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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腾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好胀红了脸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俯视着他的大盗,突然手一伸,季腾只觉眼前突然一黑,温热的感觉传来,这才明白大盗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失去了视觉,他的听力变得更加敏锐,大盗喃喃的话语传来:「果然还是,有几分相似。」
同时,细腻温暖的感觉,从季腾的下巴处传来,季腾突然明白了,大盗在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脸。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腾用力推开他:「你干什么?」
以大盗的怪力,季腾也没把握能推开他,不过大盗倒是很顺势就松手了,嘀咕了一句:「怀下旧而已。」
「你!」季腾正要长篇大论关于伦理和道德以及不能霸占别人全家,调戏了哥哥就应该放过弟弟等等,大盗已经转开了头。
「虽然我并不是十分怀疑你,但你好歹也解释几句吧!」季腾忍不住道:「起码,我连你的名姓都不知道!」
大盗转过头来:「是好像没说过。」他指指自己:「复姓落下,单名一个石字,落下石。至于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原来,自从刑修上次说过落下石有修道之根骨,他就寻思着学上一学,后来他用在昆佢山下得的灵龟签求了一签,灵签指引他寻到了一个高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开始有些扭曲。
总之,落下石几经周折,受尽磨难,总算拜高人为师,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相当扭曲。
他一边寻找案子一边修道,这几日钩星一直不来,他担心不已,所以拜托师父算一算他们在何处,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极度扭曲。
最后,落下石带着要吐的表情说,这不就寻来了。
季腾倒是好奇了:「这是什么高人啊,算一算,居然能算得如此精确,连在哪个村的哪间屋都算出来了。」
落下石一脸痛苦:「不要提他了。」
居然让落下石露出这样的表情,季腾心里嘀咕开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人呢。这个时侯,落下石突然长身而起。
「怎么了?」季腾忙跟着跳起来。
「黑雾在移动。」落下石回答。从季腾的眼光看来,这黑雾跟刚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落下石一说,他也觉得好似有点变化。
「村里的冤魂全被召集起来了。」落下石沉声说。他抬眼眺望前方,季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他正在看远处的螺城。
季腾忙问:「会影响到螺城么?」
「如果黑雾移动过去了,就麻烦了。这黑雾是冤魂死气,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有影响。」
「那怎么办?」季腾急了,小村一夕覆灭已经够可怕了,要是螺城受到侵害,那死伤就不是几十几百了。
「有个法子可以救急!」落下石直视着季腾:「你可还记得那马皮上的花纹是如何描画的?你若记得,就有救!」
「记得!」季腾连忙点头。
「那好!」落下石拉过马:「这山脉就是天然的屏障,我们只要在唯一的通路上设下结界壁垒,就能把黑雾阻拦在这边,不至于让螺城受害!」
两人一起骑马冲下山崖,落下石一路观察地形,找到道路最狭窄的口子,就十丈来宽。
「就是这里了,动作快。」落下石吩咐他:「小心画,不能出错!」
季腾从怀里掏出笔来,幸好刑修提醒他看到花纹浅淡就要再补色,一直随身带着的,就是不知道打哪里下笔。
「当然是地上!」落下石:「金木水火土,土拥有最强的守护的力量,结界自地上而起是最强烈的。」
季腾忙跪在地上,深呼吸一口,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刑修的画法,觉得没有遗漏了,开始在地上描画起来。
那图案好像刻在季腾的心里一样,他下笔如飞,很快,他画好了一个完整的图案,擦擦汗,他抬起头来问:「这样可以吗?」
抬头的同时,季腾的心轻轻喀了一声。
不为别的,落下石正在看,用一种很奇特的表情在看着地上的图案,嘴角是非常诡异的弧度。
然后,他的目光,移到了季腾身上。
这眼神,看得季腾心里发毛。
第十章
那诡秘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
落下石已经蹲下来,对他笑了笑:「可以了。」
「这样就行了?」季腾有点迟疑地问,落下石长身而起:「是的。黑雾短时间绝对突破不了。我再回去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落下石飞身上马,马鞭一指季腾:「你在这里等着。」看他那意思,就打算把季腾留在这边。
「别别别。」季腾没口子地拒绝,这地方太可怕了,让他一人待在这里,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落下石却头也不回调转马头,竟然就打算跑了。
这把季腾给急得啊,黑灯瞎火那么大一座山,还有在山林里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罪丝附身的孩童,这可不是开玩笑!他扑上去就拽住马尾巴,死也不放。
「喂,放开!要是把尾巴拔断了,妖物该从破口处跑出来!」
季腾哪敢放,随便落下石怎么说,也是死死抱住!
