满,和悦又庄重。那些可怜虫,本来是愁眉苦脸的,一看到他,就从他那儿得到了鼓舞。真像普照大地的太阳,他的眼光毫不吝惜地把温暖分送给每个人,像融解冰块似的融解了人们心头的恐慌。那一夜,大小三军,不分尊卑,多少都感到在精神上跟亨利有了接触——可是,这又叫我们怎么表现呢!这样,我们的场景必须往战场飞——唉,老天可怜吧!这一下,我们就要当场出丑啦。这么四、五把生锈又迟钝的圆头剑,东倒西歪,在台上吵吵嚷嚷,居然也算是一役阿金库尔战争!可是请坐着,瞧个端详,凭着那怪模样,捉摸原来的形相。(下。)
第一场 阿金库尔。英军阵地
亨利王、培福及葛罗斯特上。
亨利王 葛罗斯特,我们当真是十分危险呢,所以我们应当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来。早安,培福老弟。全能的上帝!那邪恶的事物里头,也藏着美好的精华,只要你懂得怎样把它提炼出来;譬如说,我们的坏乡邻就催促我们早早起身,这可是既养身又珍惜了光阴。再说,他们好比是我们外在的良心,是我们全体的牧师,告诫我们应该好好儿准备末日到来。这样,我们从野草里采来了蜜;从魔鬼那儿居然获得了道德的教训。
欧平汉上。
亨利王 早安,托马斯·欧平汉老爵士。一个白头的好老人家,本应该舒舒服服地睡在一个软软的枕头上才是,现在倒叫你拿法兰西的梆硬的泥块当枕头啦。
欧平汉 不是这样,皇上,我很中意这个安身的地方,因为我这就可以说:“这会儿我睡得就跟君王一样!”
亨利王 这真是件好事:拿旁人做榜样,自己就甘心吃苦;这样,精神就随之而舒泰了——一个人的心灵受了鼓舞,那不用说,器官虽然已经萎缩了、僵了,也会从死沉沉的麻痹中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活动,像蜕皮的蛇获得新生的力量一样。把你的披肩借给我,托马斯爵士。两位好兄弟,替我向营帐中的各位将领问好,祝他们早安,请他们等会儿全都到我的营帐中会聚。
葛罗斯特 我们这就去,皇上。
欧平汉 用得到我伺候陛下吗?
亨利王 不,好爵士;你跟我的王弟一起到英国的贵爵那儿去吧,我要独个儿思考一番,暂时不要人做伴。
欧平汉 愿上帝祝福您,高贵的亨利!(随培福、葛罗斯特下。)
亨利王 上帝保佑,老人家!你总是说鼓舞人心的话。
毕斯托尔上。
毕斯托尔 Quivalà?(21)
亨利王 自己人。
毕斯托尔 对我说个明白:你是个将官,还只是个低三下四的普通角色?
亨利王 我是队伍里的一个军爷。
毕斯托尔 你是使长枪的吗?
亨利王 正是。你是谁?
毕斯托尔 就跟皇帝一样是个好出身。
亨利王 那你是国王的上司了?
毕斯托尔 国王是个老好人,他的心儿赛黄金,是一个也见过世面、也有点儿名气的好小子,说起他的上代有来头,他拔出拳头就揍人。我跟他的泥污的鞋子亲吻,我从我的心眼儿里爱这一个宝贝儿。你的名字叫什么?
亨利王 亨利·勒·罗瓦(22)。
毕斯托尔 勒·罗瓦!一个康华人的名字。你是属于康华那一部队的吗?
亨利王 不,我是一个威尔士人。
毕斯托尔 你认识弗鲁爱林吗?
亨利王 认识的。
毕斯托尔 去对他说,到圣大卫节那天,我就要动他头上的韭菜。(23)
亨利王 那一天你可别把刀子插在自己的帽子上,否则,只怕他会到你的头上来动刀子。
毕斯托尔 你是他的朋友?
亨利王 还是个乡亲呢。
毕斯托尔 那么去你的吧!
亨利王 我谢谢你。上帝保佑你!
毕斯托尔 我的名字就叫做毕斯托尔。(下。)
亨利王 你这副凶猛的性子跟这么一个名字倒顶适合。(退到一旁。)
弗鲁爱林、高厄各自上。
高厄 弗鲁爱林上尉!
弗鲁爱林 听见啦!凭着耶稣基督的名义,把声音放低些吧。拿军饷的竟把祖传的真正的战争的法典,临阵的规矩都忘了,这真是四海之内,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怪事儿了。如果你肯费些儿神,只要研究研究庞贝大元帅的用兵之道,那我向你担保,你就会发觉在庞贝的军营里既没有人哇啦哇啦,又没有人叽叽咕咕;我向你担保,你会看到战争的仪式,它的用心、它的格式、它的严肃、它的文静——跟这儿的大不相同。
高厄 呃,敌人那边也在嚷嚷呢;你整夜都听到他们的声响。
弗鲁爱林 要是敌人是头驴子,是条笨虫,是个唠唠叨叨的傻瓜,难道说,你以为我们最好——你听着——也做一头驴子、一条笨虫、一个唠唠叨叨的傻瓜?现在你且说说你自个儿的良心话吧。
高厄 我以后说话决计放轻点儿就是了。
弗鲁爱林 我请你,还要求你,以后这样办吧。(两人下。)
亨利王 虽说这个威尔士人有点儿迂腐,可是他细心,也很有勇气。
培茨、考特、威廉斯上。
考特 约翰·培茨兄弟,瞧那边不是天亮了吗?
培茨 我想是天亮了吧;不过我们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