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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摇晃着站起来,小纸人似的站在桥上,眼望着李深走过来,他又悲又痛,半晌才轻轻说道:“李将军。”
李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淡淡的,和平时没有两样:“程副官,我叫你待在家里,你怎么不听?”
程灵苦笑,低下头说:“我、我对不起你。”细细盘算起来,李深只是强迫他了一件事,而他却与十字军联手,害得李深折损一大半兵马。
李深轻轻叹气,转过身离开,从汽车里拿出一把自动步枪,低头检视了弹夹,端起枪托,瞄准了程灵。
程灵抬头,呆了一下,微微张开嘴:“将军……”
李深没容他说完这句话,就扣动了扳机。二十多发子弹,被他一口气射得干干净净。他枪法很准,距离程灵又很近。子弹被打完后,程灵犹自站着,全身布满了血窟窿,汩汩往外冒血,他依旧是保持着死前的表情,呆傻、诧异。
他没有想到,李深会真的杀了他,他以为两个人之间,至少是有一丝感情的。
程灵软软地倒在地上,没有半点声音,血液在青石地面上晕染开。他躺在血泊里,身体柔软,像是平时在李宅的大床上午睡一样。
☆、证道
程蒙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惨死,双目泣血,浑身抖作一团。李深并没有让他受苦,一枪打在他的太阳穴上。程氏一家,算是灭门了。
旁人见李深神情恐怖,面若恶魔,下意识地纷纷后退,唯恐不小心惹了这个阎王,挨枪子。
李深手里挂着那支空枪,目光淡淡地扫过程灵,转身回到车里,他想拉开车门,手一抖,冲锋枪从他指尖脱落,咔吧一声掉在地上。
离他距离最近的警卫员看见,心中惊诧,又不敢上前贸然帮他捡起。
正在这时,远处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冲到桥上,汽车尚未站稳,车门打开,一个身形肥胖,满身血污的少女从车里冲出来,高声喊道:“爸爸。”
李深正要弯腰捡枪,听见女儿的声音,浑身一怔,慢慢直起身子,透过军车,他看见远处的李小艾正抽抽搭搭地跑过来。他微微张开了嘴巴,眼眸紧缩,竟是觉得非常困惑。
李小艾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握住李深的胳膊,满脸泪水,哭道:“爸爸,小张被炸死了。你要给他报仇。”
李深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发觉触手温暖。所以,小艾是真的没有死。他看向了一同跟过来的士兵。
那士兵是参与营救工作的队长,这时候便脱了军帽,有些紧张地说:“报告将军,营救工作完成,小姐没事,姑爷他、在交战中被炮弹炸死了。”
李深听完,松开李小艾的手,一张脸灰败如絮,半晌说不出话。
李小艾及众军官都后退了一步,不敢说一句话。停了一会儿,营救组的队长低声说:“那个……通讯员年纪轻,看见车库里的零散尸体和衣服……就以为是小姐也遇难了,所以才传了错误的消息。”他询问地看着李深。
李深微微抬了抬食指。
“算了?”队长探头问。
“杀了。”李深面无表情地说。
队长呆了一下,领命而去。
李深单手搭在车顶上,挺拔刚直的身躯这会儿坍塌了似的,浑身都显出了迟暮之态。西风猎猎,残阳如血,他开口,声音沧桑沙哑:“程老将军一生忠诚,叛变之事原本和他无关,你们把他带下去好好安葬。”
士兵领命,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裹尸袋,其中一个装殓了程蒙,放进车里,另一个打算装程灵。李深忽然开口:“不用管他,你们去吧。”
李深又看向李小艾:“你手怎么样了?”
