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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边。
主子身上有股难以形容的煞气,但他总沉稳的将那煞气隐去,他从未见他如此暴怒。
月季擦了擦嘴。
此时他的处之淡然让阿狼更加佩服万分,简直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暴怒的主子气势震天,但月季公子好像没有感受到,或者他有感受到,却不以为意。
月季轻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是世间最有智慧的人,也不敢妄称自己全能全知,你今日会这么说,代表你真的是出世三年的孩童而已,只有初生之犊才会狂妄自大,你以为自己力量强大就能得到一切,但不论你力量如何浩大,终是找不着我,所以才使计逼我现身,不是吗?」
「你——」
魔兽气到说不出话来,却也难以反驳。他破瓮而出后,不论如何费尽心力,就是无法寻到月季的气息。
这对他是一种打击,更是无以言喻的奇耻大辱,他真就败在这人类手下,连要找他报仇雪恨,也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令他无法忍受的耻辱吗?
月季正色望向他,「我命已不长,能再多活半年都是奢求,这期间我会待在这里,任你要吃要宰绝无二话,只有一事相求,那就是在我死后,请你以你国师的身分告知某女,说我月季千真万确已死。」
「你要死就死,为什么我得当个小厮为你传话?」
「言语具有力量,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你坐下,你就动弹不得吗?」
这点倒是勾起魔兽的好奇心,他抓耳搔腮,苦思不已,还真完全不能理解为何月季小小坐咒对他有效。
以前自己力量不够,他能够理解,但昨日月季用了同样一招,他却毫无抵抗之力,一跤坐倒在地。
月季端起茶杯,显然已知他的答案为何,他展颜一笑,笑容美如春花绽放。
不,不可能的,这样丑陋的男人,跟春花根本就沾不上边,但他那一笑,让国师又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一团浆糊般无法思考。
这也是种魔咒吧?
能让他丧失理智听其嘱咐,就像他一叫他去解疫咒,他就乖乖的去了。
这铁定是月季对他下的另一种咒语,就像那个让他坐下的咒语一样,他抵抗不了。
再望向他,那笑容却已消逝在月季唇边,恢复成往日清冷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不是抵抗不了,而是——
不想抵抗吧。
第三章
大厅里,白衣男子坐立不安。
与他同来的绿衣男子安抚一笑,道:「没事的,雅君,国师法力不凡,定能解决你家中之事。」
白衣男子姓张,名为雅君,绿衣男子则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林为和,两人同龄,素有深交。听了挚友家中的怪事后,林为和便再三保证能找来高人帮他,要他不必忧虑。
但张雅君怎能不忧,想到家里的事,他又是长长一叹。
父亲身体一向健朗,但自从半个月前见到弟弟幼君用怪异的姿势趴伏在池边,像毛虫般蠕动着不便的身躯,执拗的咬着笔杆浸入池里的诡异画面后就委顿坐倒在地,卧病不起。
原本话少的父亲,变成终日不语,一双空洞的眼瞪视着白壁,老泪潸潸而下、神情哀戚,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毕竟在那池边,像是虫子蠕动身躯,血红双眼只盯着池水,两排牙齿咬着笔,一次次的浸笔入水,是他亲弟呀。
弟弟中了邪,饭不吃,茶也不喝,终日就在池边,日复一日的洗着笔,家中婢女见过那一幕的全吓得腿软。
一时间,下人全都说小少爷被恶鬼给附身了,毕竟只有恶鬼附身,才会露出那么诡怪的神色。
知道的人说张老头的报应终是来了,但报应在幼子身上,更教人为张家幼子叫屈,因为谁不知道张老头最怨恨的就是他的小儿子!
