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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惆怅。
“哥哥如今,真个成家立业。
新宅方成,又添千金,可是个好兆头。”
高宠带着众人上前道贺。玉尹自是高兴非常。
此次玉娇出世,场面比之玉如出世时,要热闹许多。以前,肖堃石三等人还能为座上客,可这一回,却真个有些拘束。虽说玉尹待他们还是很亲近。但这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们也不敢放肆。面对玉尹的时候,更露出几分畏惧之色,让玉尹感慨万千。
却在这时,忽听高世光前来通禀:“郎君,老种相公派人前来,请郎君过府一叙。”
种师道自从被罢免了枢密院使之后,便在家中赋闲。
权力虽没了,但却继续享有宰相的待遇。赵桓也不敢太过打压种师道,免得被人说三道四。所以,种师道而今虽然已经致仕,可人们还是习惯的,尊他为‘老种相公’。
玉尹闻听一怔,忙和众人道了个歉,便换上衣服,走出家门。
种师道若没有事情,不会轻易找他过去。这时候突然邀请他过府做客,必然有大事发生。
此前,种师道曾和玉尹说过,希望他前往河北兵马元帅府就职。
可由于种种原因,这件事一直没有消息。
前两日,赵桓在朝会上通过了赵谌出任河北兵马大元帅的任命,这件事才算是有了定论。
虽然朝堂上对赵谌为河北兵马大元帅一职颇有议论,但不得不承认,赵谌在目前是最合适的人选。首先,他是赵桓的独子,乃当今太子,身份足够荣耀;其次,开封大捷中,经过大宋时代周刊的强力造势,赵谌在陈桥亲征,英勇的形象深入民心。乃至于开封百姓提起赵谌,都会亲热的称呼他为‘小哥’。所以在声望上,赵谌也有足够的资格。
唯一的问题,便是太子无法离开东京,而且赵谌的年纪也的确太小。
不过,赵桓既然如此坚持,朝臣当中或许有人感到不满,却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难道说,自己前往河北兵马元帅府出任参议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玉尹其实并不太愿意担任这个职务,可种师道既然这般建议,他也不好再去推脱。
一路上,玉尹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便来到种府门外。
入种府大门,自有那家臣带着玉尹来到后宅的一间书房里。
玉尹走进书房后,顿时愣住了。
原来,这屋中并不是只有种师道一个人,还有门下侍郎,当朝太子徐处仁,直龙图阁大学士燕瑛等人在座。
玉尹不敢怠慢,忙上前一一见礼。
他发现,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不见半分喜色。
心里顿时一沉,玉尹敏锐觉察到,今天种师道把他找来,恐怕不是一桩好事。
“小乙不必多礼,坐吧。”
相比之下,燕瑛待玉尹的态度相对亲切。毕竟,他和黄裳颇有交情。当初玉尹最落魄的时候,燕瑛曾出面支持玉尹,才算是给了玉尹翻身机会。而今燕瑛为直龙图阁大学士,兵部尚书一职,说起来也是玉尹的上司。
“不知种公唤小乙来,有何吩咐?”
种师道看上去非常疲惫,看着玉尹苦涩一笑,“不知小乙今日家中添丁,把你找来,确是失礼。不过……你河北兵马元帅府参议之事已经确定,将屯驻于真定。”
“啊?”
玉尹一怔,心道一声:不是说相州,怎会是真定?
燕瑛轻声道:“小乙,和虏贼的盟书已经签订,种公兄弟种师中,将奉命出镇燕山。那边局势复杂,需有人配合得当。我等商议之后,以为小乙驻守真定,最为适合。”
“燕山府,收回来了?”
“收回来……可这收回的代价……”
燕瑛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种师道叹了口气,沉声道:“康王误国,竟使我大宋不败而败。
虽收回燕山府,确又增了四百五十万贯的岁贡……不过,真正让老夫感到忧虑的,确是康王同意,释放完颜宗望以及开封之战被俘获的近两万虏贼回还上京……”
“释放那两万虏贼?”
玉尹闻听,也顿时呆愣住了!
卷五 靖康耻 第313章 誓言
释放俘虏?
