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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务兵嗨了一声,仓促地解释:“有龙卷风啊,别说车子了,我们有好几个弟兄也被卷走了。我看您还是别站在这里,赶紧回屋吧。”
无忧心中疑惑,平原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风,于是问:“怎么不叫醒陆万劫。”
那几个士兵都有些迟疑:“这风也是刚刚起来,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敢贸然叫醒将军。”
无忧听了,转身回到屋子里,将陆万劫叫醒,给他讲了外面的情况,陆万劫一边听,一边动作利索的穿衣服,临走时又吩咐他:“不要跟着我,在屋里待着。”
无忧并不稀罕跟着他,听他如此说,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
他听见外面呼呼风声中夹杂着呵斥声,心里并不觉得怎样害怕,躺下就呼呼睡了。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他睁开眼睛,只觉得窗外明亮耀眼,还以为今日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他跳下床站在地上,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直蔓延到腿上。他掀开帘子一瞧,只见门外纷纷扬扬下着鹅毛大雪,顿时呆住了。
一夜之间天气骤变,从炎炎酷暑成为冰天雪地。无忧呆呆地趴在窗口,外面士兵忙着搬运东西,发放棉衣。一个老兵跑过来,把一袋厚重的棉袄和一盒糖递给他,又匆匆跑了。
无忧在屋子里坐到中午,期间没人招呼他,他只好去厨房吃了一点冷饭。那雪越下越密,地面上已有一尺来深。墙外的树枝为积雪所累,咔嚓咔嚓的折断掉落下来。
他正担忧的时候,忽然勤务兵呼哧呼哧地跑进来,看见无忧,打了个招呼,就跑进屋里,不一会儿收拾出两个大皮箱,对无忧说,咱们走吧。
无忧手持雨伞,站在雪地里,问道,去哪?
勤务兵拎着皮箱往外面走:“去城内。”
“不打仗了?”
“雪下成这样,打他娘的……”勤务兵笑了一下,收回了粗话,又说:“您把棉袄穿上。”
无忧回到屋子里,收拾了几件衣服,随勤务兵一起出去。
外面风雪甚大,车马难行。几万士兵身穿军衣,手持武器,整整齐齐地往城内撤退。无忧被夹在一群勤务兵中间,四处张望了一下,开口问:陆将军呢?
他一张嘴,吃了一口冷风,这句话也被吹到风中,无人回应他。
几个小时后,大部分士兵退到城内,按照军官的指示,依次进入地铁站、大型地下停车场等地方,然后在外面设置关卡暗哨,建成一个临时的军事防御区。
地铁站里的士兵们以营为单位,各自搭帐篷,准备晚饭。无忧一个人坐在电梯口,扬着脸看外面的雪花。勤务兵把一盒牛肉罐头和一块面包递给他,叫他不要站在风口,以免着凉。
忽然楼梯顶端出现几个人带着满身风雪而来。为首一人穿着黑色大氅,身材高高大大,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硬邦邦的高筒皮靴踩在电梯上。
勤务兵忙迎上前,说道:“将军回来了。”
陆万劫脱了大氅,摘了手套墨镜,抖落衣领上的雪花,笑着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待其余人重新返回各自位置上忙碌。陆万劫悄悄地走到无忧身边坐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依偎在一起,并不说话。
☆、归处
这场雪连着下了七天,之后慢慢有转晴的迹象,出了两天太阳。道路上的积雪融化了一半,忽然寒流又袭,这积雪又成了硬邦邦的冰块,结结实实地附着在地表之上。
陆万劫和李深的部队暂且各自退回营地,约好了等路况转好之后再出战。李深那边一直从容不迫,陆万劫这边却是等不及了。
这场大雪将南北两方的道路彻底断绝,原本运送物资的运输机也停运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横竖北方物资丰饶,他们随便在某座城市里搜罗一番,总不至于挨饿受冻,但是子弹和枪支的匮乏,却是很要命的。
陆万劫每日站在地铁门口的广场之上,踩着硬邦邦的冰层,长吁短叹。他周围的那些参谋和军官,都一致建议他,暂且退回南方。
陆万劫自己是不肯走的,但是留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作为。
这天夜里,他披衣坐在床上,一支一支地抽烟,把整个小房间都搞的烟雾缭绕。
他和无忧目前的居所是地铁站里一间临时的小值班室,里面只有桌椅床铺,外加一个饮水机,简陋之极,不过他俩也都不是挑剔的人,也就凑合住了。
无忧被刺鼻的烟味呛醒,还没睁眼,就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他从床上下来,把窗户和门都开了一条缝,这样两边空气都流通了。
无忧一边咳嗽,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站在地上,有些无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陆万劫。
陆万劫毫无愧意,还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扔给他:“你也来一根。”
无忧不太喜欢抽烟,但还是接住了,他点燃了香烟,坐在陆万劫的身边,忽然开口道:“你知道顾清吗?”
