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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对极了,〃瓦利连说。他的昏花老眼露出些许威胁的神色,〃你别把我太太扯进去。我认为你给她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大的了。〃在瓦利连脑海背后的某个地方,那一百个法国骑士正骑马在山上驰骋。他们的剑在鞘里,肩章在阳光下闪烁。腰板挺直,肩膀高耸……在《拿破仑法典》的保护下既警觉又轻松。
在儿子脑海背后的某个地方,一百个赤裸的盲目黑人骑着一百匹没钉蹄铁的马,穿行于山中,而且已经这样奔跑了几百年了。早在雨林叫做雨林时,他们就知道了雨林,他们知道河流从哪里开始,树根在哪里出土扭结;他们对有关这座岛屿该知道的一切都了然于胸,尽管从未目睹。他们曾盲目地漂流在陌生的水域中,但他们依旧在这栋白人宅第背后的山里比赛嬉戏。儿子的两手在下颏处交叠着,把他的平原似的眼睛转向硬币头像上平静的昏花老眼。〃不管我造成了什么伤害,〃他说,〃当时也没足以让你离开这张桌子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离开这宅子,〃瓦利连说,〃现在。〃
〃我不这么看。〃儿子说。
玛格丽特举起手来,触了触瓦利连的肩头。〃算了吧,瓦利连。咱们还是……〃
〃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谁的房子?〃
〃我们把他们叫回来,〃她说,〃我和他们一起做奥列巴伦。〃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要是他们都忽略了〃我不这么看〃,她的话也许就消逝了。可是没有。那句话像钥匙开锁一样喀哒一响。
〃问题不在那儿!〃
〃嗯,我倒想知道,问题在哪儿。这是圣诞节……〃
〃我受到这些人的质问,好像,好像我能够被召来被盘问的!〃
吉丁开口了:〃瓦利连,昂丁的感情受到了伤害。就是这么回事。〃
〃请说说,被什么伤害了?被我把一对小偷从我家里赶出去吗?〃
〃不是,是被没有告诉她。〃玛格丽特说。
〃那又怎么样?突然之间,我要感激一个厨娘,就为的是她所痛恨的两个人的福祉吗?我不明白。〃
昂丁始终用极其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这场交锋,玛格丽特挺身捍卫她的利益,反倒让她懊悔。玛格丽特挑起这一切麻烦之后,现在却装作昂丁是这种争论的起因。〃我可以是厨娘,斯特利特先生,可我也是一个人。〃
〃斯特利特先生,〃西德尼说,〃我太太对我和你太太对你一样重要,应该受到同等的尊重。〃
〃更多呢,〃昂丁说,〃我应该受到更多的尊重。是我给她擦的屁股!〃
〃昂丁!〃西德尼和瓦利连同时说道。
〃这不可能!〃瓦利连大叫着。
〃我来说吧,〃昂丁说,〃别推我,我要说。〃
第四部分第50节:黑鬼巫婆
〃纳纳丁!控制着你自己!〃吉丁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推了一下,像是要站起来。
〃我来说吧。她想把我的厨房搅得一团糟,瞎忙活那些糕饼。而我的帮手却被解雇了!〃
〃你的厨房?你的帮手?〃瓦利连大吃一惊。
〃对,就是我的厨房和我的帮手。不是我的又是谁的?〃
〃你昏了头!〃瓦利连大叫道。
昂丁此时怒火上升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煮开水,就溅了我一脸。让那巫婆别进我的厨房了。她进厨房不合适。她不够格当厨娘,也不够格当母亲。〃
瓦利连站了起来:〃要是你不离开这房间,我就……〃这是第二次他往外轰人,也是第二次说了白说。
〃怎么?你就怎么样?〃昂丁问道。
〃离开!〃瓦利连说。
〃让我?〃昂丁说。
〃你别再在这儿干了。〃他说。
〃噢,是吗?谁来喂饱你?她吗?〃她指着桌子上端的玛格丽特,〃不出一个星期你就会死的!死了还算运气呢。就得离开她了。〃
