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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姐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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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的,脚轻脚重,似飘上了云端。

从上班到下班,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回到家的徐锦春仍一门心思想着写信的事。饭也没吃几口,早早地回到自己和大妹徐锦秀的房间。

徐锦春高中毕业后,大妹徐锦秀也已经读高一了。重要的一九七七年就在此时悄然来到,也就是这一年又恢复了高考。妹妹徐锦秀把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她要高中毕业后参加高考,成为一名大学生,走出小镇,过一种属于大学生的生活。

妹妹徐锦秀果然说到做到,桌前的那盏台灯每天都亮到很晚。有时徐锦春都睡醒一觉了,看着妹妹仍在那儿做题、看书,便惺忪着睡眼说:别熬了,早点睡吧。

徐锦秀每一次都头也不回地答:姐,你睡你的,我就完事了。

姐姐徐锦春就又沉到梦境中去了。再睁开眼睛,看见妹妹仍在那儿一如既往用功呢。徐锦春就在心里为妹妹感叹了。

这天,徐锦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要写信。写什么呢?她还没有想好,但给黎京生写信的欲望却鼓噪得她坐立不安,睡意全无。

她翻箱倒柜地找来了信纸。屋子里唯一的那张桌子被妹妹徐锦秀雷打不动地占据着,她只能坐在床上,腿上垫了一本书当作桌子。

盯着腿上的信纸,黎京生的影子就在眼前晃了起来。此时的黎京生在她的心里既近而又远。两个人在这之前说的话并不多,大多时候,那些话也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没有什么私密可言。然而,又是什么使他们的心又如此得近呢?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秘密了。他们的眼神和神态,让他们找到了一条交流的渠道,彼此在里面畅游了一回,又一回。

当徐锦春面对着空空的信纸时,她仍然一个字也写不下去。第一次给黎京生写信,怎么称呼呢?终于,她第一次写下了黎京生三个字,想了想,不好。她把信纸撕了,又揉了。最后又写上京生,想想不妥,也撕了。

她的举动引起了妹妹徐锦秀的注意。徐锦秀从书桌上抬起头说:姐,你干嘛呢?

正呆想着,被妹妹的话吓了一跳。徐锦春生怕妹妹看出她的秘密,忙把信纸用手挡了,脸红心跳地说:姐这儿忙工作上的事呢。

徐锦秀不再理会她,撇撇嘴,又去复习自己的功课了。

一直到妹妹徐锦秀上床准备睡了,她的信纸上仍然是空白一片。她咬着笔头,不知如何下笔。

徐锦秀躺下后,嘴里咕哝一句:姐,你今天是咋了,平时你这会儿都睡了两觉了。

妹妹的话让她有些生气,她挥了一下手说:没你的事,你睡你的。

徐锦秀果然就睡了。

她咬着笔头,仍然无法下笔的样子。终于,她离开床边,走到妹妹的书桌前,打开台灯。她随手翻着桌上的一本青年杂声,就被上面的一首小诗吸引了。那是一首只有几句话的诗,名字叫《山里的桃花开了》——

忙碌在花丛中的蜜蜂

回家时,请你捎个信

告诉山外的她

山里的桃花开了

就是这首四句话的小诗,深深地吸引了她。很快,她把这首诗抄在了信纸上。想了一会儿,又从抽屉里找出自己高中毕业时照的一张照片,连同抄录小诗的信纸,一同装入信封,在写好黎京生的名字后,她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天,她把贴好邮票的信,放在了邮电局边防站的一堆信件里,又亲眼看到投递员取走信件,踏上了去边防站的路。

边防站

边防站建在一座山上,红砖灰瓦,一溜的营房。远远地可以看到了望塔,以及界碑和对面的哨所。有了界碑和哨所,就有了边境的味道,甚至还可以看到对方的士兵,肩了枪,走来走去的身影。

边防站的门口,立了旗杆,有五星红旗在迎风飘展。边防站的官兵,每天要巡逻两次,沿着划定的区域,早一次、晚一次,风雨无阻。

边防站所有的给养都是守备区派卡车送来。车开到山下便没有路了,边防站的官兵就牵了马,一次次去山下驮。有粮食、蔬菜,包括上级的一些指示和文件。

这里和外界沟通只能靠一部老式手摇电话,电话线因为和守备区的距离太遥远,三天两头地会断线,然后就得顺着线路去查,有时很容易找到;有时候找不到,那部电话也就成了一个摆设。

