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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不想让路西斐尔看到自己有点黯淡的脸色,塞坦尼尔赶紧离开了窗户。
坐回到床上,他突然想起晚上在客厅里,拉斐尔把葡萄递给梅塔特隆时的关切眼神和梅塔特隆接过葡萄时的淡漠表情。他自嘲地笑了下:他们忘记了,我们却没有,这可真不公平。
他躺下去,盖上被子,听到对面窗帘拉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想问一下大家对生子的看法。
☆、前嫌尽释
塞坦尼尔回到恒星天,一切还是照旧,主持朝会、处理政务、定期去见父神。路西斐尔没有继续培植自己的势力,但还是不怎么在他眼前出现,他也不再强求,告诉自己不应再把路西斐尔看做自己的孩子,而是与自己一起侍奉父神的大天使。放平心态之后,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两个月。夏季已经快过去了,花匠撤下了弗林特宫各处摆放的晚香玉,换上了第三期的茉莉,青翠的叶子簇拥着或白或紫的花瓣,整个宫廷内都充溢着馥郁的芬芳。
这天塞坦尼尔去加百列那里看了看他最近收藏画作,回到弗林特宫已是深夜。他入寝后不久,正在要睡着的时候,侍从进来叫醒了他,说萨麦尔殿下和路西斐尔殿下有急事求见。
不说路西斐尔已经几个月没有主动踏进过弗林特宫的大门,他们这个时候过来本身就很不寻常。塞坦尼尔一下子睡意全消,吩咐侍从请他们到起居室,随便披了件外袍就过去了。
路西斐尔和萨麦尔很快就进来了。他们穿戴得十分整齐,并不像仓促起来的,神色都很凝重。
两人行了礼,路西斐尔直截了当地说:“有件大事要向殿下禀报,可以请您的侍从都退下吗?”
塞坦尼尔做了个手势,侍从们退出去悄悄关上门。
塞坦尼尔看向两人说:“现在可以说了。”
路西斐尔顿了下,以一种很慢很清晰的声音说:“今晚亚纳尔在第五重天的庄园过夜,不幸被潜入的歹徒杀害了。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他的下属阿斯莫代嫌疑最大。”
乍听到这个消息,塞坦尼尔吃了一惊,竟有些不知所措,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还没得到消息。”
路西斐尔说:“大约两小时前。”
“两小时前?”塞坦尼尔沉吟一下,一个念头闯进脑子里,他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两人,“是你们做的?”他的目光很税利,却带着一丝期盼,像是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萨麦尔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说:“……是的。”
塞坦尼尔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上,腾地一下站起来喝道:“谁给你们的胆量这样任意妄为!”
萨麦尔垂下头。路西斐尔盯着他身后的浮雕画看,没出声。
塞坦尼尔觉得手心都冷了,他握住拳头,努力抑制狂躁的心跳,压着嗓子说:“萨麦尔,你说!”
萨麦尔偷偷看他一眼,头垂得更低了些,嗫嚅着说:“殿下,我们只是想……”
路西斐尔开口了:“殿下请不要怪萨麦尔,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塞坦尼尔重复了一句,盯着他,声音更严厉了几分,“刺杀大天使是死罪你知不知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惩罚你?”
路西斐尔对上他的眼睛,“亚纳尔是否无辜,殿下心里很清楚。如果殿下一定要判我死罪,我也无话可说。”
他这样镇定自若、毫不知悔改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塞坦尼尔又惊又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冷笑着说:“好!路西斐尔,你好得很!我真是没想到!”