玛格丽特拿起她的水杯就扔了出来。〃伊维昂〃牌矿泉水泼到了桌上,有些还溅到了昂丁的雪纺绸衣裙上。就在别人纷纷从坐位上跳起来时,昂丁退出她那双锆帮高跟鞋,光脚绕过桌子,直奔她发泄全部怒火的目标。那个真正的目标刚刚被人指名道姓而气得鼓鼓的,把水杯隔桌投出去,才算被激怒了。〃你别靠近我!〃玛格丽特叫道,可昂丁还是冲了过来,用手背扇了玛格丽特耳光。
〃叫港口警察!〃瓦利连高喊,这一次仍然没人照他的话去做。他玩了一把愚蠢的游戏,大家全都不在位。
玛格丽特摸了摸她火辣辣的面颊,然后便像个红头发的怪老婆儿似的从椅子上腾地跳起来,抓住了昂丁的发辫,把她的头按到桌子上,若不是对方的拳头击中了她的腰眼,她的下一步就是要把昂丁的头往桌上撞了。
是吉丁和儿子好歹把她们拽开了。西德尼颤抖着说:〃噢,老天,噢,老天。〃瓦利连也浑身发抖,可是什么也没说……他的昏花老眼气得像是黎明了。
昂丁的双臂被儿子紧紧攥住,她狂叫着:〃你这个白种怪人!你这个谋害婴儿的人!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苹果饼是干什么的吗?〃
吉丁吃力地往回拽着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也在尖叫:〃住口!住口!你这黑鬼!你这黑鬼巫婆!闭上你的大嘴,我要杀死你!〃
〃你在他身上切了口子。你给了你的婴儿一刀。让他为你流血。你这么做是为了好玩。让他哭叫,你,你这个怪人。你这个发疯的白种怪人。她做了!〃昂丁对着其余的人说,还在高叫,〃她往他屁眼里插别针。用香烟烫他。不错,就是她做了这一切,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小屁眼。她烫了他!〃
瓦利连紧紧抓住桌边,仿佛那是地球的边缘。他的脸可真的白了,他声音略带沙哑地问:〃烫了……谁?〃
〃你儿子!你的宝贝迈克尔。他那时还是个婴儿呢。一个小小小极了的小婴儿。〃昂丁开始哭了,〃我抱着他,哄他。他吓坏了。〃她抽抽泣泣的,话音难以听清了,〃一直都害怕。他想让她住手。他死命想让她住手。每次她稍微一歇手,我跟着就看见他蜷着身子侧卧着,瞪着小眼发呆。就这么过了一阵子……那一阵子他连哭都没哭。而现在她想要他回家……过圣诞节,吃苹果饼。一个小男孩让她伤得都哭不出来。〃
她随后便突然闭上嘴,再没说什么。西德尼用两只手臂搂住她。儿子松开了她的胳膊,拿起一条餐巾,这样她就可以用来擦她那泪水如注的眼睛,免得用手背和手心。西德尼带着她离开餐桌,她的两脚没有穿鞋,她的王冠似的发辫变成了触角样式。玛格丽特一动不动地直挺挺地站着,像根柱子。她的眼睛泪水汪汪,她美丽的面孔却很安详。他们可以听见昂丁一路哭叫着进了第一厨房,又下楼走进那二手家具的套房。〃是的,我的厨房。是的,我的厨房。我是这栋房子里的女人。没有别人。上帝作证,这里没有别人。在这房子里没有。〃
玛格丽特安详而可爱地盯着前方,并没有看谁。〃我一直爱我儿子,〃她说,〃我不是《国家调查员》里边的那种女人。〃
〃这太可怕了,可怕。〃吉丁说。她握着儿子的手,两人走上楼梯。再在餐室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连道声抱歉都没意思了。瓦利连看着玛格丽特,而她却谁也不看。所以在昂丁和西德尼走后,他们俩也立刻离开了。吉丁不会对自己承认心慌意乱,可握在儿子手中的她的指尖却是冰凉的。她需要一点人类的温暖,需要一个未被污染的人在身旁,需要一个人陪着,所以她连想也没想就抓起了他的手,说:〃这太可怕了!〃
〃是啊。〃他说。
〃这是怎么了?我们全都发了疯。你觉得这是真的吗?纳纳丁说的什么?她不会编造出这样的事的。〃他们走到吉丁卧室门前,便走了进去。两人的手还拉着。到了房间中央,吉丁站住了;松开了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并拢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可怕。〃她皱着眉头说,眼睛望着地板。
〃别想这事了。已经过去了。〃
吉丁把头靠在他胸前:〃没有过去。他们肯定要被辞退了。明天会很可怕的。天啊,我早上起床后怎么面对这一切?我根本没法睡了。也许我该下楼去看看她?〃
〃昂丁?〃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