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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去了深圳、广州、大连、苏州等地后,这天在一个香港人的介绍下,他又来到了东莞的石碣。
当初,接待叶宏灯的是时任石碣镇镇长的刘发枝。时隔近20年之后,现为东莞市政协副主席的刘发枝对当年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他向笔者回忆说:“当时我们的环境的确还不太好,但我们跟他讲了很多我们的规划和对未来的设想,也让他了解了我们的政府班子。他是1989年4月来的,9月份他又过来谈判,当时他还有点担忧,怕我们不负责任,要求和我们绑在一起,于是我们便采取合资方式。我们负责建厂房,再租给他们,同时我们也出了150万,其他流动资金由他来解决。一切谈好后,立马动工,10月就开始生产了。当时他安排的一个月生产量20天就完成了,他很高兴,立马又增加人员和生产资金。”
石碣镇政府对叶宏灯的创业可谓倾尽全力、鼎力相助,这令叶宏灯深受感动。相处一段时间后,叶宏灯跟镇领导们结下了深厚友谊,渐渐也把自己当成了东莞人,反过来帮助他们介绍企业进来。没事的时候,大家就在一起聊天说话。
通过和叶宏灯的聊天,镇领导慢慢察觉到一个现象:台湾很多企业因成本提高的压力,正面临着往外搬迁的可能性。据说,很多企业打了十几万的招聘广告,却招不来几个员工……
这天晚上,石碣镇委书记叶炳基、镇长刘发枝和叶宏灯又聊上了。
“叶总啊,你说你们台湾那边生意不好做,成本都提高了,他们现在正在打算往外搬,是不是?”刘发枝问。
叶宏灯回答说:“是啊,台湾货币现在在国际市场上大幅升值,对于做外销的厂商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成本提高了,他们又困在一个小岛里,企业的市场空间肯定要受到很大的局限,所以他们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都在考虑往外搬呢。听说他们已经有一些搬到了东南亚一带。”
“那你知道他们在东南亚办厂办得怎么样?”
“我听说他们在东南亚做得并不好。所以我来你们这来对了。”
叶炳基、刘发枝听到这儿,俩人相视一笑,眼里都闪出了光亮。叶炳基问:“叶总,那你说,我们石碣有没有这个机会,把他们都招到我们这里来办厂?”
“我最近也在琢磨这事。我认为我们这里有非常有利的一面,主要是大陆的劳动力成本低廉,而且这里的工人勤劳、刻苦,领悟能力很高,手也很灵巧,非常适合做加工制造业,再加上我们同根同源,很容易沟通和融合。所以我也在想,其实这里应该是他们发展的最好基地……”
那天晚上,他们越谈越投机,越谈越兴奋。
第二天,叶炳基和刘发枝把这个想法在会上一说,大家立马兴奋起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我们一定要不失时机抓住这个机会,把台湾企业吸引到石碣来!紧接着,石碣领导们多次开会研究商讨,确定了石碣重点发展台商的大思路。思路明确了,目标锁定了,接下来大家立即分头行动,发动一切力量,通过各种关系重点吸引台商。
石碣人感到幸运的是,那些台湾人刚进来时都是以租厂房生产的方式进行试探性的发展。几年下来,投资有所回报后,几乎所有的厂家又开始扩大再生产。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合资公司已成为产业转移的主导力量,两岸间的产业分工已成为我国产业分工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且这种分工逐渐由生产阶段的分工向功能性分工发展。至2002年,台湾赢利最多的20家上市电子企业中的14家在大陆设厂,而大陆工厂的赢利成为其台湾母公司的最大利润增长点。至此,在台湾电子第一代的转移中,石碣成为珠三角最重要的承接地。
令石碣人更感幸运的是,新千年之后,在石碣增资扩产的台资企业开始出现一个新现象,即有些大厂逐渐把产品的研发中心迁移到了石碣。这不仅标志着石碣镇电子信息产业开始由纯粹加工制造真正向创造型生产转型,更标志着这些企业将被真正留住。
第03章 蛰龙。铸城
●不可思议的举动
1994年4月,李近维再次回到东莞出任东莞市委书记,9月,兼任东莞市市长。
时隔6年,今非昔比,东莞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次回来任职的李近维也发生了巨大变化。长相虽还和6年前差不了太多,除了眼角略添几道皱纹外,没长胖没增高,但做事风格却明显让以前的老同事们感到了异样——李近维不再是6年前的李近维了。
1983年,在中央举办的学习“一号文件”座谈会上,李近维曾和主办方有过一段语惊四座的对话。李近维发言说:“如果我们在执行好今年‘一号文件’的基础上,还能执行明年的‘一号文件’,那才符合改革开放的大潮流。”主办方诧异:“那你怎么知道明年‘一号文件’讲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执行啊?”李近维一本正经地说:“但我知道每年‘一号文件’的形成过程,是你们不断总结全国各地的成功经验,通过认真归纳分析论证,才把它写成新一年的‘一号文件’。如果我们在贯彻今年‘一号文件’中创造性地进行工作,为改革开放探索出一些新的路子,中央认为可以在全国推行而写上了明年的‘一号文件’,那不就等于我们今年执行了明年的‘一号文件’了吗?”全场一片哗然,这个小个头的东莞人说出来的话可够狂妄的!