张雅君相反从小受尽疼爱,尽得张老头的真传,还未及冠就已是御用画师名满天下。
张老头对幺子总是严厉苛刻,甚至还当面将他的画作给丢出房门,连连怒吼他的画根本上不了台面。
张幼君变得越加自闭,好几次逃家,但总是被张老头给派人抓回去,关在柴房不给食物,饿到他再也无力逃家,然后把纸笔丢给他,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幺子。
久而久之,不只是张幼君本人,连外人都怀疑,老画师张健的幺子并非他亲骨肉,所以张健才视他如仇人般的再三折磨。
厅外,国师大步跨入门槛,俊雅非凡、玉树临风,反观跟在他身边的男子却脸色蜡黄、面无表情,国师坐在主位,听了林为和的一番话,一双眼睛望向张雅君。
张雅君这半个月来如坐针毡,恨不得有人为这光怪陆离的事做一番指点。
他再也受不了,看到弟弟那副鬼怪模样。
「素闻国师法力通天,任何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而这事还得从愚弟的身世讲起。」
纵是家丑,到了这个局面,也不得不说清楚了。
「家父张健向来洁身自爱,并认为平日不做邪恶之事,画才会尽显精神,但他少年得志成名得早,一些嫉怨他的人,认为他必是故作清高,食色性也,谁能坐怀不乱,使计灌醉他,找个青楼艳妓作陪——」
张雅君脸色羞红,家丑如此难堪,现在不只外扬,还是当着自己挚友面前说,更加痛苦。
国师支着头,只差没打哈欠。这么无聊的事也能讲得这么痛苦,不就是找个女人玩玩嘛。
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到底为何要找上他?他牙痒痒得很,但为了这国师之位,他也不好不卖尚书之子面子,才勉强应允接见。
见周围没有反应,只有挚友轻拍他的肩,仿佛鼓励他再说下去,张雅君这才颤巍巍的续道:「过了两、三月,那艳妓忽然跑来找我爹,说她有了身孕,我爹明知她说谎,毕竟她艳旗大张又不只接他一个客人,况且也只有一次酒后乱性,但对方死缠烂打,怕传出去有损我张家声誉,我爹给了她大把银两打发,待那孩子生下就归了我张家,取名张幼君。」
「所以呢?是要我咒杀张幼君吗?」听来听去,也不知他重点为何,国师干脆一针见血的问。
闻言,张雅君错愕无比,随即面色发白的再三摇头。
月季则是侧过头去,给他一个——算是一般人所说的「白眼」吧。
何曾有人敢给他这种对待,国师心头火起忿懑回瞪。他说错什么?这张雅君说来说去,不就是嫌自己的弟弟讨人厌吗?
张雅君连忙澄清,「不,我与幼君自小兄弟情深,如何忍心伤他一根寒毛?」
这咒杀之事别说荒诞不经,就算真的能行,他也不会想要咒杀自己的弟弟。
啧,猜错了!
原以为张雅君是要找他杀人,原来不是,既然不杀人,找他干么?
他本是养成出来要杀月季的,所以全身的咒有九成是用来杀人,一成是用来护身的,就连那皇帝老儿的腹痛,也是他释放的咒毒所致,之后再装神弄鬼的收回。
那皇帝老儿病愈后真以为他是神仙下凡,连当今天子他都骗过了,天底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吗?
猛一想起,有的,而且这让他吃瘪的人,还就在身边。
他抬头望向此生最大的天敌,但月季没再理他,面色柔和的看向张雅君。
「想必是你弟弟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你如此苦恼吧?」
张雅君投去感谢的一瞥。刚刚国师那咒杀之语吓得他满额冷汗,幸而国师身边的男子开口提话,虽然他气色不佳,像个病秧子,但问话倒是切中要点,而且莫名的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点头道:「正是,爹亲也许是因为弟弟身世的关系,对他极为严厉,」
张雅君胸口急遽起伏,一想起弟弟受的待遇,他也不禁掬把同情之泪。「不,已经不只是严厉可以形容,而是百般折磨了,爹亲只要看了弟弟的画,就像着魔一样,一次次的撕碎、丢弃,要不然就是踩在脚底,说他的画见不得人,必须重画。弟弟从小活在这种折磨中,身心皆疲,好几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帮着他逃家,但等爹亲再找回人时,手段更为激烈,弟弟身心饱受煎熬,最后——」
他深吸口气,才能把这悲剧给说完。「最后不知是意外,或是有意寻死,他一头撞上疾驰的马车,结果——」
他发出呜咽声,显然极其心痛,「车轮毁了弟弟的手,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画画,弟弟醒来后却开心的笑了,告诉我他终于自由了,他恨极画画,这辈子再不能提笔,对他而言是最幸福的事。」
「你爹亲做何反应?」
没料到月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