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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孙正仁被勾得兴趣盎然。
“捉地龙。”
“地龙?”有些摸不着头脑,孙正仁道:“啥是地龙?”
“到了你就知道了。”周不彻微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拾一下出来吃饭吧,给你找了几个小朋友,一会儿出来认识一下。”说着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孙正仁这时却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有些期期艾艾道:“周先生,俺问你个事成不?”
“请讲。”周不彻微笑道。
“那个啥……俺刚才看你这屋里好多炼丹的东西哩,周先生你是道士不?”
周不彻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神色:“正仁,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懂得却不少。”
“俺……”孙正仁被周不彻好看的眼睛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俺也只是瞎猜的,那些东西都是俺叔俺婶告诉俺的。”
“嗯。”周不彻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我并不是道士,只是对道学有些兴趣,置办了些东西小打小闹罢了。”
“哦。”孙正仁应了声,不知道该往下怎么继续。
“呵,别多想西想了,快出来吃饭吧。”周不彻轻笑一声,“以后这小屋你还是少来的为好,阴阳玄学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年纪小,阳气不盛,还是避远些。”
孙正仁重重点了几下头,跟在周不彻身后出了门,前脚刚踏出小屋,只听咔嚓一声,周不彻回过身便将那屋子锁上了。
他盯着那锁看了半天,赤红色的大锁,锁上有一只长着翅膀的猛兽张着嘴咆哮。
“怎么了?”见他站在门口半天不挪步,周不彻转身问道。
“这是?”看着那只眼熟的猛兽,孙正仁有些迷惑,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不是在年画上见过?”周不彻眼含笑意道,“能不能想起来叫什么?”
看着周不彻有些期待的眼光,孙正仁头皮有些发麻,他一团浆糊的脑袋转的飞快,突然脱口而出道:“穷奇!”
“不错。”周不彻夸奖道,“有慧根。”
☆、第 22 章
“周先生你在说谁有慧根?”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孙正仁抬眼向门口望去,只见三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向他们走来。
“你们来了。”周不彻将孙正仁拉到面前向那三人介绍道:“这是孙正仁,是正智的弟弟。”说着他又向孙正仁指着三人开始了介绍。三人中为首的叫文斯竹,是县令家的公子,他身材颀长,面容白皙,只是五官极淡,细长的眼睛稍稍向上挑,一副极其凉薄的模样。他身旁矮胖的少年叫金万两,是县上有名的财主金老三的儿子,生的肥头大耳,还是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另一位黑瘦的少年叫张获,竟是张显贤远方表亲,只是虽说是秀才的亲戚,张获生的却不文气,一张脸上五官挤在一起,一笑起来嘴歪到一边,倒有几分奸诈的味。
那三人上上下下拿眼光扫了孙正仁无数遍,脸上皆是出现了不屑的神情。文斯竹究竟是官家出身,碍着周不彻的面子堪堪行了一个虚礼,便带着那三人向大堂走去了。周不彻瞧着三人的表现,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
饭桌上,孙正仁望着精致可口的饭菜下不去筷子,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吃。孙正仁没有吃过鱼虾,更遑论鲍鱼鱼翅之类的东西。周不彻见他拘谨的厉害,便亲手给他添了一碗海参鱼翅粥,他稀里糊涂的按村里喝捞面的方法灌了下去,结果听得一声嗤笑,文斯竹不轻不重的吐出四个字:“牛嚼牡丹。”
金万两也是嘿嘿一笑,话题却转向了周不彻:“周先生,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出去长长见识?”
“等有机会吧。”周不彻淡淡道,“这几日要带正仁在附近逛逛,恐怕是没有什么时间。”
“哟,周先生是真觉得这小子有慧根呐。”张获根本就无视孙正仁在场,口没遮拦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挪揄道,“斯竹,看周先生现在带不了你了,看你还巴巴的贴上来。”
文斯竹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先生,不知道庙子的事怎么样了?”
“县上的都拆的差不多了,临近的李家村刚准备动工。”
“怎么这样慢,这劝他们也是劝了数月,现在才开始动工。”文斯竹有些抱怨;“就不该跟这些山野村夫讲什么道理!”
