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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安拿下江苏、安徽以后由南下各级干部将基层乡镇政府机构搭起了架子,随即这些人又把山东实施的乡村议事所也给复制过来,作为监督政府政令所用。当然,如果完全的自由选举,那伙子乡老还是会完全把持此处,于王子安的初衷不相符合,所以变通之下按照人口比例来选定,加入了工人、农民等名额,此举一经推出遭到乡老反对,当不得此乃上令,也是分化宗族势力的一招举措。
闹腾来闹腾去不见上面有更改意思,这些个见缝插针的乡绅也就随了大流,开始回家鼓动人参选,如此一来虽然还有部分大户进入到议事所,但总也能把名声坏到家的给剔除在外。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法正规参与咱就贿选,当不得此时军政府下派各级官员因自家势力处于上升期,还没有大规模腐化事件发生,故而没受他们的糖衣炮弹腐蚀,且一经有村民告发,等待他们的则是进入到惩戒营里修路挖煤。
又因诸多条件制约,议事所选举暂时行以间接方式,各村选出自己的代表后统一前往乡镇议事所,仗着工作组帮扶建立的各村行政机构鼓动宣传,虽有多数人不知此乃何意,但好孬也是在磕磕绊绊中前行,一时间两省报纸连篇累牍的对其进行宣传—期间虽有政宣方面的推波助澜,但两地开化已久,大部分报纸还未能掌握到王子安手中,如此也可看出,他的这项举措还是比较得人心的。
将各参选人员得票数统计完成,工作人员开始宣布结果,几家欢喜几家愁,现场被选上的眉开眼笑,未能如愿者大气点的向得胜者祝贺,没气量的则一甩袖子走人,徒给众人留下个胸襟狭小的印象。
作为本次会议主持人,上任时间不满三个月的乡长拿起铁皮喇叭开始喊话,他可没电喇叭那高端玩意儿:“选举结果俱已产生,希望成功者戒骄戒躁,在日后工作中尽量指出政府的不足,失败者别气馁,三年后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议事所的议员也就这么点权利了,平日里可以对政府指指点点,但要说干涉政府工作却不行,要有异议,可以去县里闹腾,让县咨议局转呈省咨议局,王子安不可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在如今需要万众一心干大事儿的年代里放手太多权利。
其实依着他的意思,建立此机构最大作用还是用来监督基层政府,延缓他们贪污腐化的时间,虽不能杜绝两者沆瀣一气,但内里不同阶层的人群还是能增大其沟通成本的。
底下人群出现骚动,一群平日里的土财主或扛锄头的农民,指望他们在现阶段有纪律性压根不可能,不过乡长明显对处理此种情况有经验,看喊话没人听拍了桌子:“谁在扰乱会议秩序,就把他拷到牢里。”
一听上官发怒,众人果停下喧哗,听他继续得瑟:“刚才选上的议员留下,其他人,散会,有轮到去河上出夫的赶紧去,晚了多缴公粮。”
看着人群慢慢散去,来自泗上村的村长刘海楼起身离开,带着自己村里的代表回转村子,刚才开会前乡长宣布了一条消息,大帅要来本地视察,虽不清楚具体到哪个村,但总也要收拾好不是,免得到时再手忙脚乱。
一众人打打闹闹的走着,浑不管队伍里来自本村富户刘老财一脸不耐,似是跟群土棒子走一块儿有辱身份,也是,他家虽在土改之后有败落景象,但以前也是出门坐轿的人物,如今上官发令,除了婚丧嫁娶一类,取消坐轿子风俗,可真真让他难受老长时间。
刘海楼见他有些闷闷不乐,走过去问道:“老刘,心里疙瘩还没扔掉?”
“试试把你家地分出去心疼不心疼?”刘老财忒没好气的说着:“就剩下这几亩地,还不让多收租子,你说让我家以后怎么活?我没偷没抢,招谁惹谁了?”
