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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个是不逍遥!
人常说,北宋时代,虽最好的年月,也是最坏的年月。
但不管好坏,却和玉尹无关。
他首先要面对的,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道道坎儿。若是连这些个坎儿都迈不过去,那更不要说日后更为艰苦的岁月。要知道,在不久将来,这天下将会有一场动荡。
使了两趟拳脚,玉尹热身完毕。
许是偿还债务有望,亦或者是因为找到了存在感,玉尹心中有一种想要宣泄的冲动和欲望。
重生四十天,每一日都承受着巨大压力。
为了那沉重债务而奔波不止,同时还要面对重生的迷茫,感情的挫折,以及对这个陌生时代的恐惧。现在,似乎都有了好转!燕奴对他的态度一日好过一日,而对于这个时代,也在慢慢熟悉。这使得玉尹的心情,也在慢慢的转变,逐渐开朗……
站在木人桩前,玉尹平静心情。
脚下错动,在不经意间使出罗汉桩的步伐,身形轻快,出手若闪电,噼啪击打木人桩。
初时,玉尹的动作并不快。
每一次击打,尚可以清楚看出脉络。
不过,伴随着从观音院传来的木鱼声声,玉尹的速度也随之开始加快。击打木人桩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在不经意间,竟与那木鱼声相契合,融入在隐隐诵经声中。
多罗叶手,原本就出自于佛门。
玉尹的心情愉悦,不知不觉里与佛音相合,使得心境越发开朗。
心情愉悦了,开朗了,也就豁达起来。这豁达了,出手便更加迅猛,宛若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最初时,玉尹击打木人桩,声音发闷。
可随着他的心境与佛音契合,击打木人桩时,竟产生出如同木鱼般一样的空空声,并且带有一种极为奇异的韵律,与那佛寺里传来是佛音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庭院外,停下了一辆推车。
车上摆放着一些杂物,周燕奴带着些许疲惫之色,随着那脚夫来到了门口。
取出十文铜钱,递给了脚夫。
燕奴轻声道:“烦劳十三郎把东西搬进来吧。”
那脚夫长的黑粗壮实,一脸憨厚色。
听燕奴说罢,他连忙道:“九儿姐放心,自家定会小心。”
说着话,他停好推车,走过去搬卸货物。与此同时,燕奴也来到了门前,伸手准备开门。
可就在那只柔荑碰触院门时,燕奴突然间停下动作。
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色,她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十三郎背着一个包裹走上前来,燕奴忙把他拦下。
“十三郎,且把东西放在这里,待会儿让小乙哥拿进去就是。”
十三郎一怔,但却并未细究。
他不是正经的开封人,少年时随父母从青州搬来东京。靠一身气力吃饭,自然也知道燕奴说的小乙哥,是怎样一个人物。想当初,玉尹横行马行街时,也是十三郎的偶像。若非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说不得那时候,便追随玉尹做起了闲汉。
“便依了九儿姐吩咐。”
十三郎说话间,把包裹放下。
燕奴则小心翼翼推开了门,从门缝朝庭院中看去。
夕阳西下,玉尹那矫若游龙般的身影,绕木人桩而动,双手十指灵动,拳脚刚猛有力。然而击打木人桩的声音,却颇为诡异,看似刚猛时,却悄然无声,看似柔弱时,却又刚劲有力。啪啪啪,空空空……那诡异而极具韵律的声音,也许在普通人听来,差别不大。可是对燕奴而言,哪怕是细微差异,也能听出端倪。
粉靥透出惊喜之色,燕奴轻轻点头。
而玉尹此刻,已浑然忘我,全身心都投入了拳脚之中。
佛音杳渺,令他的精神,在恍惚中进入一种极为奇妙的境界当中。
精气神在这一刻,完美统一,拳脚施展开来,更带着一丝羚羊挂角,难言禅韵。
体内,自丹田腾起一丝莫名热气,游走于全身。
是真实,亦或者是幻觉?
玉尹也无法说得清楚!
只是感觉这气流若水银泻地般,流转四肢百骸,令他更加舒爽畅快。
观音院内的佛音突然加快,玉尹的拳脚也越来越快,快的到后来,令人眼花缭乱。
击打木人桩的声音,越发急促,力道也越来越大。
铛!
从观音院里传来一声钟响。
玉尹大喝一声,跨步上前,噼噼啪啪一阵子爆响声传来,紧跟着轰的一声,那一人多高,足有百余斤重的木人桩,竟被他一拳打爆,轰然倒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地面上,散落木屑残迹。
一根根儿臂粗细的木头,或碎裂,或扭断,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玉尹只觉通体舒爽,缓缓收功。
“小乙哥,使得好拳脚!”
