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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同魂,所有其他钩星看到的一切,也是我看到的,你把它当作我或是把我当作它都没差。」
这是多么没有个人隐私的种族啊!
季腾跟钩星解释了一下是李判官让自己送酒来,钩星对为什么倒大楣的李判官要送自己酒感到不解;「我们钩星都爱喝酒,判官是知道,不过为何他要送我?嗯,兴许是我族参与了解救他的行为,所以感谢吧。」
钩星打着酒嗝,快乐地上下跳窜。
看它心情不错的样子,季腾小心地问:「唔,绮罗玄黄是什么样的处刑地啊?从没来过。」
「重刑者的悭罪之地。」
季腾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真想看看啊。」
钩星的眼珠子兴奋地转动着:「看看是可以,不过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要怪我啊。」
季腾大喜,忙问:「你是看门人,但是门在哪里呢?」环顾四周,仍然是漆黑一片,鬼魂号泣声始终不断,似引路的灯火确实到此就断掉,路到了尽头,门却没有。
钩星似乎在笑,它的表情很是诡异。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季腾突然有了种想拔腿就逃的冲动,这个时候,钩星突然鸟喙大张,迎头一口,季腾只看见面前猩红一片,整个被钩星吞了下去,浓烈的酒味让他恶心,失了知觉。
第三章
季腾醒来的时候,觉得昏沉沉黏糊糊,似乎身处某种极湿热之地。他张开眼来,也看得不甚清楚,四周雾气蒸腾。
躺了一会,季腾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忙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大片赤红的土地上。一阵一阵湿热的雾气,不断从前方涌来,很是不舒服。
他转过身去,身后是巨大的暗黑峭壁,一眼望不到顶,壁上无数小点,白色居多,间杂彩色,密密麻麻,直涌向了视不能及的遥远山顶。
山壁绝顶,无法攀爬。季腾只好回身,顶着湿热的雾气步步向前。
走了半刻,地面上出现一处巨大的裂缝,把地面整个划开。而湿热无比的雾气,正是从那里面一阵阵向外冒,季腾凑上去想看看,可裂缝里不竭的蒸气实在烫人,他靠不近去,只听了听声响,裂缝下汨汨之声不断,就像下面有一大锅滚开沸水,不断把滚烫的蒸气从那裂缝喷出来。
裂缝并不大,但是因为那可怕的热蒸气,季腾没法越过去,被困在这一侧,而蒸腾的雾气,让他也看不清那边有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那边似乎什么也没有。
正在迟疑的时候,地面之下突然发出惊天的轰鸣,沸腾的水声愈演愈烈,似乎就要喷射而出,季腾总算反应快,掉头就往回跑,刚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巨响,听似大量的水从狭窄之处翻涌而出。
季腾忍不住回头过去看上一眼,这一眼看来,把他活生生吓呆在原地。
从缝隙处爆裂而出的水铺天盖地,掀起数十丈的巨浪,带着微微的红色,像要吞噬他一般奔腾而来!只是那么一瞥,就已经发现那如高墙般竖起的水壁并不平整,其下无数鬼脸隐隐可见,在水壁之下扭曲纠结。
被这样的水冲倒,淹死事小,被撕扯吃掉就太不值了!
可是就他两条小短腿,就算连滚带爬,哪里跑得过激流横冲?
