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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吹动了白色的袍子，虹花的嫩芽迎着风轻轻晃动。
沉默了一会儿，白衣拿出一颗夜明珠递到李长生跟前：“殿下交代，这个交给你。”
李长生接过夜明珠，夜明珠随即化为仙鹤，环绕李长生欢乐地拍打着翅膀。李长生稍显疑惑，他身陷幽火之际，仙鹤也被火焰点燃了，他叮嘱仙鹤快些带莫琳走，自己则落下了虚无崖。他还以为自己和仙鹤全都粉身碎骨。
他伸手抚了抚仙鹤颈项，很快又收回手。
这颗夜明珠是应凝曦送来的聘礼，原为龙族所有，如今物归原主，为何又要交给他。
他摇摇头：“我不能收，它本不属于我。”
“殿下说了，你既然选中了它，从此它就属于你了。”
“为什么？”李长生顿了顿，“既然若无其事地卖掉我，又何苦毁了契约？”
白衣冰冷的目光没有答案，而是侧过身走向应昊海的房间。
仙鹤变回夜明珠躺贴在李长生手心，李长生低头一看，夜明珠表面残有些许烧黑的痕迹，裂口的纹路也依稀可见，它被小心翼翼地修复过，尽管未能完全回到从前。
李长生的行礼一如既往的少，两件换洗衣物和一颗夜明珠。
走出虹花镇，心莫名一沉，他愣愣地转过身，回望百废待兴的小镇，待到满镇重新种满虹花，花开的季节，景色应当很美，可惜，他已不会再看到。
如今，他每走一步，就距离这个小镇越远，将不堪回顾的过往抛在身后。
三十年后，龙王病危，大皇子起兵造反，战火连绵数百里，生灵涂炭。
李长生隐居的山林不幸卷入了战争。他倍感无奈，不管他藏到哪儿，均不能获得安宁，他不得不派出了小灵物出去打探消息。
灵物说，应昊海已返回龙宫，为了争权弑父，李长生无法相信；灵物说，应昊海为夺皇位，亲手杀了四皇子，李长生难以接受；灵物说，莫琳死了，李长生心底结成了冰。
硝烟中，尸横遍野，李长生找到了阔别三十年的人，冷峻的容颜上唯有杀戮。
高头大马嘶叫着停在李长生跟前，仙鹤欣喜地飞到应昊海身边，李长生淡定望向对方：“为什么回来？你说过放弃皇位，从此留守南方。”
“龙族面临浩劫，难道我不应该回来？”应昊海牵住缰绳，低头望着李长生。
“龙王是你杀的？”李长生问。
“不是。”
“四皇子是你杀的？”
“不是。”
“莫琳是你杀的？”
“是。”
肯定的答复毫不迟疑，李长生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连谎言都不准备说了吗？”
“她已被皇兄控制，行刺父皇，毒死皇弟，险些害死皇姐，她绝不能留下。”应昊海颦眉，铠甲上的血迹斑斑，“信不信由你。”
“我不信。”李长生平静说道。
恰逢人间新年在即，本是万家灯火，除旧迎新的时刻，没有喜庆的烟火，弥漫在四周只有硝烟。
山顶矗立着一座高塔，名曰囚龙塔。
昔日，龙族剿杀言咒一族，侥幸存活下来的族人，凭借青远的帮助，以言为咒，建造了这座塔，塔如其名，囚龙。
塔前一道锁，需以言咒开启。
李长生走到囚龙塔前，青远站在塔旁，大军准备就绪，即将发兵进攻应龙殿。
李长生看了他一眼，望着面前的高塔：“你已无需血洗应龙殿，应龙殿早已被血浸透。”
“我答应了李风，就一定会做到。”
“我可以打开囚龙塔，但是有一个要求。”李长生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要亲手杀了应昊海。”
“好，我答应你。”
腥风血雨笼罩着整座应龙殿，李长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浑身沐血，浓烈的腥味充斥在身旁，刺激着混乱的思维。
青远的军队踏平了应龙殿，如他一开始所说，血洗了应龙殿。
李长生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制止应昊海杀人，却帮助青远杀了更多人。精疲力竭的应昊海一边要应付大皇子，一边要对抗青远，渐渐在这场战争中败下阵来。
大皇子魂断应龙殿，倒在宝座前方，应凝曦元神大损，奄奄一息，白衣遍体鳞伤，动弹不得。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山顶矗立的高塔，大门敞开，凛冽的寒风卷起应昊海关入塔内。片刻的迟疑，李长生伸手拉住了应昊海，两人一并被卷入塔里。
滚烫的链条眨眼缠上应昊海的身体，绞碎铠甲，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应昊海握紧拳头，咬紧牙，强忍痛苦一声不吭，视线直直地望着李长生。
好一会儿，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快出去，留在这儿你也会有危险。”