落下石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季腾只是瞪大了眼睛抱紧尾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打下来。
「烦死人了!」落下石愤愤地抱怨了一声,最后还是让季腾上马。
虽然说是要看看他们的情况,落下石却似在山林中一阵乱窜。就算季腾在黑夜中分辨不清方向,也还是觉得他根本就是乱跑。
好容易到了一处山坳溪流,落下石总算勒马停下。季腾正想问他干什么停在这个凹陷之地,却看见溪流旁的松树下,有人跷脚坐着,身边是一套精巧的青瓷茶具,红泥小火炉煮着水,似在这片星光之下惬意饮茶。
空气中淡淡的茶香,不腻不散,静静游走在这片山林之中。
季腾迟疑了,却见落下石纵身下马,几步走了上去,颇为恭谨地说:「师父。」
那人动了一下,从树荫的阴影下侧过脸来,朝向这边。这人很年轻,甚至比落下石还年轻,此刻悠闲地坐着,等待水沸茶香,星光闪耀,恍若天人。
那人托起一杯茶盏,含笑递过来:「你既然已开口称我为师,拜师礼想必已经到手?」
落下石垂首道:「当然。」他向前两步,恭恭谨谨地接过茶杯,却不饮茶,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石头上飞快画了个花纹。
季腾只觉得树林中的夜风,简直叫他心冷了半截。
落下石所画的,自然就是刑修所教的那个符画的形状。
那被称为师父的人偏着头看着,啧啧赞叹:「真是厉害的符画,虽然只是短短一截,却是出自天下法术的根源。只要加以时日好好参悟,随意自创法术也不是不可能。」
石头上的水纹,在落笔之后就开始改变,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符画的形态跟最初的模样改变很大:「真不愧是初始的法术,成形后立刻就会改易形状,难怪就连我的眼睛也捕捉不到啊。」
然后,那仙人般的人轻轻一按落下石手中的茶盏,茶水从杯盏中流泻而出,正倒在石头上,瞬间抹去了正在改变的符画。
季腾实在忍不住:「你、你们是在干什么?」
仙人只是偏着头看了他一眼,又笑眯眯地看了落下石一眼:「做我的弟子,善后得靠自己。你处理好了这边,就到昆佢山找我。」走了两步,仙人又说了句话:「既然你已经入了我的门下,我便告诉你两件事。第一,血铃招魂这个法术,其实不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是召唤冤魂作祟,而是摆下魂阵,困死其中的魂魄,不论死活。它的效力不如那符画强大,施法的代价也很大,是靠冤魂的怨念来困住其中的魂魄,因此必须源源不绝地补充冤魂,可说是消耗严重的法术。但它却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它无法从外部破解,如果从外部用法术突破,冤魂被挤迫,会连其中所困的魂魄一起毁灭。此刻魂阵几乎完成,你多半已经赶不及救你想救的那个人了。第二,我骗你,是不愿你走上歧路。人死而复生,非天地回圈之理,强求只是害人害己,你就放弃这妄念吧。」
说罢,仙人不再理会他们,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只有那清泉白石上尚未合上的茶盏,袅袅的茶香,昭示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落下石呆立在原地,突然一个旋身回到马上,立刻策马狂奔,季腾发现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季腾不是傻瓜,他多少也明白了,刑修教他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符画,而落下石也不如他说的那般,是在帮助他们,反而像是为了拜师,从他那里骗走了符画。
但现在,他脸色极差,而刚刚那仙人说的话,季腾还理解不清,所以都有点不敢跟他争执,真偷偷拿眼看他。不论如何,既然落下石已经学到了符画,那么再为了这事纠缠根本无益,反正那符画又不是自己的东西。关键是,仙人说的血铃招魂,究竟是?
只在风声隐隐中,听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