燕奴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灿烂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真挚喜悦,还有些莫名惊异。
只见她走进庭院来,快步来到那一地的狼藉旁站定,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断裂的木头,仔仔细细打量。
“九儿姐,这是……”
玉尹蓦地清醒过来,看着遍地狼藉,心中不免疑惑。
却听燕奴笑道:“恭喜小乙哥,贺喜小乙哥……八闪十二翻窥得门径,已登堂入室。”
“啊?”
玉尹张大了嘴巴,一脸茫然,“九儿姐说得甚话?”
燕奴脸上笑容收起,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阿爹果然没有说错,小乙哥真个奇才!”
“九儿姐……”
“小乙哥莫着急,且先帮奴把门外物什拿进来!都是作坊里的杂物,摆放在那边又不甚方便,所以暂时放在这边。对了,今日便不开火了!奴看天色不早,所以请七哥买了王楼前的脯鸡带回来,小乙哥且先将就,真若不够时,奴再煮饭不迟。”
说着,燕奴神情复杂,走出庭院。
片刻后她拎着个食盒回来,从厨房里搬出一张小矮桌,而后打开食盒,取出食物。
玉尹这时候,也帮着燕奴把门外那几个大包裹搬进了院子。
摆在角落处的简陋棚子下,洗了洗手,便走了过来。
王楼脯鸡,是开封极有名气的美食,而且价格不菲。看眼前这一盒脯鸡,至少要几十文钱。除了一盘脯鸡外,还有一斤半的肉饼,一碗香气馥郁的鸡汤,和一壶秀州清若空。看着桌上美酒佳肴,玉尹食指大动,顿生出饥肠辘辘的感受来。
也不客气,径自走到矮桌旁坐下,拿起一张肉饼,三两口便吃个干干净净。
一边吃,一边含糊问道:“九儿姐,你刚才……”
“小乙哥,食不言,寝不语,君子之道。”
“唔唔唔!”
玉尹便不再询问,坐在那里狼吞虎咽。
说来奇怪,他虽说食量惊人,可今日却更加明显。
一斤半的肉饼入腹,再加上一盘约一斤多的脯鸡,还有一大碗鸡汤,再加上那一壶半斤装的清若空,吃下去却全无半点胀意。燕奴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吃干净了桌上饭食,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拍了拍肚子,玉尹虽说不上心满意足,却也不好意思说没吃饱。
“小乙哥可吃好了?”
燕奴笑嘻嘻问道。
“吃好了……“
“嘻嘻,只怕还算不得好吧。”
卷一 宣和六年 第029章 一气贯通论阴阳(下)
“小乙哥可吃好了?”
燕奴笑嘻嘻问道。
“吃好了……”
“嘻嘻,只怕还算不得好吧。”
玉尹闻听,脸顿时通红,赧然道:“确有个七分饱……今日不知怎地,直恁能吃,让九儿姐见笑了。”
“小乙哥一气贯通,初窥刚柔之道,食量自然增加,算不得奇怪。”
“啊?”玉尹一怔,看着燕奴问道:“九儿姐方才说甚话?甚个一气贯通?初窥刚柔?”
燕奴笑了笑,轻声道:“小乙哥莫急,且听奴慢慢道来。
她停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水碗,喝了口水,这才慢慢解释道:“阿爹生前说过,这功夫有五层。想要练好功夫,若不识刚柔,不晓阴阳,终究算不得登堂入室。”
“慢着慢着,什么五层功夫?”
玉尹一听就糊涂了,连忙开口询问。
不是说九等力士,三等内等子,怎滴又来了个五层功夫?
似乎看出玉尹心中疑惑,燕奴不慌不忙道:“小乙哥定然奇怪,坊巷间不是就九级力士之分,这五层功夫,又是何意?其实,这二者并无冲突!力士之说,不过是方便那普通人明了,而这五层功夫,则是于习武者所言,说的都是一回事……
阿爹说过,一生二,二生三,而三生万物。
天地本为混沦,而后分阴阳。于是功夫也有刚柔之说,刚柔相济,阴阳相合,方为正道。
虚为阴,阳为实,而这缺一不可。
若把那刚柔阴阳化为十份,小乙哥此前,不过一阴九阳,算不得真正好拳脚,只是粗汉所学。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