眼见着水壁如墙崩城陷般铺天压下,季腾吓得腰酸背痛腿筋抽之,陡然耳畔风声急响,有什么东西紧紧勒住腰背,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季腾身体僵直,死死盯着下方,一片沸腾的微红汪洋。
直到温柔的女声响起来:「如何?」
季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施援手的自然是那只硕大的钩星,自己被利爪当腰勒住,从微红水面的倒影看来,钩星以一个典型的老鹰捕小鸡的姿势,扑捉了他。
激流继续猛冲向前,很快撞击峭壁发出震天巨响,高热煌蒸气水浪顺着石壁迅速攀上,瞬间就看不清石壁的本来面目,只留得云遮雾绕的些许青黑。
那奔腾的沸水撞击峭壁只是瞬同,彷佛绝顶高手一击不中飘然而去,那微红的沸水并未作片刻的停留,即时褪去,汹涌的水波几乎转瞬即逝,就好像那地面上的巨大裂缝之下,有人在吮吸一般,赤红的地表很快显露出来,衬托那扭曲的黑色裂缝有如大地在狞笑。
季腾还没完全从那可怕的一幕中挣脱出来,只觉得来得太快去得更快,神经还未反应就都已结束;「这是怎么、怎么一回事?」
「先去安全的地方。」钩星紧抓住季腾,快速拔升高度,径直向看来没有尽头的峭壁之巅飞去。
因为钩星贴壁而飞,等到距离足够近,季腾注意到了山壁上那些颜色点似乎是立体的,但钩星速度极快,他还来不及细看就被带着钻入云层,不大工夫,似乎已经飞越了那峭壁,平稳的飞行持续了一阵,钩星突然俯冲而下,松开爪子,季腾猝不及防,直挺挺跌落下地。
没有剧烈的撞击和疼痛,身体之下反而是柔软的感觉,季腾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就像落入了棉花堆里,并无半点不适。这才发现钩星掷下自己的这块土地与别处不同,极其柔软,像是专门为了投掷人下来而造的。
他爬起来,发现四周都是支起的青竹架,闪亮的丝缎一块一块架在上面,不远处是一大排竹屋,门口放着大小不一的缸子,一道清亮的溪流从门前蜿蜒而过,看上去,和人间的织造作坊没什么不同。
钩星盘旋一阵,突然缩小身体停留在季腾肩上:「走啊,你不是想要看一看?」
季腾本就怕钩星打发自己回去,这么一说自然窃喜,忙不迭地往那竹屋跑去,顺便问道:「你刚刚把我吞下去——」
「这里可是重刑罪人的悭罪之处,你以为很容易进来?」钩星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唠叨开来:「绮罗玄黄的入口就在钩星的喉口之间,罪人也是一样,被我吞噬才能进来。」
「那——你怎么进入自己的喉咙的?」
「唉,你真是死脑筋,当然是让同族把我吞下去了!」
「哦,」季腾终于问了那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要怎么出去?该不是从——」
钩星没有立刻回答,季腾等了许久,忍不住看他的时候,发现钩星的表情有够奇怪,似乎在笑,发现季腾在看他,才干咳两声:「我们这些看门人和掌刑者,当然是各有各的出入办法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该不是换了季腾的话,此地是有来无去?
但不知为何,季腾心里并没太多恐惧,反正一会工夫差点死个两、三次的事情,他都已经习惯了。出不出得去,再说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到竹屋之前,溪流上浮着一些坯绸,似乎正在清洗,而屋内织造之声不绝。
难道重罪者都被罚到这里当织工?兄长也在其中吗?
季腾想着,趴在竹窗上看去,发现一系列织造的成品,精巧的缎、绫、纱、罗、锦、绡、绢、绸,你叫得出名的,都细细排列在架上,散放着,看的出来是才完工。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精工织物,闪耀金属的光芒,放在另一边。
整齐排列的织机发出不间歇声响,坯绸正不断被纺织出来,而缂丝机上,绘好样的丝绸正在被缂织上繁复的花样,已经可以看出那是散落的无数花瓣。精湛绝伦的技艺配上光亮润泽的丝织,慢慢雕琢出具纹理质感的作品,浑然天成。
但有很关键的一点,在这忙碌的织造作坊内,季腾可是一个人,呃,一只鬼都没有看到。
那些织机缂丝机,都自顾自地运行,既不见鬼吏,也不见罪人。
「如何?」钩星在耳边嘀咕:「这些织物,都是人间最巧的技艺所造啊!」
「什么意思?明明没有人啊?」
「仔细看看。」钩星噗啦着翅膀:「看地上。」
季腾仔细一看,发现虽然住屋内空无一人,但是地面的影子,却是忙碌非常,看得出有数十人的影子在奔走,捧着各色织物;每台纺车之前,都有着殚精竭虑的织工影像,而缂丝机前,也有低伏着身影,即便是影子,也是非常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影子。
「是罪人?」季腾犹豫着问道,他觉得这些影子不像是罪人,那熟练的手法,非专业人士肯定做不到。当然,他也不敢完全排除神通广大的阴阳道,把暴躁的兄长改造成了纺织女工的可能。
钩星嗤了一声:「怎么可能,这些是影子,都是人间最巧手的工匠的影子。他们都还活着,阴阳道只是在工匠们休息的夜间,将他们的影子请入阴阳道织造坊工作而已。」
「工匠的影子都可以织造?」
「你平日干什么,你的影子不也在干什么?你能做的,你的影子都可以做。」钩星不屑地撇嘴,又不怀好意地笑笑:「当然,你的影子例外,我估计你的影子都未见得敢,嘿嘿,那个。」
季腾知道它在笑自己的自宫,连忙转移话题:「阴阳道可真能找免费劳工。」
钩星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