虽然萨麦尔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塞坦尼尔时还是吓得手都有点发抖,他偷偷拉了路西斐尔两下,意思是让他认错道歉。路西斐尔却不为所动,依然和塞坦尼尔对视着,碧蓝的眼睛里一无畏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碰撞,令人发狂的安静中,房间里的压力节节攀升。
萨麦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声叫了声:“殿下……”
路西斐尔移开了目光。
塞坦尼尔吸了口气,坐下去,再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管亚纳尔是否无辜,未经审判动用私刑就是大错。现在我不方便处罚你们,但我会记着。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是,殿下。”萨麦尔如蒙大赦般转身往外走。路西斐尔却站着没动,萨麦尔走了几步就回头看他,路西斐尔冲他点了下头,萨麦尔犹豫一下,自己走了。
塞坦尼尔坐在椅子上,也没看他,冷冷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路西斐尔向他走过来,绕过桌子,站到他的椅子边,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老师,你很生气吗?”
塞坦尼尔转头看他。他是真的变了,以前他说这句话时总是带着讨好和撒娇的语气。可现在,不光是语气不同了,他的眼睛里也没有了愧疚和畏惧,而是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反应,以便计划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察觉到这一点,塞坦尼尔突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涌上来,非但没精神再斥责他,就连这样坐着都觉得无力。他心灰意冷地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最近一直躲着我,又拉拢萨麦尔,就是在策划这件事?”
“是。我说过亚纳尔既然有了野心,一天不如愿他就一天不会罢手,老师你为了大局着想宁愿受委屈,对他一再忍让,我却不愿意继续留着他这个心腹之患。既然没有证据无法按法律程序来审判他,我就自己来寻求正义。我现在的势力还不能保证不出纰漏地完成这件事,所以我找了萨麦尔。他对你很忠心,也早就怀疑亚纳尔,因此愿意帮我。我们计划了快三个月,今天终于等到合适的机会……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做这件事,就忍着一直没来见你,免得心里难受。”路西斐尔静静地诉说着,一步一步清清楚楚,显示出他的决心和意志。
塞坦尼尔听他说完,过了好一会才说:“路西斐尔,你叫我拿你怎么办?”他无力斜靠在椅背上,低着头,眼角眉梢都微垂着,带着一种疲惫又悲伤的神情。
路西斐尔从未见过他这般颓丧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歉疚,低声说:“老师,这件事我已经做了,我不后悔。如果你要处罚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塞坦尼尔缓缓抬起眼看他。虽然已经为他主持过成年礼,可塞坦尼尔印象中的路西斐尔还一直是两年前的少年模样。而现在他站在自己身旁,高挑的身材挡住了大片阳光,完美的面孔上再也不见少年的青涩秀美,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神态,塞坦尼尔才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他真的已经是大人了。
塞坦尼尔把目光移开,语声酸涩地说:“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已经再不会听我的……”
路西斐尔急忙说:“不会的,老师,我永远都是你的学生。”
“其实你说得对。要领导目前的天界,温和的手段是远远不够的了。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塞坦尼尔慢慢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眼看着繁花落尽却又无可奈何的悲伤。
路西斐尔蓦然觉得心痛起来,扶住椅背向前倾身,“老师,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希望天界仍然是千万年前那个纯净平等的理想之国,那也是我的愿望。你知道吗?我在下面几重天呆过一段时间,看过很多贫民的困苦和贵族的奢华,我们理想中的天国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目前的状况下,要改革就必然会有杀戮牺牲,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这是必要的。以后这些事让我来做,我会帮你实现心愿。”
“不!”塞坦尼尔急忙抬头看向他,“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我希望你做一个高尚纯洁的天使。”
路西斐尔笑了,笑容讽刺又带着点忧郁,“在这个位置上,谁能保持高尚纯洁呢?即使是代表纯洁的加百列,这些年来也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他说得一点不错,塞坦尼尔无法反驳,只是黯然。过了很久他才轻叹一声:“也许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坐到这个位置上。”
“不,这不关你的事。从被造之时起,我们的命运不就已经被决定了吗?”路西斐尔轻声说道,声音里有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愤恨。他用忧伤的眼神看了塞坦尼尔一会,挨着他跪下握住他手看着他说:“老师,我知道你不让我插手这些事是想保护我,可我也不是孩子了,让我帮你好吗?”
塞坦尼尔把手放到他头上,路西斐尔顺势把头靠到他腿上,金色的长发像丝缎一样铺开,塞坦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