李小艾的手腕断裂,被解救出来后就一口气奔过来要李深替小张报仇,所以没来得及处理。
“去医院治伤,不要耽搁了。”李深催促她。
李小艾哦了一声,有些迟疑地坐车走了。
整座大桥上簇拥着的士兵瞬间如潮水般撤退,最后只剩下一辆汽车、一个人、一具尸体。
眼见暮色四合,远处的田野和炊烟都模糊了。李深慢慢走到程灵身边,摸了摸他的脸颊,已经被青石地板浸的冰凉,石板上的血液都结成了痂。李深将他抱起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和头发与血液黏连,发出撕裂的声音。
明知道他已经不会疼了,李深还是下意识地揉了揉他冰凉柔软的头发。
李深把他放在车后排座椅上,自己开着车,调转车头往市区走。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活尸出来活动,见到有车子驶过来,立刻怪叫着扑过来,又即刻被车轮碾成了肉末。
李深浑身冰凉,入坠冰窖,脑子里也嗡嗡的,完全停止了思维活动。车子却开得又快又稳,在几条主干道上轻灵地飞驰。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一处半旧的大铁门前,门口用木牌子写着三个字:焚尸厂。
焚尸厂是军队里出钱筹办的,用来焚烧整座城市里的死人,大部分都是街头无人收拾的尸骨。
李深将车子停下,拉开后排车门,将程灵抱起来,同时还腾出一只手遮在他头顶,免得他撞到。
焚尸厂只有一个老头在值班,一眼看见李将军到来,吓得魂飞魄散,慌手慌脚地迎接,直到听了李深的来意,才慢慢平静下来。
老头端来一盆清水,旁边放了梳子毛巾等物,他将程灵的脸收拾的很干净,淡黄色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但是到了身体,却又犯难。程灵的小身板上中了二十多枪,几乎成了一滩烂泥。李深一路抱过来,衣服前襟上蹭了厚厚一层血浆。
老头拿出一把剪刀,想把程灵的衣服剪开。旁边的李深忽然说:“不用了。”
李深抬手解开自己的军装衣扣,将厚重结实的外衣脱下来,轻轻一抖,盖在了程灵的身上。
老头没再说什么,打开电闸,检查了一下炉壁,然后将程灵推进炉子里,关上小门,按了电闸,打开了旁边的监视窗。
透过厚重的玻璃,可以看见炉内升起彤彤火焰,将程灵的身体盖住,没过多久,里面便只剩下了火焰。
“焚化过程要好几个小时。”老头轻声说:“将军,你先去外面客厅歇一会儿。”
李深呆呆地看着玻璃,点点头,起身去了会客室。
会客室简陋破旧,只有两排小沙发,上面还沾着油污和灰尘,想必这里平时没有什么客人。
李深呆坐了一会儿,老头端来茶和香烟,茶是很劣质的槐树叶子茶,香烟也是两块钱一盒的质量。李深点燃吸了一口,弯腰剧烈地咳嗽,又赶紧灌了半杯水,好容易才平静下来。
李深咳完之后,哈哈大笑,仰靠在椅背上,又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老头泥塑似的站在旁边,讷讷说道:“将军,节哀。”
又过了几个时辰,老头才将尸骨收敛,装进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交给李深。李深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是半罐灰白色的粉末,最上层有一小片硬硬的骨头。李深用手指捻了一下,也不知是来自身体的哪个部位。
他向老头道了谢,抱着这一小坛子骨灰上了汽车。
他回到家里时,屋子里很灰暗,保姆和警卫员已经离开了。李小艾在医院里没有回来。整座宅子空荡荡的。李深单手捧着盒子,弯腰换了拖鞋。然后走进客厅,把屋内灯打开。
客厅收拾的非常干净,保姆把食物留在了微波炉里。唯独黑白相间的餐桌上,摆放着两大罐亮晶晶的黄桃罐头。
这罐头是警卫员送过来的,今天中午时,他接到李深的吩咐,把黄桃罐头送到李宅。他不知道要吃罐头的人恰好在傍晚被杀掉了,因此照旧送了过来。
李深上楼,把骨灰盒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下楼到了餐厅,他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在罐头的铁皮盖子上划了一个十字,又找来一把细瓷大碗,一把亮晶晶的不锈钢勺子。
他把罐头里的果肉和水一股脑倒进碗里,然后用勺子慢慢拨了两下,舀了一点糖水放进嘴里,味道甜甜腻腻,不怎么好吃,也不知程灵怎么会喜欢。
李深放下勺子,难以抑制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息,良久,两滴热泪落在桌子上。
陆万劫与焦湖回到驻地后,诸将领纷纷上前接应。见两人空手而归,心中大奇,忙问缘故。陆万劫心中悲痛,不愿提及此事,只说是行动失败了。
旁人安慰了几句,见他神情冷淡,纷纷散开了。
此地位于湖北境内的某个小县城,地势开阔,河道繁杂。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受到李军的追击,于是平平静静地安营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