“拆……庙?”孙正仁放下筷子突然插嘴道,“拆什么庙?”
“自然是龙王庙。”金万两吃的满嘴流油接口道,“县太爷和这龙王庙命里犯冲,方圆二百里之内的都要拆的干干净净。”
“这庙子怎么能拆,俺爹说了,龙王庙是村里的根,拆不得的……拆不得的!”孙正仁语无伦次道,他心中真是急坏了。他想说龙王庙里有真龙的,拆不得,拆了老莫就没了去处,他想说没了龙王庙就没了水,没了水村里人就活不下去,他想说因为有了龙王才有了那一山人,人不能背德忘祖,他想说龙王庙可灵验了,只要心诚,求啥有啥,可不能忘恩负义。
但面对着趾高气扬的三人,他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生硬的往外迸着词句:“俺村龙王庙灵的很,拆不得!”
“哟,满嘴力乱怪神,没上过私塾呐?”张获在一旁阴阳怪气。
“啥力乱怪神,俺爹说了,上敬天,下敬地,要敬鬼神。”孙正仁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
“鬼神?”文斯竹嗤笑一声,“既然你这么信他,他可给你什么好处了?”
“是呀是呀,有本事你证明证明他有多灵啊?”余下两人起哄道。
“他……”孙正仁脱口而出,“他显过灵!”
“哦?”这下说话的是周不彻,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孙正仁,没再多说什么。
“还显灵?是你在做梦吧,小娃娃可别把梦话拿来当实话讲。”文斯竹轻蔑的说道。
“就是显过灵。俺……俺见过龙王爷的,长得可好看了, 比……”他瞧了瞧周不彻,“比周先生还要好看……”
“满口胡话。”听他这么一比,文斯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刻薄的说道。
“山里人就是没见识,上次我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跟他谈好了价钱让他帮忙把庙给推了,结果最后又反悔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人呢。”金百万十分有优越感的说道。
“啧,不止呢。”张获歪嘴一笑,“俺叔跟俺说,教个书能费死劲,一个村子大多数都是睁眼瞎,能去读书的偏还不认真,倒对求佛拜神什么的上心,不可理喻的很呢。”
“俺们……俺们不是……”孙正仁张口欲辩,哪里抵得上三人的伶牙俐齿,最后只能听得那三人的讽刺默默的吃着干饭。
“你们看看他,还真信啥龙啊王的!”张获好笑道,“信啥不好偏信个龙王,可惜这龙王和县太爷不对付,你信也没用,天高皇帝远,县太爷才是这片上的真爷。我劝你啊,求钱你就去信金老三,求权你就去信信县太爷,你要是求个爽乐,那就来求我肯定比求啥龙灵,哈哈哈。”
周不彻见到这番景象也没多说什么,可能在他眼中,小孩子闹腾闹腾也算正常,他将那三人送走之后,在屋里坐了片刻,便向卧房走去。
孙正仁裹着被子躺在黑暗中,怎么也睡不着。那三人的话一直在脑子里浮现,他信错了么?他不该信么?钱权享乐,其实是许多人求神拜佛的目的之一,但又不止完全是这样。即使他什么也不求,他也愿意去感恩,去相信。即使龙王爷什么都没有回应,他也愿意去拜祭,去供养。
为什么?
连绵起伏的黄土地上千年之后才出现了第一个村庄,汗水血水滋润不了干涸的土地,唯有甘霖才能滋养一方生灵。总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一个突然涌现的泉眼,解救了危机。总是在最困厄的时刻,冥冥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改变了命运的轨迹。于是人群壮大,村庄成长,龟裂的黄土地上有了生气有了人脉,无数的原住民搬迁挪移,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从山上到山下,从山谷到山顶。山中岁月如何变迁,习俗风化却也如旧,只是那些在山脚肥沃土地上生长的后人,却忘了先辈存货的艰辛,就好像他们的根,从来都不是盘根错节的蔓延至山中深处,而是一来就矗立在这理所当然肥沃的土地上。
我信他。
我不变。
我不怕。
孙正仁合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看过文的妹纸给打个分呗,谢谢啦~(≧▽≦)/~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