唯有边防站那部无线电台可以昼夜与守备区指挥部联络着。那是一部战备电台,不到紧急关头,不会派上用场。无线电波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和指挥机关联络着。

黎京生所在的排,负责着几十公里的边防线,日出巡逻,日落而归,循环往复的戍边任务,让他们有了责任和使命感,而单调的生活却也令他们生出许多无奈。此时,往返于邮电局的信件,就成了他们与外界沟通的桥。天气尚好的时候,邮递员每周都能过来,但遇到大雪或大雨的天气,一月半月的也不一定能投递上一次。

在边防站,一封薄薄的家书被战士们看得往往比黄金还要贵重。

身为排长的黎京生,可以说是边防站的老兵了,单调、孤寂的边防生活,也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自从认识了徐锦春,他的生活就有了一种期盼。他盼着周六那一天的到来,只有到了周六,他才可以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名正言顺地下一次山,去小镇看望徐锦春一家。每一次,战士们都把每周六的下山当作是放假。一个排三个班,轮流下山,去小镇的同时,采买日用品的任务也就顺便完成了。于是,每周一次的下山,就被战士们当成了自己的节日。遇到工作忙,或者天气不好,周六下山的活动就被取消了,就只能眼巴巴地等待下一次。战士们遥望着小镇的方向,那时有着他们的梦想和期盼。

黎京生接到了徐锦春的来信,但他并不知道这是徐锦春写来的信。信封上只写了“内详”二字,在这之前,他没想到徐锦春会给他写信。

当他拆开信封,一张信纸夹着一张照片出现在眼前。照片上的徐锦春正用一双清纯的目光望着他。他怔住了,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甚至在发抖。以前,他和徐锦春的交往只限于眼神的交流,这种无语相望应该定位于朦胧的初恋阶段,而此时徐锦春的照片正躺在自己的手里。一切水到渠成。这是徐锦春一次大胆、真情的表白,这份表白一下子就击中了黎京生。

在边防站生活了四年的黎京生,早就习惯了眼前单调的生活。四下里除了山,还是山,排里的三十几个人也都熟得就像亲人一样。如果没有徐长江烈士的出现,黎京生的生活也许是另外一种样子了,此时的他可能正在北京的某个单位上班、下班,穿梭在人流之中。

一切都是因为徐长江烈士,让他认识了徐锦春,正是那一双清流澈的目光,一下子就走进了他的内心。单调的边防站生活就多了一种色彩,这种色彩可以用青春或者初恋的颜色来形容。

尽管他与徐锦春之间的感觉还只能用暗恋来形容,但此时的暗恋被徐锦春的一张照片打破了,两个人一下子就进入了初恋。黎京生捏着照片的手慢慢地就浸出了汗。

就在这时,副排长苏启祥推门走了进来。黎京生一怔,慌乱中把照片揣进了怀里。但他惊慌的动作,还是被副排长苏启祥看到了。

苏启祥是山东兵,说着一口山东话,和黎京生是同一年的兵。苏启祥的脸上总是油光光的,一茬又一茬的青春痘风起云涌着。没事的时候,他就拿着一面小镜子,左左右右地去看自己那张青春勃发的脸。苏启祥是农村兵,最大的理想就是入党、提干,他的口头语是“俺农村兵不能和你们城市兵比呀,俺得奋斗哇”。他在黎京生这批城市兵面前,显得很是谦虚,有时就谦虚得过了头。他经常用庄稼来比喻城市兵和农村兵,他说城市兵是长在没涝没旱的风水宝地,不用想,一年到头也会有个好收成。农村兵呐,就长在了盐碱地里,有了好收成,那是风调雨顺的结果;没有收成,那也是正常年景。他还经常冲身边的城市兵说:你们行啊,进步不进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有个工作。俺们可不行,在部队没个出息,俺回家还不是得挖地球去。

苏启祥怀着农村兵普遍的心态,在边防站奋斗了四年,努力了四年,终于提干了,成了边防站的副排长。黎京生比他早提干半年,先是副排长,后来就是排长了。排长的级别是二十三级,副排长在当时的部队序列里号称“二十三级半”,职务相当于现在所说的实习期,实习期一过,就理所当然地升为排长了。

苏启祥和黎京生是同年兵,黎京生此时是排长,他还是实习级别的副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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