“龙王是你杀的？”李长生低声问道。
“不是。”
“四皇子是你杀的？”
“不是。”
“莫琳是你杀的？”
“是。”
李长生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能相信你吗？”
半天，应昊海费力说道：“信不信由你。”
“为什么？”李长生略微犹豫，“若无其事地卖掉我，又要毁了契约？”
“因为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应昊海垂下眼帘。
一道强光闪过，强行扯裂了他的魂魄，灵力四溢。应昊海顿时青了脸，嘴唇咬出了血，他吃力地看了看李长生：“门快关上了，你该出去了。”
李长生转过身，却迈不动脚步，怀里的夜明珠滑了出来，仙鹤在应昊海身边徘徊，迟迟不肯离去。
“李长生，”应昊海声音微弱，“如果有来世，没有天选龙纹，没有念术，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李长生的身体微微一颤，话堵在嗓子里半天说不出，待情绪平静些许，他扭过头，面对应昊海：“来世太遥远，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怎样。”
青远等在塔外，见李长生好一会儿没出来，他担心事情有变，刚走到门边，忽然听到李长生吼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话语顷刻堵住了塔门。
李长生定定神，凝视应昊海半晌，他突然往前几步，走到应昊海身边，大喊：“放开他！放开他！”
应昊海意识有些恍惚，只觉囚龙塔晃动得厉害。
撕裂的魂魄漂浮在塔内，李长生想尽办法集了大部分固在应昊海体内，塔门打开一道细缝，他用尽全力把应昊海的肉身推出囚龙塔，一只仙鹤驮着应昊海，盘旋在塔顶，在言咒的重重庇护下，令青远无法靠近。
李长生合上塔门，倚着门坐在地面，他仰头望着塔里剩余的魂魄和满天飞舞的灵力：“我在这儿为你守魂，记得来取回。若是还能有来世，别再重复今生的错误，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李长生坐在塔里，言咒化作了一道锁，锁住了塔门。肉身逝去，魂魄转入轮回。
七百年后，李家南宅一名婴儿呱呱落地，身带龙纹的剧毒，除却骨肉至亲，无论是妖魔亦或神灵，均靠近不得，力量强的让人叹为观止。
婴儿躺在六夫人怀里哭个不停，李运为其取了名字，无论怎么呼喊，婴儿依旧大哭不止。
一会儿，三夫人林羽走进屋，她含笑望着襁褓里的男婴，唤道：“长生，别哭了。”
闻言，男婴停止了哭泣，扬起小脸望着面前的人。
“长生，李长生，这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好吗？”林羽笑道。
第35章 第 35 章
把自己关在屋里很多天，李长生也不懂自己该怎么办，他坐在窗边，望着不远处的湖泊发呆。
应凝曦得知应昊海把自己是林羽，且林羽并非李长生亲生母亲的事实告诉了李长生，她郁闷了好半天。龙纹的毒对林羽影响严重，没多久，林羽就毒发身亡，应凝曦权衡再三，充当了母亲这个角色，虽然早考虑过这个身份会曝光，却不想是应昊海亲口告诉了李长生。
她在药房熬药，着实气不过砸了药炉撒气
应凝曦生气，紫音心情大好，她不慌不忙地碾碎药材，笑道：“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均是早晚的事，当初自己做过些什么，最后的惩罚都会回到自己身上。”
“多谢你对我的关心。”应凝曦不屑地轻哼一声，“与其管他人闲事，不如安心研究药书，你还没找到驱除寒毒的法子，对吧。”
说完，应凝曦摔门离去，紫音瞪了她一眼，专心碾药。
应昊海在门外犹豫许久，推开门进了屋，他走到窗边，弯下腰轻轻搂住李长生：“长生，别把自己闷在屋里，我很担心你。”
“少爷，很多事情，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知前世的事过去了，依旧非常在意。”李长生抬手拉住对方的胳膊，熟悉的气息环绕身边，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二十年来，他一直喜欢这个人，他告诉对方，他爱他，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那对方呢，是不是也真心喜欢他，还是仅仅怀着对前世的愧疚，对他好只是在弥补曾经的过错。
况且，天选龙纹并没在他身上消失，而是伴随他的投胎转世延续到了