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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崴周围方圆几百里的地界,黑道白道都买他的账。当年海参崴新来的雏妓,第一夜必须是他享用。
早在辛亥革命前,革命党人就注意到了东北这个日俄杂处,没有规矩的地方。从来不惮于跟黑社会打交道的他们,把发展势力的目光,投向了著名的东北土匪和马贼。从大连到黑龙江,都有革命党人的身影,[·]也的确联络了不少人。虽然说跟会党一样,这些绿林好汉到时候能不能顶用不得而知,但毕竟有了联系,某些土匪马贼也表示乐意效命。由于当时进入东北,坐船到海参崴更加方便,因此,张宗昌这个黑社会的翘楚,也在革命党的视线之内。由一个留学过俄国的留学生做过他的工作,因此也得到过他的帮助。到了革命爆发,上海光复之后,南方的革命党人开始筹备北伐。鉴于南方革命军缺乏骑兵,而东北马贼举世闻名,于是,黄兴和陈其美先后派了若干人乘船来到海参崴,转道进入东北,准备在马贼中招募一些骑兵。
在张宗昌的斡旋下,革命党人联络上了当时在海参崴以北二百多里大山里占山为王的胡匪刘弹子,此人有差不多一两万的部众,多为马贼,官兵一直拿他们无可奈何。作为山匪绿林,最高的理想当然不是占山为王,也不是被招安,而是投身一个新朝,彻底洗白,摇身一变,成为开国元勋。海参崴是俄国远东的商埠,消息一点都不闭塞,当地的华人知道南方的革命,知道清朝的统治摇摇欲坠。所以,革命党人很快就说服了刘弹子,他们下山来到了海参崴,在张宗昌的庇护下,商议好了具体的条件。最后达成协议,革命政府先给刘弹子以骑兵团长的名义,由刘挑选精锐八百人组成骑兵团,所有的费用,所有的运输安排,均有革命党人负责。
就这样,巨匪刘弹子和张宗昌以及刘的部下,连带一些张宗昌在海参崴的小兄弟,分批乘船南下,到了上海。可是,到了南方之后,原本做团长的刘弹子降级成了营长,而团长变成了张宗昌。在山里称王称霸的土匪头子,出山之后,毕竟没有见过市面的流氓头子吃的开。三转两转,就晕了。刘弹子不甘心,决意反抗,但却像老虎离开了山林,施展不开,不得已,只能带人走路,回到东北重归山林。可怜,走的时候,居然没带走几个人。同样在上海滩混的帮会大佬革命党人陈其美,看来很欣赏这个北方的同道,张宗昌就在上海督军陈其美麾下做光复军独立骑兵团的团长,后来又被编入冷遹的第三师下面做骑兵团团长。袁世凯反正之后,黄兴大肆裁军,冷遹的部队被保留下来,张宗昌依旧做他的骑兵团团长,随后升任旅长,红得不得了。然而二次革命时,张宗昌审时度势,阵前倒戈,投靠北洋大将冯国璋,马上变色,换了主子。换主子的人,一般都会受气,但他赶上了一个厚道的主公,部队居然得到了扩编,编为江苏暂编第一师,张宗昌成了师长。
1918年,段祺瑞要武力统一,对南方用兵。非嫡系的张宗昌,被后来的江苏督军李纯支到了湖南前线。非常滑头的张宗昌,在战争初期,刻意保存实力,没打什么硬仗。但拖到1920年,随着直系干将吴佩孚的突然撤兵,整个北军战线被拖累得土崩瓦解。张宗昌的暂编第一师也崩溃了,张宗昌只身带着一大笔军饷,回到了北方,用这些军饷买了十几个金狮子,送给曹锟,意图弄个一官半职,曹锟乐意,可是吴佩孚知道以后,坚决反对。张宗昌倒也潇洒,金狮子也没要回来,转身出关,投奔张作霖去了。张作霖收留了他,只给了这个光杆司令一个宪兵营长。但是,机会总是垂青于这个大个子流氓,前吉林督军策动人在张作霖的后方造反,张作霖忙于跟直系对阵,没有兵可派,于是给他一些老爷兵,一些破烂枪,让张宗昌前去应付一下。等张宗昌到了前线一看,哦,原来起哄叛乱的都是昔日他的流氓地痞喽啰。一招手,就都过来了。从此,张宗昌东山再起,越做越大。还趁十月革命之际,招募了一万多白俄士兵,编成一个白俄军团,进关之后,每仗都用这些白俄兵打头阵。那时的中国兵都怕洋人,白俄兵一来,就吓哆嗦了,因此所向无敌。直到大革命北伐战争,他才被当年革命党人的后辈彻底打败,退出历史舞台。1932年他心有不甘,潜回山东,被山东军阀韩复榘算计,送了性命。
