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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杰深吸了一口气,他回忆中的敖溯洄,也总是用这样的表情长久地凝望著自己。他半跪在地上,就像个英俊的骑士,优雅地行礼後弯腰抱起了美丽的小公主。
聂云杰亲自开车将女儿送到幼儿园,在教室门口和她吻别後,看著小丫头花蝴蝶一样飞向要好的同伴的同时,与守在门口的老师聊上几句,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和往常一样,他开车回到公司,将精力投入在工作中,来断绝空虚导致的胡思乱想。
到了下午,聂云杰抽空小憩了一会,醒来时他才发现窗外天色昏暗,以为睡过了头。他有些慌神,一看时间刚巧到了幼儿园放学的点。於是赶紧披上外套,叮嘱了助理和秘书几句後匆忙离开。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他一颗心都要飞了起来。
然而天不作美,阴沈沈的乌云聚集在天空中,不一会就下起了小雨。
雨天路滑,行车缓慢。聂云杰握紧了方向盘,看著路上拥挤的车辆,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他闯过一个红灯。
犯罪感和莫名的心悸反而促使他踩下了油门。尽管如此,他还是迟到了。
幼儿园门口,老师们打著伞,让小家夥排好队,一个个地被家长领走。
白露班上的老师是个腼腆的青年,却很得小朋友们的喜爱。他看到聂云杰走近,错愕道:“聂先生是有东西忘记拿了麽?”
“什麽东西?我是来接白露回家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来过了麽!白露她已经被接走了啊!”
听到这样诡异的消息,聂云杰脑中嗡地一响,有什麽东西骤然断开。
积压在城市上空的阴云越发低沈,隐隐有雷鸣和电光闪现,雨势愈加剧烈。
这场雷阵雨来得毫无征兆。
半个小时前,聂白露站在老师身後,怯生生地抬头打量著一脸殷勤笑容的“爸爸”。有些不对劲,她咬著嘴唇揪著小辫,抓著老师的衣角不肯放手。
“小宝贝,小公主,怎麽啦不高兴?来爸爸这里,爸爸给你带了蛋糕哟。”说著,“聂云杰”拿出藏在身後的一个纸袋,上头印著全市最有名的甜点店的缩影和名称。
甜甜的香味诱使小家夥放下了心防,蹦蹦跳跳地扑进了男人怀里。美味的点心在口中化开时的滋味,叫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坐进的这辆小轿车和往常的完全不同,甚至於後座上还有一个人她也没有在意。
蛋糕和奶油的碎屑沾了她满手,贪吃的小家夥舔起手指头。几分锺後,安眠药终於发作,白露含著自己的大麽指沈沈睡去。
为了供体的健康,他们没有用过量的安眠药。於是不到十五分锺後,後座上传来的哭泣声吓得驾车人手一滑,差点开车撞上电线杆。
雨点劈啪地砸下来,弄花了挡风玻璃。
驾车人和他的同夥骂了句脏话,在被红灯拦截在十字路口时,他们回头,恶狠狠地警告了被绑住手脚躺在後座上的白露。
“再给她灌安眠药!”
“可是老板说了,不能弄伤她……”
“少废话!找点东西把她盖住!”
白露被粗暴地掰开了下巴,药效还没过去,她没有办法反抗。对方并不想要她的命,但是咬伤一个绑匪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丧心病狂地下毒手呢。
苦涩的药丸和冰冷的矿泉水呛得她干呕起来。吐出来,就塞回去,几次之後,药片融化在水里,味道苦得刺鼻。最终,她被迫咽下了药水。
白露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她坐起来,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子的大床上,被子和床单都是惨白惨白的。房间里有很浓的消毒水味,但是白色墙壁和天花板的边缘都有青绿色的霉斑。
医院?