“老叔你的思想觉悟还得需要提高啊。”有人在一旁叫着,他们本村也多是同族:“没听工作队里的漂亮小媳妇说么,劳动最光荣,你们这是靠着剥削他人来过人上人的生活,是可耻又可恨的。”
“那是,不如你凭白得了五亩地来的痛快。”
“我可是真金白银拿钱买的,什么叫凭白得来。”两人直接把开启话头的村长给扔到一旁,不过也无所谓,村长本就是本村人,不知怎么跑到鲁军当了大头兵,如今返回原籍当上最低领导干部。
“屁话,你给我一下拿出几十块大洋试试,不是我小看你小三子,你要不靠着贷款,把你跟你家三间土坯房卖了都不够。”
“好了好了两位。”村长见两人又掐起来的架势不得不劝和,否则打起来不让人笑话么:“都少说几句吧,曾排长,让你吩咐的事儿都传达下去了?”他转移着话题,不想过多涉及此种问题,转而问起本村民兵排长,也是跟自己一起过来的老兵,不过他是苏军降兵,政审合格后派驻到此地,因着鲁军先前又一****规模扩兵,能顺利退下来的老兵很少,政府不得不出此下策,其他地方也多有此种现象发生,只能靠着给其家多分点地的政策笼络了。
“村会计、妇女主任、各队队长、两个办事员,全都吩咐好了,还有几个民兵班长也得了信,现在应该在村大院等着呢。”民兵排长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角色转变,拘谨的说着。
村里除了他俩是上边指定的,其他人也都经过选举产生,在刚到此地时由下乡工作队帮着倒腾,到现在村长工作已是有些得心应手的意思:“咱得把事儿办好,还有民兵遴选,你得抓紧了,可不能大帅来了想看民兵训练再去抓人。”
到底是时间太短,虽有两人不辞辛劳的工作,可到现在也只把架子搭起来,弄出几个身体健康、开过枪或者当过兵的作为班长,再往下就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作为一个拥有上千人口的村子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可一众村民还在观望,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有用没,一时间工作有些脱节。
其他方面好说,各队队长由本队村民选出,一般都是名望比较高的,村会记是管账房退下的,算数能力不计入在外边的学堂学生全村第一—至于学生,谁会在毕业后窝村子里,大把工作岗位等着他们呢,两个办事员则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这工作不管人,也就他们积极了。
倒是选妇女主任时有人提出异议,认为此乃有伤风化之举,是败坏三纲五常的行为,后来村长发动本村妇女对其展开口诛笔伐,半夜又跑人家里吓唬说让学生到他家示威游行弄他个封建老古板的帽子才将人吓退。
就算如此,还是有人对自家婆娘出去选什么妇女主任不满,将媳妇打了个遍体鳞伤,可转眼又给民兵排长领人揍了个半身不遂,并明言这是犯罪,再犯就要关押,还不是警察所,那里面现如今人满为患,正整治小偷小摸、地痞恶霸、抽大烟、狂嫖滥赌的人群,故而得到惩戒营修路挖煤,也不能休妻,否则视为同罪—这却是排长吓唬人了。
不过如此倒也真管用,一时间满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只要到了十八岁都跑出来参加选举,直让几个老古板捂起了眼睛,小声嘟囔着妖孽横行,国将不国的话语。
乡政府离着村子不远,很快一行人回返,果不其然,不少人等在村里,无聊下都在抽着烟叶袋子吹牛打屁,见村长回来呼啦一下围拢过来:“村长,把你的蒙山烟拿出来,给咱们解解馋,旱烟抽的不爽。”
“对,要不是看你有好烟的份上,我们才不来呢。”
村长看着他们有些无语,那些个好烟是自己退伍时连长跟政教官还有排长一同凑钱给买的,反正全连只有三人退下来,也不怕吃穷他们,可到了这地儿自己没舍得抽几根,全被他们糟蹋了,还想着日后招待视察官员呢。
但真要不给保准这些人扭头就走,自己威望尚未完全建立,不听话的多了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到用义仓改建的办公室里,拿出钥匙打开锁钥,摸出半盒给人分去,可随即他发现桌上也有一条好烟,中华,这是谁送的,外面那群没见过好东西的兔崽子怎么没给分了呢。
“这谁拿来的?”他举起那条烟大声问道。
“四叔给的,他说过几天可能有大官儿来视察,到时候没点招待东西凭白堕了咱村脸面。”有人高声叫着,怪不得没人敢动,这四叔可是村里头面人物,以前家里也有千亩良田,附近数得着的大户,在外面跟人做生意,看到收地大势所趋便连钱都没要换了运河的营运证,跟人合伙买了几条优惠价钢壳蒸汽船专心做生意去了,且不屑于参加议员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