如果没有辛亥革命这个机会,张宗昌这一辈子,也许就是一个北方的黄金荣。而且到了十月革命以后,大批华人华侨被驱逐,连黄金荣也做不成,但是革命却给了他一个机会,成为不可一世的乱世枭雄。
第四幕 末世贵胄:王帽子底下的人
〔温顺,平和,礼数还大的八旗子弟,亲手惹下大祸,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覆灭,连挣扎的心思都没有。〕
【良弼:凡鸟偏从末世来】
清末满人没有人才,尤其没有军事人才,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要说一个没有,倒也不是。从晚清到民国,日本士官学校是中国军事人才的一个重要源头,好些此前此后声名赫赫的将领,都是士官生出身,论起来,可以排长长的一队。最早的三期(相对于中国学生而言)士官生,一百六十人中,只有三个满人。倒不是朝廷不送,而是满人吃不了这个苦,不肯去学。这三人中,舒清阿坐了一辈子机关,默默无闻,铁忠有点动静,辅佐湖广总督瑞澂,是瑞澂手下的第一号干将,但在武昌起义过程中,主张强硬激起事端在先,没有劝止瑞澂仓皇出逃在后,实在只能算是一个庸才。惟有一个良弼,的确是块料,即使革命党提及,也得树大拇指。不仅可以跟士官三杰之首吴禄贞比肩,连枭雄袁世凯都惧他三分。
良弼是清朝的宗室,努尔哈赤幼弟巴雅拉之子巩阿岱之后,大学士伊里布之孙。这个伊里布就是参与鸦片战争和谈的那位,不惟后来的教科书骂投降,当时在清朝,也属于有污点之辈,后代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良弼的父亲早亡,跟母亲一起生活,在成都长大。他出生的时候,宗室的黄带子已经被革掉,降格为觉罗,红带子,直到他后来发迹,象征宗室特权的黄带子才又重新给他系上。在外省,一个贫寒的普通旗人,没有父亲的孤儿,能有什么遭遇,可想而知。跟别的八旗子弟不同,他吃过苦,也能吃苦,加上天分不错,所以到哪儿都显得很优秀。身世的沉浮,容易激发人向上的斗志,所以,他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期间,相当刻苦,在同学中,小有名气。1903年回国后,正赶上朝廷新政,用人之际,这样的满人军事人才,马上被选入练兵处,一个军事改革的中枢机构。开初几年,对于朝廷编练新军,制定军事制度,他出了力,起了很大的作用。1906年南北新军第一次大演习,他担任北军审判长,很出风头。期间,虽然短时间的当过标统带过兵,但更多的时间是在陆军部、军谘府这种中央机构任职。中国新式的军事教育体系,基本上是在他手上建立起来的。但是,在晚清这样一个满人整体没落的环境里,像他这样的人才,注定恃才傲物,也注定曲高和寡,遭人嫉恨。即使在1908年满人亲贵用事之后,身为宗室的他,却没有按亲贵的逻辑一步登天,得到大用。官阶还是陆军部的司长,只是加了一个禁卫军协统,军谘府的军谘使头衔。他虽然是自己人,但却仅仅是疏族,在打江山的谱系中没多少份额,以贵排序,轮不到他。关键的是,他的聪明和处事明白,时常显出权贵的蠢来。仅仅是因为主掌禁卫军和军谘府的载沣的弟弟载涛是个玩家,不管事,禁卫军和军谘府才让他实际上当了家。他的建议,能否上达天听,其实很难说。即便有好主意,也架不住众多的馊主意掺和。直到武昌起义后,袁世凯出山,架空满人,为了让他让权,良弼才得了一个副都统的头衔。《清史稿》说他“刚果有骨气,颇自负,虽参军务,无可与谋,常以不行其志为恨,日有忧色”,确为知人之论。
辛亥军兴,他很是忙了一通。亲贵不派他下去统军征剿叛贼,宁肯让那个饭桶荫昌出征,在他们的小心眼算计里,也许是这样的:唯一知兵的自己人得留在身边护驾,才睡得着觉。如果当初把良弼派下去,虽然不一定能扫平武汉,至少比荫昌强上百倍。当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身在军谘府(相当于日本的总参谋部)的他,远没有日本参谋本部的参谋们那样的神通,调谁谁不动,一向信任的士官同学,张绍曾、吴禄贞、蓝天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