玉尹万万没有想到,来这里听到的会是这样一个消息。
完颜宗望,还有那两万女真人,一旦返回上京,他日定然会给大宋带来无尽灾难!
女真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便注定了他们会比这一次更加凶狠。
而最重要的是,这两万女真人一旦释放,女真的国力虽有削弱,也能够迅速恢复元气。
自己朝阳门死战,陈桥死战,太子亲军几乎全军覆没,董先、呼延灼、王敏求等人,便等于是白白送了性命。既然如此,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官家什么主意?”
玉尹沉默半晌后,轻声问道。
种师道看着他,良久才苦涩回道:“官家已诏准盟书。”
呼!
玉尹长出一口气,再也不言语。
种师道等人的交谈,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袋里只觉得乱糟糟,耳边嗡鸣不止。直到种师道拍他的肩膀,玉尹这才算清醒过来。燕瑛徐处仁已经离开,书房里只剩下玉尹和种师道两人。
“种公,怎么变成这般状况?”
明明是大获全胜,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好像是自家惨败。
不但要释放了那些俘虏,还要赔偿岁币……如此,便是收回了燕山府,又能如何?
“小乙莫往心里去,官家这般,也是无奈之举。
想必你也知道,太上道君即将返回东京……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在说什么?
玉尹觉得,种师道也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说起话来,有些颠三倒四。
“便不能挽回吗?”
“小乙,怕是无法挽回。”
一句话,绝了玉尹所有的念想。
他也无心继续在种府呆着,便起身告辞,失魂落魄离开。
初秋的阳光。很明媚。
可玉尹的心里,却是一派冰寒。
整个人如同没了魂魄的木偶一样,漫无目的的沿着大街行走。
身外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没有了色彩。当他停下脚步,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站在便桥屠场大门外。
便桥屠场,已经关闭了!
玉尹身为太子中舍人,若再操持这等事情。就显得有些失了身份。再加上西州商路开通。玉尹也不缺这些许钱帛。于是在开封之战结束后,便桥屠场便成了一处私宅。玉尹在屠场里建了一座灵堂,把呼延灼等人的灵位。摆放在灵堂之上。
灵堂就名:诸率府英灵堂。
这里是太子亲军的魂魄所在,只要这座灵堂在,太子亲军的威名和荣光便不会丢掉。
守护灵堂的。是朝阳门之战幸存下来的一些老兵。
他们大都身有伤残,无法继续从军,家中更没有田地,无依无靠。玉尹便开设了这座灵堂,供他们在这里生息。虽不一定能过的锦衣玉食,却也不必为温饱发愁。
“郎君,怎地来此?”
值守灵堂的卫兵,看到玉尹前来,忙上前行礼。
玉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而后迈步走进灵堂,回身道:“我要在这里想一些事情,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搅我。”
“喏!”
红衫木做成的大门,隆隆关闭。
玉尹擦亮火折子,把灵堂里的长明灯点燃。
星星点点,恍若星辰跳动。玉尹便坐在香案前。看着灵堂里供奉的那些个灵位,心里一阵发堵,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三郎,老将军,老梁。觉民……我来看你们了!”
玉尹喃喃自语,而后深吸一口气。露出难看的笑容,轻声道:“开封之战,咱们打胜了,可不知为何,我却觉着,我们输了。弟兄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却比不得那些文官大笔一挥来的痛快。好不容易俘虏那些个虏贼,却要把他们放走。
我想不明白,明明我们赢了,到头来却好像是我们失败一样?”
灵堂里,一派寂静,只有玉尹的声音在回荡。
玉尹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竟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这些个战死的弟兄们感到悲伤。他们真个死的不值,本大好的局面,却被一帮子无胆匪类给败坏一空。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几乎让玉尹感到窒息。
脑海中,浮现出自郭桥镇以来,一场场惨烈厮杀的场面。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种师道说,赵桓也是迫于无奈。
他迫于什么无奈?说穿了还不是他父子之间的那点龌龊?只为了那点龌龊,却要放弃眼前大好局势。这许多弟兄抛头颅洒热血的结果,不过是成就了那些奸贼头顶的乌纱帽而已。于这个时代,于这片河山,于这满目的繁华,没有半分裨益。
这种结果,绝不是玉尹所希望的结果。
他猛然站起身来,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