当年如此狂妄的李近维,在1988年初离开东莞前一直是生龙活虎,胆识俱全,1984年他就提出“农村工业化”这个具有深远意义的开拓性发展思路,并积极鼓励大家贷款投资,愣是让东莞在短时间内摘掉了贫穷落后的农业县的帽子,没想到这次回来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所有的人都明显地感觉到,李近维变了!话说得再白一点,李近维变得保守了,变得缩头缩脑了。
有例为证。
一例,有香港大老板前来谈判,想要出资收购东莞的电厂。李近维的回话只有两个字:不卖!
又例,又有香港大老板放话过来说要收购东莞的一条公路。手下的人眉飞色舞地过来汇报:“人家大老板这次很有诚意,价格出得很高。你说几个亿人家都说可以商量啦,而且……”汇报者特在此略作停顿,故意把“而且”两字拖长,“人家还说要把这条路反承包给我们,只收17%的回报,而且,人家老板说了,20年后还把这条路送给我们!”汇报者紧盯着书记,希望自己的兴奋和喜悦也能尽快地感染他,“书记呀,我们东莞的好机会来了!您算算,我们现在集资款的利息普遍是18厘,甚至20多厘,人家的回报只要17厘,比通常的还低一厘呢,再说20年以后这条路又是我们的了……”汇报者以略带夸张的激情说了半天,期待着李近维能够附和他。可自始至终,李近维一直平静地听着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临走时,汇报者又言:“李书记,您快表个态吧。事不宜迟,别的城市也都跟我们抢这桩生意呢。您就快决定吧!”不料,李近维最后的决定还是两个字:不卖!
李近维到底想干什么?他跟钱有仇?难道6年过后,他开始在意起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了?他当初的胆识和魄力哪去了?
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城市乐颠颠地如同天上掉馅饼似的忙着跟那个大老板签约汇款,也眼睁睁地看着有的城市欢天喜地向香港大老板们纷纷卖这卖那,很多人暗自嘀咕开来:这么好的买卖不做傻不傻呀?
不但别人不明白李近维为什么犯这个傻,就连李近维身边的秘书也不解,好奇地问书记为什么要放弃这笔天下最划算的大生意。
李近维没有立即回答秘书的问话,拿笔低头在纸上算着什么,算了半天,回过头来问秘书:“你想不想变为百万富翁?”
秘书莫名其妙地看着书记,如实回答:“想啊,但不敢想,那是不可能的呀。”
李近维说:“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成为一个百万富翁很容易的呀!刚才我已经替你算好一笔账了。只要你从家里凑够5万块钱参股买我们一条公路,让我们给你一个17%回报率,获得的利润能以17%回报率继续投资的话,那么20年后你就是一个百万富翁了。你知道5万块钱17%的回报率,复息计算,20年后是多少吗?是本钱的22。5倍啊!都超过100万了。到时候你还可以把那条公路送给我们政府,我们政府多感激你呀!”
秘书似有所悟,但还是不解:“问题是我们目前的利息本身就是很高,18厘或者20厘呀,甚至还有更高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