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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当心的。〃
〃来,〃吉迪昂说道,〃咱们去看看小伙子们。我领你看看这地方。天堂呢,小伙子。天堂啊。〃
他们起身准备走,阿尔玛·埃斯忒一下蹦了起来。她站在门边,伸出一只手。儿子站住脚,冲她笑笑。
〃你觉得,〃她压低声音说,〃你觉得你能为我寄钱到美国去买个假发吗?我有那种假发的照片。〃她从校服的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画片,在吉迪昂推开她以前,竭力让儿子看清。〃我要是用他的钢琴,泰山①会在意吗?〃
①即影片中的人猿泰山,这里谑指身材魁梧的瓦利连。下文提到的两个人也都是该片中的人物……译注。简直不可思议,希基·弗里曼和小帕柯·拉班能够做什么。他用一根食指摸着外套的肩头。用另一只手碰着琴键。吉丁惊诧了。他穿着白衬衫,领口和袖口都不系扣,头发也经家庭式的一番修剪,真是容光焕发了。他上唇的髭须还留着,但下巴上交结的胡子和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不见了。
〃如果我穿上泰山的西装,〃她说,〃我就要显示一点敬意。〃
〃所以我才问嘛。我就是在表示敬意。〃
〃那你就自己去问他吧,〃她回答说,转身要走。午饭后她一直坐在起居室,等候玛格丽特,后来他走进来,站到了钢琴边。看到他这副模样,她觉得眼前一亮,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但他在她卧室里的行为,仍在她头脑中先入为主,挥之不去。
〃等一等,〃他说,〃我想和你说……抱歉。我对昨天的事向你道歉。〃
〃好的。〃她说,还在向外走。
〃你不能原谅我吗?〃他问。
吉丁站住脚,转过身。〃唔,唔。〃
〃为什么不肯呢?〃他仍站在钢琴旁边,但眼睛直视着她,这问题对他显然很重要。
吉丁向他走近了几步。〃我不必对你解释什么。〃
〃可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你猜得出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对吧?你那么干净净地站在那么漂亮的房间里,而我却那么脏。我感到有点自惭,就发疯了,想把你也弄脏。就是这么回事,我道歉啦。〃
〃好吧。你对你的行为抱歉;我对你的行为感到遗憾。咱们就把这事了结了。〃她又一次转过身去。
〃等一等。〃
〃干吗?〃
〃我想给你弹奏点什么。〃他把外套向琴盖上一扔,就坐在了琴凳上。〃你信不信这东西我曾经靠它谋生?〃他弹了一段和弦,然后又弹了一段和整个乐句,不过他的手指有些不听话。他把手慢慢地离开琴键,瞪眼瞧着琴键。
〃靠这谋生,过不上好日子的。〃她说。
〃是啊。充其量也只能勉强赶上鼓点。现在……〃他把双手一翻,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要不我就只弹个旋律吧。〃他奏出了一行。
〃我不喜欢你做过的事,听见没有?所以嘛,不要给我弹什么歌了。〃
〃狠心,〃他头也不抬地说,〃狠心,狠心的女士。〃
〃对啦。〃
〃好吧。我走。我原本只想告诉你我很抱歉,你也就不必再紧张了。〃
〃我没有紧张,〃她回答说,〃我从来不紧张。我当时是气疯了。〃
〃也不必疯嘛。〃
她这时朝他走来,把一只臂肘支到钢琴上,她的拇指指甲伸进嘴里,按着下牙。〃我猜瓦利连请你留下来过圣诞节了?〃
〃是吗?〃
〃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这会儿才刚回来。〃
吉丁从钢琴边走开,看着玻璃滑门外面。〃今天上午他在摆弄你帮着开的花。〃
〃噢,是那件事。他的花房里没有足够的风。那花需要摇晃的。〃
〃你算个农人吗?〃
〃不。只是个乡下孩子罢了。〃
〃好吧,听着,乡下孩子,我婶婶和叔叔都气坏了。你去跟他们道歉去。他们姓柴尔兹。西德尼和昂丁·柴尔兹。我已经把你留在我卫生间的睡衣裤不得不扔到窗外了,以免让他们看见。你不必向我道歉;我会照顾自己的。不过你得向他们道歉。〃