“嗯。”陆万劫没甚兴趣地说:“上次在南方见过,跟你们关系不错,好像是研究疫苗的。”
“他不只是研究疫苗那么简单,十字军里的大多数军事武器,都经由他改良。城中每次爆发大规模疫情,都是由他最快研究出抗体。他在国际上生化领域的地位很高。在南方,几乎是十字军们的科研核心。”
陆万劫微微抬头,他知道无忧跟他说这些,肯定不单是为了夸奖一个陌生男人。
果然,无忧和他讲了顾清之前做过的小实验,就是关于活尸在冷冻条件下能存活的时间。
“当时冰柜里的温度大约在零下七八度那样。活尸在里面待了三十天,再打开时就化为黄水了。”无忧字斟酌句地跟他说:“如今外面的气温,绝对在零下十度以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剩下的半个月,即使天气转暖,这些冰层融化后,也会将地表温度维持在零度以下。所以说,你现在不必担心活尸潮的问题,它们很快就灭绝了。”
陆万劫之前也听说过类似的试验数据,只是不太相信,何况,亿万活尸群近在咫尺,谁敢仅凭一个数据就冒险呢。
“数据是没有错的。”无忧谨慎地说。见陆万劫迟疑不定,他又说:“我昨天看见军需处的人在清查枪弹数量,你们的存货大概不多了吧。”
陆万劫并不隐瞒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之前和我说,你此番北上,目的有二,如今活尸旦夕间就可除掉,而李深的部队正退回本部调养,为什么不抓住这次机会,将李军一举击溃?”无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陆万劫蹙眉:“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说了数据不可靠,何况外面冰封千里,车马难行,这会儿打仗,于人于己都很不利。”
无忧淡淡地说:“我也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你是大将军,打仗的事情还是你懂得多。”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既然打仗,难免会有损伤,现在打仗,固然对双方都不利,但如果冰层融化,天气转好,活尸又都死掉了。却又对你们双方都有利了。嗯,不对,对李深更有利一些,北方可是他的大本营,人家是主场,要枪有枪,要人有人,你呢?到时候物资更加短缺,士兵又蛰伏了那么久,军心也都涣散了吧。”
陆万劫低头想了一会儿,掐灭了即将燃烧到指端的烟头,抬手摸摸无忧的头发,笑道:“虽是纸上谈兵,倒也有几分真知灼见。”
无忧道:“我是旁观者清,若你如我这般置身事外,恐怕分析得要更入骨一些。”
陆万劫不答,起身下床,简单地穿了一件外衣,匆匆出去,找来几个心腹部下,秘密地商议了很长时间。
第二天上午,无忧自己在房中吃了一点东西,走出去散步。地铁站内空气温暖,虽然发电厂遭到破坏,但是军队的机械师自己造了个发电机,维持军队生活的日常用电。
此时众将士已经吃了早饭,在地面的广场上喊着号子操练,地铁站内空气不太流通,弥漫着一股牛肉酱和漱口水的味道。
无忧掩着鼻子走出去,到地面上呼吸新鲜空气。
地面上冰冷干燥,覆盖着一层厚而脏的冰层。无忧漫不经心地四处溜达,目光随意在人群中浏览。在一群飞跑着的小兵中,他看见了焦青。
焦青带着狐皮帽子,身穿一件军绿色衬衫、宽松的的迷彩裤。大概是刚训练完,他满身都冒着热气,却不跟其他士兵那样去换衣服,而是顺着墙根,溜到了后勤处的营地。
后勤处营长正端着个大茶缸,站在雪地上喝热水。他跟焦青互相玩笑了几句,焦青忽然问他:“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