她跳下床,身上的衣服被换成皱巴巴的病号服,大了几码。没有拖鞋,她只能光著脚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
门上的探视窗对於三岁半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高了,白露看不到外头的情景。
“有人吗?”她害怕了,用力地敲门。!!的铁门响声在走廊里回响,音效十分慎人。
“放我出去!爸爸!爸爸你在哪里……爸爸快来救我……”
白露哭得满脸泪花,手掌拍在冰冷坚固的贴门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她一味地喊著爸爸,内心中希望他能像动画中的英雄那样从天而降。所有的孩子都对父亲有过这样的幻想,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见证这样的奇迹。
“老师……叔叔……爷爷……”她喊著所有亲近她的人,期望得到帮助。
唯独没有提到敖溯洄。
小小的年纪,她就明白,有些人是强求不来的,只有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白露终於精疲力竭,她躲在床下,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就在她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捂著嘴不敢发出惊呼,背後就是墙壁,已经无处可逃。
轰──铁门像一张薄纸一般,被来者轻易地撕了下来。
城市的另一端,聂云杰和专案调查组在警局特别开辟出的会议室里,紧张地等待著消息。他面无血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潮湿。有警员看不过去,递给他一瓶水,劝他补充一些体力。
他没有拒绝,强迫自己饮水和进食。
十二个小时过去,绑架了白露的歹徒没有发给他任何消息。没有警告,也没有要求赎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循环地播放。聂云杰已走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他不能放弃。
白露没了,他将一无所有,行尸走肉地度过余生。
第十三个小时,他的绝望终於到了头。
警方追缉罪犯的过程并不重要,他坐上警车,和全副武装的特警一道驱车前往女儿被囚禁的地点──竟然就在市区的范围内,一处废弃的药厂之下。
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
扑倒在地的犯罪分子有的只是昏迷,有的已经变成了尸体。
众目睽睽之下,在枪支的包围中,一个高挑的青年抱著一个小女孩从厂房的办公室防盗门後现身。尽管保护他的特警做出了小心和警告的手势,聂云杰还是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住了那个男人。
不顾有一群人正在围观,聂云杰紧紧抱住敖溯洄,哭湿了他的肩头。
“女儿都没哭呢,你哭个什麽。”
对方腾出一只手,无奈地拍了拍聂云杰的後背。聂云杰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像一只困兽一样呜咽著、悲鸣著。
拍打他背部的手停住了,改为轻柔地摩挲著他的脊背。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聂云杰失去意识前,不禁要这麽自问。
☆、重逢
“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声音在聂云杰耳边一次次回响,渐渐变调。到最後就成了一句轻蔑的嘲讽,讥诮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聂云杰从梦靥中惊醒过来,愣了很久才明白敖溯洄的那句许诺只是自己的幻想。他闭上双眼,隔壁的儿童房里有歌声传出,轻柔得如同羽毛,落在他空虚的心头。
一墙之隔,敖溯洄给女儿唱著安眠曲,抚摸著她的头发让她安心。等到小家夥呢喃著睡熟,他才用手上的毛巾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气氛和谐得以完美来诠释也稍显不足,他的动作自然得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一分一秒,低头看著女儿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柔情。
可这一切,在敖溯洄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聂云杰时发生了改变。
这感觉就像盛夏时的正午走在毒辣的阳光下,突然看见一间小店,推门进去,房间里冷得像是冰库。那绝不是凉爽,而是心脏都要麻痹掉的、冰与火的两重光景。
“溯洄……”他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越发难堪地迈不动脚。
敖溯洄没有理会他,给白露掖好被角,不舍地将她的脸蛋看了又看,才站起来走向聂云杰,或者说只是走向门口。他不敢动弹,生怕眼前是个一触即溃的幻境。
时至今日,聂云杰还是不明白,敖溯洄为什麽要如此的折磨自己。他开始丧失信心,随著时间的流逝终将崩溃。
如果没有女儿,他是会忘记这一切还是一蹶不振,聂云杰从来都不敢对此做出假设。
房门被无声地关上。
聂云杰眼睁睁地看著敖溯洄从自己眼前走过,并对自己视若无睹。他头脑空空,倒是明白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