〃好吧。〃他说,她也真像是的……像是能够照顾自己的。他并不知道,在他弹琴的时候,她始终紧紧抓住那些银爪黑狗的绳子。因为比起前一天他的丑样子,她更害怕他的好看的模样。她看着他说着〃再见〃向外走,心想,在这地方两个月没有男人,连水耗子看着都漂亮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她看着他这张脸,还要保持声色俱厉,可非得集中精力不可。空地、山峦、无树草原……这一切全都在他的额头和眼睛里。她想,过多的艺术史课程已经使她感受力差了,头脑简单了。她看到了平面和角度,却忽视了性格。如同那个穿黄衣裙的幻象……她早就该知道那婆娘是那种冲着人吐唾沫的人,而如今,这个眼睛里有无树草原的男人又使她忘记了原先的侮辱。她想勾出他的速写然后便不再去想,但当她想到要尽力画好那空地,抓住他鹰钩鼻的特点时,她自己已经烦了。他下巴上有凹槽吗?吉丁阖上眼睛想看看清楚,却记不起了。她离开房间,疾步爬上楼梯。圣诞节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已经照她答应玛格丽特的给法国航空公司打了电话,但她另给自己预订了一张十二月二十八号的机票,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呢。这次越冬躲清闲反正就会过去的。她一事无成,在这儿比在任何地方都无所事事。在巴黎至少有工作,有激情。她想她最好去纽约做这件事,然后回巴黎,见瑞克。她觉得,开办自己的一行生意的主意有点不着边际。瓦利连会借给她钱,这一点她知道,但那也只是个权宜之计。二十五岁是个愚蠢的年龄,要做孩子气的梦太大了,要安下心来又太小了。每个角落都是可能性,但同时也是死胡同。工作吗?做什么?结婚吗?既工作又结婚?在哪儿?跟谁?我拿着这个学位又能干嘛?我当真想当模特吗?那一点都不像她原先设想的那样:穿着轻柔漂亮的服装,露出轻柔漂亮的笑容。那是像刀子一样坚硬的,自始至终大家都皱着眉尖叫个不停,她若是想绘一幅弱肉强食的莽林的场景,她就会用上那些买衣服的人的面孔。她已经厌倦了,心动神摇,比那个水耗子强不到哪儿去了。她一直这样叫他。水耗子。西德尼管他叫沼泽黑鬼。他到底是怎么说他的名字来着?即使她记住了,她能不伸手抓住那牵狗的皮带就把他的名字叫出声吗?
第三部分第38节:粗鲁的大汉
儿子当即从起居室的钢琴到厨房去了,他发现那儿没人,就又走到下面的另一间厨房,里面还是没人。他返回脚步,注意到在分开两间厨房的那段短台阶的立脚处有一道门。他轻敲一下,有个声音答着〃喂?〃他打开了门。
〃柴尔兹太太吗?〃
昂丁正在一个盆里泡脚。起初她以为是勤杂工。这岛上只有他这一个人这么叫她。连近邻家的菲律宾佣工都叫她昂丁。可门口这个脸刮得干干净净的人不是那勤杂工。
〃吉丁说我可以来看你。〃他说。
〃你想干嘛?〃
〃道歉。我无意吓着大家。〃儿子没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唉,你要是有意的,我根本连想都不想会是怎么个情况。〃
〃我有点离谱了。是没吃东西闹的。我饿得有点耍无赖了,夫人。〃
〃你本可以来要的,〃昂丁说,〃你本来该体体面面地到这门外,要些吃的。〃
〃是啊,夫人,可我,像个亡命徒。我跳了船,我不能不铤而走险,而且我待得太饿,脑子都不转了。我在美国那儿也有点麻烦。你知道吗,我到这儿来,就是想办法待一阵子。〃
〃什么麻烦?〃
〃车子的麻烦。撞坏了一辆汽车,赔不起了。没上保险,没钱。你知道吧。〃
昂丁紧盯着他看。她坐在一把擦光印花布的摇椅里,在爱普森盐溶液里搓着两脚。这间屋和宅子里的其他房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这里的家具都是二手货,桌子上有划痕,枕头很小,破布到处乱扔着,还有一股人身上的气味。那气味粘滞而持久,却是封闭的。对外来的人封闭。这里没来过客人。屋里没有多余的椅子;没摆着茶具。只有西德尼和昂丁用的东西,而且用得很精心。一叠费城的《论坛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